女子依然自顾自地调音取乐,那张面具如瓷器一样泛着光泽。
贾匪觉得越来越困,就像在上枯燥乏味的数学课,眼皮也越来越重。
黑影突然又出现,只不过这次是在他身后,依然是那个举着刀的模样。贾匪一惊,又夹起一片花瓣扔过去,绸缎一荡,影子再次消失。
他看向面具女子,后者仍是那副模样,仿佛他在她的眼中和别的风景没什么两样。香味淡下去,女子揭开香炉,又加了一小块进去。
当我是透明的?不对啊,按理说我这副面容应该是少女杀手类型的啊,难道她是个老嬷嬷?想到这贾匪不禁打一哆嗦。
不对!贾匪晃晃脑袋,觉得自己神智越来越不清醒,心头像有万只蚂蚁爬动般难以忍受。
香!
他闪过一个念头,形象点来说就是一根神经弹了一下。
居然对我下miyao,真是老太太靠着墙壁喝稀饭,卑鄙(背壁)、无耻(无齿)、下流!
贾匪咒骂一声,却发现黑影再次出现,而且不是一个,是数个,都是高高举起匕首的模样。这时候,面具女子弹奏的琴音也不像起初那样平和零落,变得铿锵有力,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迷香,琴音,剪影,每一样都让人坐立不安,心神难宁。要玩坐禅是吧,好,我就陪你玩。贾匪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闭起眼睛念起静心咒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佛法无边!说起来搞笑但就有那么神,贾匪忽而觉得自己蒲坐莲花,忽而觉得自己背后闪出十八道金光光芒万丈。慢慢的,只觉耳中空无一物,眼前空无一物,心中空无一物,再观自身,已巡游四海乘云驾鹤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停下,四周静谧无音。贾匪这才从神神叨叨的经文中抽离出来,睁开眼。
屏风打开,黑影不再,女子再添一香块,然后伸出手。贾匪看着她的手,拂于青丝之后,随即丝带飘落面具揭开。
回眸倾人城,颦笑倾人国。
她是在笑,但这种笑不像梁晓茹那样单纯,充满活力;也不像庄蝶那样纤弱,充满无奈;更不像艾晴那样娇媚,充满迷惑。这是一种海棠花盛开般的高洁,有种难以捉摸的超尘脱俗的意味。
贾匪看得有些呆,不知道思绪抛到哪里,就连女子在说话也没有听到。不过这可不是他垂涎美色的熊样,而是一种纯粹的对美的艺术的鉴赏。
平鸾走过来敲敲他。
恩?什么?贾匪缓过神来,然后问:“她刚才说了什么吗?”
“恩,她说,多年以来一直有人想一睹她面具后的脸,但是真正敢为之付与行动的人都折戟在这剪影阵中,而你,是第一个成功的。其实不管是琴音还是影子都只是为了扰人心神而已,真正的关键在于‘香’!”
“香?”这个贾匪早有察觉,不过其中内含的东西就不知道了。
“恩。她说她一共用了三种香,其中有毒的只有第二种,‘映瞳’。中了这种毒,半小时之内不解你的瞳孔就会越来越小,最终失明,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没人看过她真容的原因,人想看时她带着面具,她摘下面具时人却再也看不见。而第一种香叫做‘百醉’,要是来者没有定力只顾享受这份安逸,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中了第二种香的毒。又或者不能承受香毒、琴音和剪影所给身心造成的双重压力,一旦拂袖而去,也就失去了解毒的机会。这第三次用香,便是第二种毒的解药,名字叫做梦离。”
“哦。”贾匪想想有些后怕,他当时并没考虑到这么多,说不定一个不爽真拍拍手就走人。“对了,你帮我问问她,我既然看到她容貌了是不是代表什么?比如她就要以身相许或者陪我共度良宵什么的?”
呃~又来了。平鸾无力地垂下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三关已过。他们来到第四个关口,厚重的木门上雕刻两尊虎目杀神,门额上仍然有两个字——嗜舞。
推开门,吱呀一声响。
这个房间很诡异,正中摆放着佛龛,四根大柱高耸着侧立两旁,青石地板上布满了灰尘,一脚踩下去尘土飞扬。
这让平鸾很不适,每走一步就要拍两次裤腿。
“这又是什么鬼玩意儿?”贾匪干脆站在那不走了,“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偌大的房间回响起他的声音。
“还是你来吧,我怕他们听不懂中文。”贾匪耸耸肩看着平鸾,后者翻翻白眼,你以为你是领导人面对群众喊话啊?
咚,咚咚咚咚,咚咚。
房间里突然响起鼓声,然后两个身着日本戏曲衣服的人物旋身而出。
“呵呵,原来是请我们看戏。阿鸾,你去抬两张凳子来,哦,顺便买包花生。”贾匪嘴上笑着说,但话音还没落下人就射了出去,直指那二人。
一拳一脚,贾匪摆开成“T”字形。但却双双落空,两个戏曲人物瞬间消失。
“这,这不是人吧?”平鸾禁不住张大嘴巴,人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贾匪阴沉起脸,正色说:“这的确不是人。”刚才那俩速度虽快,但贾匪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细节,在他们身后各自连有数根银线,也就是说,他们不是人,而是傀儡人偶。
咻!两个傀儡又窜出,形如鬼魅。掠至贾匪面前突然一扬手,带起两把尖刀疾风劲劲。
哧!
他胸前和手臂上的衣服各被划出两道口子。
好险!贾匪凌空一跃而又落到地面。
这可怎么办?傀儡人偶的速度是人的好几倍,而且就算打中他们也不能伤其筋骨,就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贾匪脑中急速转起来,对!把线砍断!“阿鸾,有刀没有?”
由于要乘飞机,贾匪并没带他的武器。
平鸾摸索半天这才慌忙应答说:“有!”
有?贾匪一喜,接过平鸾扔过来的“刀”一看:指甲刀?
就在这时,傀儡从贾匪头上降下,目标很明确,正是他的天灵盖!
来不及躲,贾匪只能弯下身呈一“C”字,然后进而变成小“n”,接着仅凭手力把自己倒弹出去。
这一taodong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平鸾在旁边为其拍掌叫好。
小子,你以为我玩杂耍呢?贾匪摸摸耳边被削断的头发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