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城。城主府。
吴尊坐在椅子上,似乎不太舒服,便起身在房间里走动了两圈,走着走着,他又觉得烦躁,便又坐了下来。
当日一战,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他们手中,最后如何打起来他们都不是很清楚,这让一直以来感到权力在握的吴尊感到非常的不爽。帝国军大量的进驻,既不说要杀他们,也不说要放他们,甚至连勒索赎金的要求都没有,只是将他们软禁起来,吴尊也多次探过口风,无论是勃然大怒,软语相求,重金贿赂,还是死皮赖脸的装病,从来没有一次得到地方明确的态度,到是中州的墟神教送来了墟神教的教义和神龛。
倒是当时参与宴会的几个宛州商会的头目们都在此处,好像根本不怕他们串通似的。这几天他们倒是讨论了很多,但是从来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更添心乱,索性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再也不说些关于被关和宛州之后的局势发展之类的事情。
关于墟神教的内容吴尊之前也听过,但是没有想到从现在的行事风范来看,居然要压过政治与军事部门,成为实际的主导者。这让吴尊感到惊奇的同时,也暗暗警惕,若是政治军事人物,吴尊倒是天天打交道,心里多少有些底,但是这宗教人士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种奇怪的思维方式,跟普通人不同,这却是吴尊心里最担心的。
他翻开城主府上原来积存的一些邸报,仔细看起了有关墟神教的消息。原来并不注意,没有想到墟神教的触须已经深入到社会各界,这些消息看的吴尊是越来越心惊,当他把所有的报纸全部看完后,合上眼睛,闭目沉思起来。
在一百多年前,辰月教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又过了十多年,出现了一个名叫墟神教的小教派,本来是越州一个小地方的地方宗教,后来经过推广,慢慢有燎原之势。
越州土地贫瘠,农业产量低下,又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其他产业,不多的特产就是矿产,河洛和强盗。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个地方因为地方贫穷,再加上民风彪悍,所以出的佣兵团与盗贼团都是一等一的多,这么一个墟神教出现后,以秩序和服从的教义获得当地诸侯的喜爱,进行了强力推广。这墟神教也着实为百姓谋取了许多公平的待遇,又宣扬信徒的灵魂在死后不会被荒所吸收,将会停留在墟神教所建立的墟神世界里,永远不灭。
一般来说,宗教这东西在九州大陆上,都是些高层贵族闲来无聊或者其他什么目的来创建的,用来当做控制或者蛊惑的工具,如此贴近贫民百姓的却是不多,墟神教摆着秩序的招牌,也着实吸收了很多教众。在越州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帝国政府对此心怀疑惧,发兵征讨,几次大败而归,因为战争断断续续的,总共进行了八年,所以史称八年战争。最后,墟神教的教宗受到帝国皇帝的召见,进入了皇宫,似乎发生了一些变乱,虽然帝国方面和越州诸侯都闭口不言,但是墟神教由此进入帝国中枢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已经有将近一百年过去了,墟神教的动作非常的轻微,没有人注意到,当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成长为了洪水猛兽!
吴尊呆坐在那里,实在想不到什么对应之策。
这时大门开了,吴尊心中一颤,睁开眼睛一看,是吕天逸在门口,奇怪的是,吕天逸进入后就支走了守卫,径直向自己走来,一时间吴尊心乱如麻,不知道吕天逸是何用意。
他不自觉的望向吕天逸腰间的佩剑,不过他又安慰自己,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由将军来做的。吕天逸也不多话,自己坐在桌子的另一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一口喝干,这才看着吴尊,笑了一笑。吴尊心里事乱,这才同吕天逸微笑点头叙礼,问道:“吕将军这次来,是何贵干啊?”吕天逸说:“吴会长,不知道你对墟神教了解多少?”吴尊心中咯噔一声,仔细看着吕天逸的神色,却半点也没有露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说:“墟神教乃是近百年来才兴起的宗教,主要在民间传播,讲究秩序和服从固然是好,可是不少些变化和新气么。具体如何,我也没有接触过,实在是知道的不太清楚。”吕天逸点点头说:“不错,墟神教自百年前进入天启帝都之后,就不断的膨胀扩大,实不相瞒,到了现在,整个帝国上下都成了墟神教的傀儡了。”吴尊脸色大骇,脱口说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心中却是高兴万分,如果帝国内部居然有这样的事情的话,那么就有缝隙,有缝隙,就有他吴尊的可乘之机。他还继续说道:“帝国开国几百年来,历代皇帝也英明神武,怎么会将政权全都让这底层的宗教给夺走了呢?”吕天逸说道:“这墟神教善于蛊惑人心,百年时间已经够他们积攒实力,到了二十多年前,澜州民变起,墟神教就开始了雄霸大陆的战略,五年前灭了羽人王国,现在又想彻底平定宛州,之后就是翰州、殇州,墟神教想着要一统九州之后,将所有人都控制在他们严格的统治之下。”吴尊惊叫一声道:“居然会这样!”心中却想,谁统治九州关我屁事,只要我有钱赚就是。吕天逸还接着说:“知道墟神教为什么会百年不堕,实力越来越强么?”吴尊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利用这一缝隙了。吕天逸说:“因为墟神教善于利用人心,之后又会用秘术来控制人心,直到把人变成行尸走肉才罢休。现在的天启,已经成了这样。”吴尊听到这句话,才真正惊讶起来,两只眼睛看着吕天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吕天逸的手下二黑正在军营里整顿部署,收拾马车,将吕天逸并不多的行李都装好,并亲自跑到绝对忠于吕天逸的军官那里,要求他们一个时辰之后来将军府开会。半个时辰过后,吕天逸就回到将军府,又下达了在一个半时辰后全军开军事会议的命令。
此次进驻宛州的军队,都是由中州调动而来,第一期将派遣累计三批,每批有三千人,连带着吕天逸直接率领和埋伏在南淮城的三千人,约要在这里囤积一万两千的兵力。现在泌阳城已经被帝国军所占领,这完全是趁着宛州商会方面尚未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力拿下,当时的泌阳城,尚未完全坚定同帝国政府敌对,在半推半就之下被帝国军占领,此时虽有小规模的佣兵冲突,但是商会方面尚未完全统一意见,以至于帝国方面能够将兵力有充裕时间调动到宛州来,此时,吕天逸正是要将自己的军队调动到泌阳去,来躲避墟神教对自己的控制。
这些年来,吕天逸因为服从墟神教的指挥,听从墟神教的安排而屡次躲过军部的敌视和排挤,以至于在七年前的灭羽人王国的战争中,吕天逸部要被当做弃子来使用,在自己的努力和机缘之下,反而首先突破了羽人王都齐格林的防御,满以为如此就能够摆脱小人物的命运,从此走上权重之位。
没有想到,墟神教方面根本不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军事首领,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的木偶,两年前的恭顺王府屠杀事件正说明了这一点。虽然杀光恭顺王府对吕天逸来说是件不错的差事,但是也从这个角度来说,吕天逸尚且不是墟神教的“自己人”。吕天逸对于这些宗教的事情非常警惕,一直不肯轻易投入,当他看到被宗教控制的人那种木偶一样的生活之后,他更加绝了投身于墟神教的想法。
墟神教的教宗是谁,他长得什么模样,是何性格,这些吕天逸都不知道,甚至这墟神教到底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都令吕天逸感到不解。他本能的对墟神教的做法有些不满,到了现在,被发配到宛州来,做苦力先锋来了。
只要还没有失去正统地位,那么对于宛州的这些军队他还是有一定调动权的,他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犯墟神教的事情,来做自己的布局。
早在他知道帝国对宛州的想法之后,就开始布局,希望自己能够真正控制住宛州,成为一方诸侯,但是现在看来,墟神教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那么这种事情就要自己来做了。火图录更让他知道,想要做自己的事情,必须要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两次军前会议都顺利的进行,内容无非都是泌阳驻防的问题,吕天逸表示将要使泌阳成为前敌基地,针对宛州进行全方面的覆盖,而南淮城则作为一个中转站和帝国方面在宛州的临时治所来定位。
会议开完,诸人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