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雯距离比较远，没把凌宇的话听全，只当凌宇真是在祝贺万海龙。她看着凌宇，很认真的说：“没想到你这么有气量。”
“我们虽然不是朋友，但毕竟是对手……”凌宇微微一笑，对丁若雯说：“尊敬对手就是尊敬自己。”
事实上，虽然凌宇确实这样想，但不认为万海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凌宇看了看周围，随后告诉丁若雯：“我要告辞了，回去总结一下失败的原因……。等到我能成功竞到项目，就请大家吃饭，诸位到时一定要来呀！”
这句话一出口，临海集团这边的人表情各不相同，凌宇是真诚的笑了，余芊芊是得意的笑了，黄海丽则是满面的凄然。
凌宇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因为临海集团的报价很正常，又没闹出什么惊人之举，所以记者们都没在意。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整个招标自始至终掌握在凌宇和孙望州的手里，两个人都从中获得了巨额利益。
万海龙原本的算盘，是通过偷工减料、拖欠工人薪水，把利润挤出来。但他万万没想到，孙望州竟然宣布，这个项目的监理由北方公司负责。
建筑行业都要用到监理，为的就是防止偷工减料之类的事发生，万海龙对临海的监理公司基本都很熟，运作一下让他们开个口子是没问题的。但北方监理不同，属于国字号企业，从来是负责国家重点项目建设。这家公司监理起来毫不留情，万海龙的算盘根本打不响。
招标合同说得很清楚，建筑监理由帝都指定。万海龙自忖人脉过硬，根本没在意这一条。他当然知道北方监理，不过这家公司刚刚登陆临海市，连一个项目都没拿到，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可他没想到，孙望州偏偏借此把自己算计了。
万氏赔钱意味着帝都赚钱，说白了就是帝都用低廉价格，雇万氏营建高质量工程。孙望州既然赚了这么多，倒也不介意说点好话，签合同时忽悠的话一堆一堆往外冒。
至于凌宇，依旧很淡定，回到集团后召开了一个会议。
“黄海丽……”凌宇坐到椅子上，看着这个干练的女人，缓缓地说：“你被解雇了！”
“为什么？”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多余，黄海丽其实很清楚原因，只是仍存有侥幸心理。
“非要让我说出来嘛？”凌宇似笑非笑的回答道：“那么我就说了，理由很简单，你是商业间谍！”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你自己看……”凌宇拿出笔记本，点了几下鼠标之后，把屏幕指给黄海丽看：“这是你与万海龙所有的往来电子邮件，从这些邮件当中可以看出，你向万海龙汇报了临海集团的一切情况，同时接受了来自万海龙的全部指示！”
“我……”眼见证据确凿，黄海丽无法辩驳什么了。
“你这个叛徒……哦，不对，是间谍！”余芊芊缓缓站起来，指着黄海丽斥责道：“都是因为你，才导致集团落标，你麻烦大了！”
余芊芊义愤填膺后，突然感到有点后悔，因为间谍被揭穿之后，似乎都会拿出枪来挟持一个人质，而自己很有可能因此成为这个倒霉的人质。
不过转念一想，余芊芊又把心放下来了，因为这种场景只能在狗血的电影和电视剧里出现。她偷偷看向黄海丽，发现这个女人满面凝重，像在思考什么。
黄海丽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身份究竟怎么暴露的。
整件事情要从头说起，凌宇刚负责项目时，余芊芊提醒要保密。凌宇表面上没在意，暗地里却监控起项目组的全部电脑，结果发现黄海丽经常往外发邮件。
凌宇进一步查出了黄海丽邮件的内容，也查到了接收方的IP地址正是万氏企业。当时凌宇没有声张，而是将计就计设了这么一个圈套，把黄海丽和万海龙全装了进去。
“发现你与万海龙有邮件往来之后，我就对你的背景做了一定调查，发现你在原公司的确与高管发生过冲突。但你离职后，最先去的是万氏企业，而且刚好是在临海集团招聘新员工前的一周。以你的资历，完全能获聘，但万氏最后却没聘用你……”
“那又能说明什么？”
“你在落聘后不久，就找到临海集团，结果成功获聘。所以我做了一个合理的推测，那就是万海龙预料到我们需要新员工，所以在聘请你之后派来当商业间谍。我要是没说错，万海龙许诺给你以巨额报酬，并且保证事情结束后给你在万氏企业安排高位。”凌宇冷笑一声：接着说：“应该说，你这个商业间谍很高明，也很尽职。你为了获得信任，不仅出谋划策，提出了许多确实有价值的建议和计划，还充分表演一番，玩了一招欲擒故纵，提出应该以低价竞标。其实你和你的主子，最怕的就是我们打价格战。所以当我告诉你，决定以低于成本报价的时候，你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惊诧！”
“好，算你狠……”黄海丽恨恨的点点头，旋即又提出：“凌宇，但是你可别忘了，非法监控别人的通讯信息是违法行为！”
“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我偷看你的邮件性质严重，还是你非法泄露商业机密的性质更恶劣！”凌宇耸耸肩膀，紧接着警告道：“我劝你在我改变主意之前，最好马上离开临海集团，否则我会把这些电子邮件交给经侦支队，这恐怕着实够你坐上几年牢的了！”
“是吗……”
“黄海丽，我们要感谢你用电子邮件，而不是其他方式向你的主子汇报，否则会加大我们的监控难度。”凌宇微微一笑，从纯粹的技术角度分析起来：“大概考虑在集团说话不方便，所以你没打电话，而是很方便的用起了电脑，其实你还可以用手机短信的……好了，该说的都说了，黄海丽，你现在马上走吧！”
“哼！走就走，本来也没打算多留！”黄海丽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便开始收拾起东西，然后扬长而去。她本来想走的潇洒点，但又实在潇洒不起来，因为她突然明白了凌宇在招标现场对自己的那句夸奖，实际上又是一个圈套，让万海龙笃定了自己勾结凌宇，背叛了万氏企业。
这样一来，黄海丽去万氏企业已是不可能了，事实上就算是没有凌宇的这句话，她让万氏企业赔了那么多钱，也实在没有脸再去。
黄海丽以从业多年的经验，可以知道自己的灾难还没有结束，无论临海集团还是万氏企业方面，都可能将这件事汇成资料发给其他企业。这样一来自己将会名声扫地，此后在地产这个行业，将再没有人愿意聘用自己。
古语谓“一失足成千古恨”，黄海丽今天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她出了临海集团的大门，看着前方的道路，直觉得茫然没有希望。
相比黄海丽的失落和失望，项目组的其他人也不太开心。
临海集团的员工待遇实行绩效挂钩，如果能拿到一个项目，整个项目的盈利会按一定百分比计提出来，专门用来奖励所有有功人员。现在项目组落标，不仅奖金泡汤了，有了这么一段失败的经历，今后其他项目组也不会被重用。
但是紧接着，大家的心情却又变了，因为陈馨月进来宣布了一条很重要的消息：“帝都的项目，大家都很努力，付出了很多辛勤和汗水。本来应该让大家休息一下，不过恐怕不行，因为你们马上还要跟进另外一个项目。”
邵宣奇怪的问了一句：“什么项目？”
陈馨月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卫星城！”
作为直辖市和北方经济中心之一，临海市虽然非常发达，却也有发达城市固有的弊端，比如交通拥堵和工商业过于集中。为了解决这两个问题，市政府决定兴建卫星城，届时将有大量的工商企业迁到那里，还有大量的居民也会移居到那里。
这也就意味着，卫星城的建设是一个庞大的系统性工程，也将会给参与的企业带来巨大的利润。临海集团为此正在全力备战，看做最近两年最重要的工作。
项目组的人都没奢望，自己会进卫星城项目组，更没想到自己这个惨败的项目组竟然会直接转进卫星城。这是从没有过的先例，大家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坐在那里傻傻的以为是在做梦。
只有凌宇和余芊芊，始终带着自信和满意的笑容，完全就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根本看不出来刚刚遭遇了一场失败。
不过在陈馨月大致安排好近期工作之后，又拍了拍凌宇的肩膀夸奖道：“做得好！”一些脑筋转得快的人，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