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步入会场之后，丁若雯始终盯着凌宇看，觉得这个人要不是精神病，要不是大智若愚。但不管哪一种，都让自己怦然心动。尤其看到凌宇帅帅当中带点坏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一点错都没有。
孙望州看了看所有人都已经到场，就与公司的其他高管和专家们商议了一下，然后宣布道：“现在宣读各公司报价，如果报价相差太大，那么综合上午的情况，我们将会直接宣布中标公司。如果差距不大，那么我们内部还要商讨一下，两天后另行公布结果。”
在场的人都熟悉开标过程，只有凌宇一无所知。不过此时不需要凌宇再做什么，帝都聘请的招标公司会按顺序开启所有投标文件，然后唱标。这也就是说，凌宇只需要等着知道最后结果就行了。
最先投标的两家公司，报价分别是一亿两千五百万和一亿三千万，第三个被唱标的是万氏企业。按说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因为万氏企业的报价至关重要，但凌宇只是安然坐的那里闭目养神，好像与自己完全无关一样。
大家因此很是奇怪，不明白凌宇到底是来投标的，还是来蹭饭的，或是来睡觉的。
不过等到万氏企业的报价公布，大家都不再注意凌宇，而是把目光投向万海龙。会议室内立即哄的一声炸开了，一亿整，这是远远低于成本的价格，很多人联系到午饭时的事情，确定万海龙真疯了。
可万海龙却觉得，这是自己最光彩的时刻，因为终于赢了。按照他得到的情报，临海集团报价是一亿一千万，那么万氏企业必然中标。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禁微微浮现出一丝笑意。
万氏企业的人也感到奇怪，凌宇的发疯有情可原，万海龙的报价却不可原谅。报价完全由万海龙一人决定，他们之前并不知情，虽然现在也明白这是要打价格战，可这个价格也比别人低太多了。
唱标人这时将临海集团的标书拿了过来，在场的多数人都已经不再关心，因为万氏企业按照这个报价，铁定是可以中标的。只有万海龙把目光死死的落在上面，片刻不肯挪开。
“临海集团……”唱标人拆开临海集团的标书，然后缓缓念出了上面的数字：“一亿四千六百万。”
其他人仍然在为万氏企业的报价惊诧，根本没有在意这个数字，只有万海龙霍然站起，厉声质问唱标人：“你说多少？”
唱标人重又看了看标书：“没错，是一亿四千六百万……。”
“这……怎么可能……”万海龙无力坐回到了沙发上，面色惨白，重重地喘起了粗气。
此时再看孙望州，若无其事的坐在那喝茶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在临海集团这边，黄海丽的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比万海龙还要白。她颤抖着声音问凌宇：“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宇没有回答，嘴角挂上一丝微笑，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凌宇，等等。”丁若雯追上来，拦住了凌宇：“招标还没有结束，你为什么要走？”
凌宇叹口气，耸耸肩膀：“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我已经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看着凌宇若无其事的样子，丁若雯感到有些诧异：“我记得你说过，对这这个项目势在必得。”
凌宇一脸的问号：“是吗？我说过吗？什么时候说的？”
“好吧……你没说……”丁若雯这才发现，凌宇确实不简单，虚虚实实的功夫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只是她仍然想不明白，凌宇为什么落标还这么开心，好像很乐于给别人陪绑似的。同时，她还隐隐意识到，万海龙开出那么低的价格，可能是被凌宇算计了。
“我先告辞了……”
“还是等到结束之后再走吧，虽然输了，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凌宇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好吧！”
与此同时，唱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本次招标，由万氏企业竞得，恭喜！”
会议室内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新闻记者趁着这个时候蜂拥而入，把话筒和长枪短炮一起瞄准了万海龙，七嘴八舌的提出各种问题：“万总，根据外界估算，这个项目成本在一亿两千万左右，贵集团开出这么低的报价，到底是为什么？”
“你们是不是找到了大量节约成本的方法？”
“贵集团是不是想巩固在业内的地位，不惜以本伤人？”
这些问题都很正常，但每一个都让万海龙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根本无法回答，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向董事会交代，只是在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临海的报价不是一亿一千万吗……怎么改了呢？”
如果之前的情报准确，万海龙的报价还可以解释。可是现在，这个一亿的报价根本没法解释，因为完全违背了建筑市场的规律和常理。
万海龙虽然主管万氏企业，可他上面还有一个董事会，所有工作都要能交代得上去。
不止万海龙，万氏企业的其他人也都垂下头来，觉得这种中标和中镖差不多。其他公司也都木然，虽然他们明知万氏企业会中标，可对这个报价还是难以理解。结果场面一时变得很怪异，没有中标后应有的热烈气氛，好像中标要砍头一样。可就算是砍头，却又每个人都去抢，仿佛唯恐自己的脑袋落地太晚。
在场最高兴的人当属孙望州，着实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他喜不自禁，本来想把气氛搞得活跃些，可看到万海龙那死人般的脸，又打消了念头，闷声发大财。
万海龙眼睛通红，看起来像是得了红眼病。他突然间意识到，临海集团根本没打算中标，派凌宇跑到这是来搅局的。可凌宇偏偏又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把自己一步步往圈套里引。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黄海丽那个女人，万海龙恶狠狠地看了过去，发现黄海丽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嗫嚅着。她看到万海龙，目光立即转了开去，丝毫不敢正视。
凌宇注意到了两人目光的交流，轻轻拍了拍黄海丽的肩膀，微笑着说：“黄姐，你这次做得非常好！”
听到这句话，黄海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万海龙却倒好像恍然明白了真相。
在一刹那间，万海龙恨不得冲过去，揪住黄海丽的脖子就地掐死。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孙望州走了过来：“万总，我们现在应该订立正式合同了。”
万海龙听到这话，感到就像催命一般。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中骂道：“合你妈了个B同，孙望州你这条老狐狸，知道吃到了一块大肥肉，半点不肯松口啊……。。”
孙望州看出万海龙的心理状态，内心多少有些不满：“我这项目又不是公墓，用不着摆出一副奔丧的表情吧！凌宇又没主动去害你，明明是你有害人之心，被利用了也活该！”不过在表面上，孙望州还是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向万海龙伸过手去：“万总，中标这么高兴的事，难道不应该高兴一下吗？”
“能和孙总合作，也是我们万氏企业的荣幸。”万海龙勉强和孙望州握了一下手，同时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次虽然栽了，但千万不能冲动，如果马上过去胖揍黄海丽一顿，无疑又中了凌宇的圈套，徒然让人家笑话。
现在万海龙的眼里，凌宇看起来傻了吧唧，其实所有举动都包含无比险恶的用心，绝对不能不防。
但万海龙虽然忍了，凌宇却坐不住了，觉得这样沉默的消化胜利果实，实在对不起这些天来的苦心筹划。于是凌宇站起身走过去，向万海龙伸出手去：“万总，真的要恭喜你，难怪你中午的时候那样气粗，原来是因为财大！为了拿到项目，宁肯赔上几千万，这么大的手笔也只有你们万氏企业能拿出来了。”
万海龙听到这话，差点把一口血吐出来。回想起中午自己已经够丢人了，此时又当着许多新闻记者的面，无论如何不能丧失风度，所以他还是勉强与凌宇握了握手：“同喜，同喜……”
凌宇似乎觉得意犹未尽，接着又说：“我虽然失败了，但对胜利者还是很钦佩的，今后我们要向万氏企业多多学习……。”
凌宇着重强调了“学习”这两个字，虽然话的字面上是恭维，但在万海龙听来比骂娘还难听。
万海龙索性不听凌宇再说什么，只是催促孙望州道：“孙总，我们去会议室，谈谈细节和以后的合作问题。”
万海龙说罢一手拉住孙望州，像躲避瘟疫一样地往外走，那些记者则如蝇逐臭般紧随其后。
今天的招标结果虽然没爆冷门，但万氏企业的报价还是称得上惊世骇俗。就算以本伤人，也谁敢这样大方，明明必胜却还宁愿赔上几千万。记者们务必要知道，万海龙到底为什么这样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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