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小芳的问题,张道真也触动了深埋心底的伤感,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对自己的父母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从我懂事起,就跟在师父身边。师父说是在路边捡到我的,看我可怜,又有一身适合修道的根骨,才领养在身边,准备传授我修道成仙的道法。不过他的话不太可信,他自己都不能得道飞升,怎么能教我。”说到这里,张道真想起小时候的种种事情,不由得笑了笑。
“师父一直带着我在江南地面上游荡,漂泊不定。看风水啊、算命啊、捉鬼啊、跳大神啊,有时候还帮人看病,我看他更像是在招摇撞骗。有几次,没有骗到人,还被全村的人追着打。亏了他那把老胳膊老腿的,背着我还跑得挺快。”
“因为师父骗人的技术不行,所以经常是饿一顿、饱一顿,而且还经常露宿街头,运气好的时候能躲在土地庙里面过夜。南方雨季很长,细雨连绵的经常持续一两个月。如果能有破庙安神,简直是喜事。那种夜晚,外面的风声雨声很吓人,师父就给我讲故事。讲着讲着,他自己就先睡者了。我现在还记得那些日子,现在还很喜欢听半夜里雨水打在屋顶的声音,”说到这里,张道真突然有些动情,赶紧扯开道:“后来,我九岁的那一年。师父说老是居无定所的不利于开展他的修道大业,也不利于培养我成为伟大的道士,才在N市租了一间门面,开了一家道馆,开始经营合法生意。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N市生活,我就把自己当作是N市的人了。”
马小芳听了这些经历,想不到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孤苦的人,又好奇的问道:“你师父呢?他现在到哪里去了?你的道法不是跟他学的吗?”
“他啊。十年前就失踪了,一直没露过面,我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找到他,警察都找不到他。也许是贼性不改,又跑到外面去招摇撞骗,被人打死了吧。或者是掉到哪个山沟里面摔死了。真是老天有眼,省得他再四处骗人。”张道真嘴里说的决绝,可是心头突然泛起一阵酸来,种种思念和伤痛无法躲避的侵袭过来,让他不由自主地眼眶发热。张道真为了不在人前流下泪来,急忙起身,仰头对着夜空,口里笑声连连道:“天意啊,照样撞骗的人自然有天收。今晚的夜空真美,你看这些星星,好亮!”
今晚已经是夏历八月十四,月光明亮,古语说“月明星稀”,这种时候的星星怎么可能明亮?马小芳心灵聪慧,知道张道真想起师父而伤心,不过她也不好劝解,便故作高兴道:“是啊!今晚的星空好美,我刚才怎么没有发现。幸亏张大哥发现了,要不然岂不是就错过了。”
一场笑语终于冲淡了张道真的忧伤,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荒唐,连忙道:“其实今天的星星还不是最亮的,因为快到十五了嘛。每个月末月初的时候,才是看星星的最好时机,那时候,说不定还可以看到流星呢。”
“是啊。不过这月亮也很好看,到了明天就更好看了。”
说说笑笑一番之后,两人的心情都开朗起来,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好久,张道真被毛正英给揪了起来,到餐厅一看,马小芳和阿秀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阿秀看到张道真进来,欢叫道:“张大哥,小芳姐做的饺子好好吃啊。你再不来,就被我吃光了。”
马小芳抬头看着张道真会心的一笑,接口道:“阿秀喜欢吃就多吃点,姐姐做了好多呢。”
“不行,张大哥这么懒,不能给他留好吃的。”阿秀嘴里说着话,筷子飞快的活动起来,把张道真盘子里的饺子又给吃光了。
张道真无奈的苦笑起来,转向毛正英道:“这个……毛大哥已经吃过了吧,或者胃口不好,怎么还剩下这么多?浪费粮食可耻,我来帮你解决吧。”说着就要去端毛正英面前的盘子。
毛正英身手敏捷,一下就把盘子护住了,嘴里道:“我也是刚准备吃,你别抢我的。”
阿秀举手高呼:“懒鬼没有东西吃哦!”
马小芳也笑了起来,起身又端来一盘,细心的摆在张道真身前。张道真道了声谢,赶紧吃了起来,一个饺子下肚,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香!真的很香!马姑娘好手艺,比那些整天调皮捣蛋的家伙好动了。”
阿秀嘟嘴道:“谁调皮捣蛋了?我的手艺也很好,不信我中午做给你们吃,别把舌头吃下去了。张大哥没得吃,自己做菜吧。”
眼看事情升级了,毛正英这个老不正经的只是在一旁埋头苦吃,不时嘿嘿笑,突然咳嗽起来,显然是噎到了。
张道真不敢惹女人,当然就敢惹男人了,冷笑道:“吃一口饭噎五下,你是饭五噎(梵午夜,某小说主人公,张道真在N市的时候经常看)啊?你这个抓僵尸的,自己反而变成僵尸王了?”
马小芳奇道:“不是噎一下吗?怎么是五下?”毛正英和阿秀也是一脸期盼的等着张道真解答。
张道真袖子一甩,高深道:“这个嘛,主要在于对人体的深入了解。毛大哥天赋过人,饭刚入口的时候噎一下,进喉咙的时候噎一下,而人体的食管有三处狭窄,加起来就要噎五下。”
想不到是这种解释,毛正英不屑的鄙视了一下,马小芳和阿秀倒是听得哈哈大笑。
正吃着不算早的早饭,突然马相过来禀报说有客人来访,而且是来找张道长的。马相话还没说完,餐厅外就传来了一阵大呼:“张道长,你可让我好找啊,难道是怕了我,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原来那个客人趁着马相禀报的时候自己开门进来了。
几个人都吃惊的看着张道真,怎么惹上了这么难缠的仇家?
张道真也很吃惊,自己在洛阳没有熟人,更没有这么早登门拜访的熟人。听这个人的意思好像是从别的地方追过来的,可是自己的仇家名单中绝对没有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