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宫里?”慕瑾璃敏锐的察觉出她迷茫下的不愿意。
沓雪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奴婢在这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这里了,若真是出去了,恐怕连生活都成问题吧。”
慕瑾璃轻叹一声,有些可惜:“这样啊。”
“九小姐不喜欢生活在宫里?”沓雪疑惑的问道。
慕瑾璃有些哑然。
她自然是不喜欢宫里的,这里就像是一个密封的牢笼,无数的人在这里勾心斗角,蹉跎光阴,结果呢,斗来斗去,半辈子的光阴过去了,剩下的也只是人走茶凉,满地霜华而已。
许是看出了她唇边的嘲意,沓雪顿时默了下去。
慕瑾璃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沓雪已经是一脸小心翼翼的表情了,不由失笑道:“怎么了?”
“奴婢觉着九小姐似乎并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是奴婢多嘴了。”沓雪有些懊恼。
“不碍事,”慕瑾璃淡淡笑道:“左右不过只是眼下的事情。”
沓雪却是察觉到了她话中的意思,诧异的问道:“九小姐,您是要……”
“过段时间,我大概就要离开了。”慕瑾璃淡淡笑道。
沓雪有些吃惊,却又有些理所当然,仿佛心里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她心里有些难受,但面上却还是强自笑道:“九小姐,出宫那天奴婢一定送您。”
慕瑾璃怔了怔,缓缓笑开。
她突然觉得这辈子的重生似乎也没那么糟糕,娘亲和弟弟还在,绿芽和红妆也都陪在身边,即便进了宫,身边却还有这么一个忠心的人在,还遇到了百里寒。
“以后你若是想出宫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慕瑾璃道。
沓雪心里有些感动,面上狠狠点点头,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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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情往往总是始料不及,不随人愿。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夏末秋初。
这天,正下着靡靡细雨,慕瑾璃照旧坐在书案后,却是撑着下颚看着窗外细密的雨幕,有些出神。
她在宫里已经待了近半年,每天的生活都十分乏味枯调,可即便她再想知道百里寒的现状,什么时候能平安归来,却都无从问起。
即便她去问东阳昊,他也不会告诉她吧。
想到这里,慕瑾璃轻叹一声,只觉得这细密的雨幕实在是烦人的很,让她的思绪都像是被细细密密的缠绕住了一般,万般愁绪从心头涌起,剪不断理不顺。
“小姐,小姐!”
殿外突然传到咋咋呼呼的喊声,慕瑾璃收回手,循声看去,却见沓雪湿了一身的衣裳,正站在殿门口不停的拍去身上的雨珠,脸上似带着焦急和喜悦,古怪的混合在一起,瞧这十分喜感。
慕瑾璃心里突然剧烈跳了跳,一个呼之欲出的想法猛然从脑海里涌起。
前段时间,她便吩咐沓雪多留意外面有没有单独求见皇上的大臣,或者有没有私底下谈论的大臣,或许能从这些人的对话中获得百里寒的现状也说不定,可是一连半个多月,都没有半点消息,现在看来,却像是有了什么意外之喜了。
“怎么了?”即便心里有些悸动,慕瑾璃面上却还是一贯的镇定。
沓雪双眼晶晶亮,几步上前,低声道:“小姐,奴婢方才回来时,瞧见有两个大臣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面上似乎有些焦躁,还低声说了些什么,下雨天奴婢听不太清楚,但仿佛是关于前方战场的。”
慕瑾璃猛的站起身,入宫以来第一次失了态,她站在原地,清浅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还没等沓雪反应过来,她已然丢开手中执着的书,匆匆踏出了殿门。
沓雪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没入雨帘中,渐渐不见了踪影。
她猛然惊回过神来,惊呼道:“九小姐,外面还下着雨呢!”
可那抹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视野里,沓雪跺了跺脚,只能随手拿了把纸伞,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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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瑾璃并没有一路跑过去,而是像漫步一般镇定的走在雨幕中,只是脚步却比往日急促不少。
她心里有些纷乱,还带着微微的紧张。
这些情绪太过陌生,她有些无所适从。
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身上,不一会便湿了头发,两鬓的发丝湿乎乎的黏在脸颊上,湿哒哒的感受让人有些不舒服,但慕瑾璃却是顾不上去拂开,她心里荡漾着一股极为欢悦的心情,可是真的靠近了御书房,她反而有些胆怯起来。
明明再往前走一段路,她或许就能获知百里寒的近况,可是真正到即将知道的时候,她反而心里彷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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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御书房内,东阳昊却是坐在桌案后,脸色有些阴沉。
他的面前站着两个大臣,俱都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焦急之色。
“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了?”东阳昊将摊开在桌案上的折子猛的甩了出去,脸上的怒火不加掩饰。
上一次是司徒凛大将军负伤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如今百里寒却也阵前中箭,重伤不见了踪影,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吗?!
两个大臣猛的跪了下去,齐声道:“臣等失职。”
“失职,失职!”东阳昊猛的一拍桌子,怒道:“军中出了内贼,别人看不出来,你们这些战场上厮杀这么多年的老将还看不出来?!”
两个大臣缄默不语,脸上流露出自责与愧疚的神色。
上一次司徒凛大将军被人暗害重伤失踪,他们便起了疑心,但碍于军中的兄弟都是一同出生入死过的,随意怀疑只会让一些真正在血战中摸爬打滚过的弟兄们寒心,不得已,他们都背地里调查了起来,可是却没想到,足足潜伏了两个多月,也没见那奸细有任何动静,却偏偏在这一次……
东阳昊猛的深吸一口气,正要再说些什么,御书房的门却被猛的打开,一道纤细瘦消的身影站在那,声音从那细密的雨幕中传来,十分飘忽:“百里寒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