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头上传来的疼痛感告诉钟硕事情有异,细看之下横在眼前的竟然是史庸的那柄巨剑。巨剑之后是史庸那张阴笑的脸:“我说令狐一粟哪来的狗屎运,竟然收了你这么个机灵的徒弟?”
钟硕看到计谋没有成功,心里一泄气登时就软了下去。刚才的一线生机已经耗尽了他所剩无几的力气,眼前的大乘期高手即便是自己完好如初也没有取胜的可能,更何况现在。实在是已经尽力了,生死由你吧。
哈哈大笑着夺过钟硕手中的碎魂枪,凭他大乘期的真元之力竟然完全不能渗入。但这并没有使史庸沮丧,反而更加开心。如此强大的真元力都无法渗入,只能说明此时自己手中拿着的一定是件仙界之物——仙器。想着自己的夙愿终于达到,史庸得意的仰天长啸。
“仙器啊仙器,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赔上了两个兄弟的姓名啊。”史庸深情地摸索着碎魂枪自言自语地说着。转眼望向钟硕:“你用这仙器杀了我两个兄弟,连元婴也没剩下,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来这史庸还是不了解碎魂枪的功效,他只是认为仙器凌厉,在刺中史凡和史廉的同时也绞杀了他们的元婴。自然不知道二人的元婴其实只是被钟硕提走暂时存储在噬魂卵中。但此时钟硕也懒得和他辩解,让他知道了反而会逼迫自己将二人的元婴放出来。眼下是一点生的希望也没有了,倒不如拉上两个大乘期的高手做垫背。
“我也不需要你解除血之盟约了,你死后它自然成为无主之物,届时我自会收取。现在,我要好好为两位兄弟报仇!”
说着话,史庸从地上提起钟硕,用力掷向了空中。不等钟硕的身形落下——“罗刹地火,着!”
一道炙热的火焰带着一股力道,将钟硕滞留在半空,就这样煅烧着。
罗刹地火属于地火一类,凡地火均是修真者以真元力促动的体内真火。凡人界的筑基、凌虚以及和合期只能使出三昧真火,而仙界之人凭着仙元力使出的是天火,所以说地火唯有修真界才有。而钟硕元婴期的地火与史庸的地火因为修为境界的差异还是隔了好几个层次。
钟硕被一股灼热的力道托在半空中,真元力消耗殆尽使得他再没有力量抗衡灼烧,甚至连喊疼的力气都叫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肆虐的罗刹地火中一点点融化。
挤出最后一丝真元力,打开了腕上的储物手镯,那里还有着令狐一粟留给自己的真果。可取出的真果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便被罗刹地火烧得一干二净。灼人的热浪中钟硕渐渐产生了困顿感,就连身体的痛楚也难以抵消,钟硕的眼皮一张一合间闭起的时间渐渐长了,张开的时间慢慢短了。
火焰外的史庸看着手中的仙器碎魂枪,又看着地火中的钟硕,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史凡和史廉。一胞三胎的兄弟三人,自幼便形影不离、同进同退。踏入修真界后更是凭着至亲的血缘拼杀于修真界的最底层。籍着不离不弃、碰上谁都不要命的蛮横路子渐渐站稳了脚跟。多少年的手足情深,眼看大功告成却在一个元婴期的小子手里折了两个胞弟。望着手里的仙器,史庸一时心绪万千,想起了无数三人同喜同悲的时光。再将目光投向地火中渐渐没有声息的钟硕,顿时恨意大生,狠狠催动着真元力加大着火势要将钟硕烧得灰飞烟灭。
火焰里的钟硕意识渐渐模糊,手中不知不觉地握住了脖子上带着的那颗淡青色的灵符——那是离开地球前倩儿送给而他的,在最关键的时刻可以为他挡下致命的一击。但他始终没有舍得使用。他明白,一旦用过了,灵符自然碎裂消失,便再不会重生,倩儿送给自己的信物也自此消失无踪。他不知道自己在金河系要呆上多少时日,他不愿在想起倩儿的时侯连一件可以睹物思人的物件也没有。
钟硕在心里责怪着自己的愚钝,如果早些想到禁制的特殊性,在史庸巨剑砍来的那一刻使用了这枚灵符,想必现在已经安然身处屋外了吧。又或者更早些,有恃无恐地就躲在屋内,任他们三人什么大乘期修为,没有仙元力便是把整颗星球毁了也是奈何不得自己的。
可现在,现在即便是用了,也无济于事了吧。即便可以逃过地火的煅烧,那史庸又怎么会放过自己?又摸了摸手上的储物手镯,还是带着芸儿和倩儿的挂念走吧,至少那样心里是满的。
意识在进一步的模糊,钟硕的脑海已经无法浮现芸儿和倩儿完整的面孔。
“时间到了吧?至少我没有让外公失望,达到了钟家历代先人的夙愿。”
钟硕这样想着,慢慢合上了眼睑,什么也不知道了。忽然,是什么东西在碰自己的嘴唇?钟硕强撑着力气睁开眼睛——唇边一条小小的火龙正不停地用自己的尾巴触碰钟硕的嘴巴。
是魉!
自己的护身灵兽魉!
多少时日不曾想起它们了,只因为修真界并不适合它们存在,而流源星上恶劣的环境之下钟硕更不敢把它们召出来,唯恐它们受到什么不必要的伤害。而此刻,又是自己的护身灵兽感觉到了主人的危险,冒死自行脱身而出要唤醒自己。
由于体内还是灵力的状态,再加之流源星上极大的重力压迫,魉不敢把身形涨的巨大,以所有灵力维持着最小的身形脱出了钟硕的身体。即便是火龙,可灵力与真元力的差距无异于蜉蝣撼树,更何况是来自大乘期高手施出的罗刹地火。即便是以最小的身形出现,火龙魉的周身也已体无完肤。
此时的钟硕早已经没有力量用灵识传音,他不明白为什么魉一直徘徊在自己嘴边,难道只是为了唤醒已呈弥留之际的自己吗?莫不是它出来后发觉这地火太过霸道已没有能力自行归体,想找一处可以避火的场所吧。想到这里钟硕轻轻启开嘴唇,火龙魉龙尾一摆即刻钻入了钟硕的嘴里。
这是,这是什么——一股清凉旋即在嘴中化开,顺着喉咙直达脏腑。再经由脏腑达到丹田,一路沿体内经脉传至身周。
这是,这是真果!
是火龙魉用身体裹了真果送到了自己的嘴里,为自己延续真元力。钟硕终于明白了灵兽的意图。随着真果能量的转化,钟硕渐渐有了一些力气。使用真元力打开储物手镯,裹住几颗真果再送入到口中,清凉之感立时大盛。但是知觉的回复却着实令钟硕难耐肌肤被灼烧的疼痛。
正难以忍受间,火势渐渐小去,托起自己的力道也陡然撤离,钟硕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史庸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撤下了火势查探着钟硕是否已被地火煅烧得尸骨无存、元婴禁毁。却没想到钟硕依然完好如初,这个元婴前期的小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杀了自己两个兄弟不说,连大乘期的罗刹地火都没将他烧死。
管不了这么多,史庸提起碎魂枪来到钟硕的身前。反正是个死,怎么个死法就不必深究了吧。不能让他灰飞烟灭至少也要让他元婴灵魂禁毁,兄弟二人都死于这仙器之下,就用它来做最后的结果吧。
史庸提起碎魂枪抵在了钟硕的丹田之处,稍稍恢复真元力的钟硕仍是没有力气反抗,看来今日真的是难逃一死了,想到这里钟硕绝望地闭起了眼睛。还不如刚才就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兵刃就要刺入自己的身体,那种心理上的压抑真比死还难受。
“高石头,果然不错。我也是个爱才之人,以你的聪明和潜力日后定会有所作为。我也是真想把你留在身边做个侍从或徒弟,可是你连杀了我两个兄弟,此仇绝不可不报。所以你也不要怨恨,要怪就怪自己没选好师尊吧。”
史庸如同执掌生杀大权的死神一般,对钟硕进行最后的宣判。钟硕却是不屑一顾:“老子这辈子就一个师尊,叫令狐一粟。实话告诉你,他老人家早已飞升仙界几百年了,否则还能容你们这些杂碎在流源星上猖狂?你有种就别飞升,到了仙界也活不长。你要杀就杀,别他妈那么多废话。”
史庸心里一突,这小子是不是又在故弄玄虚?细想想又不太像,毕竟如果令狐一粟还在修真界又怎能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儿遭此大劫却脸面也不露。莫非他真的已经飞升仙界了?想到这里史庸的额头上竟淌下了细密的汗珠。
可眼下自己已经骑虎难下,自己把令狐一粟唯一的徒弟揍得不成人样,就算现在放过他也是于事无补。更何况的确是他杀了史凡和史廉,单凭兄弟之情此仇也是非报不可。于是轻轻一笑,说道:“好,如你所愿,这就送你上路!”
话音未落眼中凶光一闪,抵在钟硕丹田处的枪尖高高提起,与空中一顿、旋即又狠狠刺了下来。
就在此时,门外想起一串银铃般的女声:“三个大乘期的高手为了觊觎别人的宝物,合伙欺辱一个元婴期的小辈,传出去可真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哟。”
史庸的心随着握枪的手一紧,诧异地回头向声音的来处望去。由于事先不知道令狐一粟早已飞升仙界,是以他时刻都在散布灵识提防着。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子,可来人什么时候站在门外,自己大乘期的灵识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钟硕的震惊也不比史庸小,只是由于多少年来流源星上只有自己和令狐一粟,先入为主的理念令钟硕直到此时也只是断定来人是和史家三圣一般,是从外星球到这里来寻宝的。
“何人站在门外?”
史庸的嗓音微微颤抖着,他有些紧张了。如果说刚才自己报仇心切,再加上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仙器一时放松,没有觉察到有人前来。可就在听到有人说话后再以灵识查探时,他发觉自己大乘中期的灵识竟然无法窥见门外之人。
在修真界,只有对方的实力高于自己时,灵识的查探才会无效。那么自己作为大乘中期、几乎等同于修真界巅峰存在的修为,竟然也无法查探出来人的实力境界,也就是说对方的实力肯定在自己之上,至少是大乘后期的修为。再联想到刚才钟硕顺口说出的话,生存环境恶劣至极的流源星上随处遗落着仙器,说不得还真有着仙界之人的存在。想到这一层,史庸发现自己的小腿已经开始转筋了。
其实也是史庸的见识浅薄、心绪愚钝,他没有接触过仙元力自然无法获悉仙元力的秘密。之所以无法靠强大的灵识窥探门外之人,完全是因为自己所处的屋内是令狐一粟靠仙元力设下的禁制,而屋外倘若真是什么仙界之人,也不至于只能在屋外传音却无法越过禁制现身了。
门外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呵呵,史家三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副欺软怕硬的狗性子。”
听得此言史庸更加慌张,修真界知道史家三圣的不少,可是敢这么和他们说话的还真没有几个,更何况是个女的。经过搜肠刮肚地回忆,确认金河一系没有哪个女人会如此口出狂言地讥讽他们兄弟三人后,史庸更加肯定了门外是仙界之人的论断。
“晚辈史庸,携二弟史凡三弟史廉误入流源星。不知何处得罪了这位小兄弟,使得他见面就打,二弟三弟始料不及丧身其手。晚辈眼见胞弟身死也是一时冲动,这才造成了这场误会。”
好一个见风使舵的史庸,暗地里用真元力控制了钟硕的喉结,令他暂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凭着一己之言颠倒黑白地恶人先告了状。
却说钟硕也很无奈,看史庸的样子好像很怕门外的女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门外的女人至少应该和师尊有着相差无几的修为与实力。眼看来到流源星的人越来越多,还一个比一个厉害,难道师尊他老人家靠参悟武道窥悉天道、再借助流源星恶劣环境修习进境的实情,这些顶尖的高手们都无法理解吗?为什么偏要固执地认为一定是流源星上出了什么稀世珍宝呢?修真一途里宝器真的要比修行更重要吗?
正在此时,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不是史庸,是另外一个人。钟硕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