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摇头,道:“炼化之后,‘幻刃’将不等同于其他法宝,若老夫理解不错,它将彻底的与你融为一体成为你身躯的一部分,至于它本身的特点,自然是不会受影响的。”
易平安听了,暗暗寻思,很是高兴。
一柄带着不名之毒可随意偷袭的器刃,实在是难寻的法宝啊!至于精气中的其他,在先前的几次战斗中也是有所表现的,虽说并非完美但却也化险为夷,而融炼之后则为自身所有,其中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至于那个弊端,只要自己实力强大了,世事恐怕是很难不顺心的吧?
易平安稍做权衡,就已下了决定,道:“前辈,晚辈该怎么做?”
老者道:“小朋友,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易平安点头道。
“好,不过…”老者面色肃穆,道:“…老夫却有一言再先,你可要紧记。”
易平安见老者正色,不敢懈怠,慌忙道:“前辈请说。”
“融炼之后,”老者道:“虽然你修为不增,但那种种的好处你是知道的,日后成就是高是低也就看你自身了。但是,不管如何,要是你心性大变下为非作歹、涂炭生灵,那第一个不放过你的,”望着易平安,神色凛然,沉声而语,“他就是老夫。”
易平安看着老者,周身而内,突然冰寒,他舔舔唇,涩声笑道:“前辈放心,晚辈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前辈所为,在下无怨无悔。”
老者点头,放下‘幻刃’,手中一闪,多了一张写满文字的纸张,递向了易平安,道:“这上面所写的就是修炼法诀和‘幻刃’的操控之法,背熟后你就在这屋内修炼吧。”
易平安接过纸页,忍着心中激动,道:“前辈放心,晚辈一定不负所望。”
“这就好。”老者点头,起身慢慢走出了木屋。
易平安看着纸上文字,双眼晶亮,一字一字的记入了心中。片刻过后,他收了毒刃,放下纸张,起身走到了屋内空荡处,盘膝坐下,依着法诀运转着体内真气。
几刻之后,佳境渐入。
易平安的气海内,悬浮的毒刃微微颤动,渐渐的,自刃尖处开始,毒刃分分而碎,化作了滋粉,成了黑浓雾气。
黑雾浮游,翻腾涌动着,最后形成了模样,龙头虎躯、四足双翼,神态狰狞。
在易平安的意识中,突然之间,一只狰狞的怪兽,黑色的眼黑色的身躯,凭空出现在了身前。
还未待他反应,怪兽的大口如深渊一般,将他吞噬。
黑暗,漫天漫地,将他笼罩。
举目四望,视线如盲。
易平安没有惊慌,虽然所有的感识是如此的真实,但他清楚的记得,一刻之前自己在做什么。
这诡异的法诀,竟有这难以理解的过程,就仿佛是某种试练。
只是,如何过关?
黑暗中,易平安静立,在等待、在思索。
下一刻,似有风,从四面八方,吹拂了他的身躯,涌入了他的体内。
然后,剧烈的如血肉生生分离的疼痛,骤然间在他身躯的每一寸、每一分、每一处有感觉的地方,产生。
突然的袭击,令易平安措手不及,但好在这感觉,很熟悉,他早已习惯。
他咬牙,没有出声。
风,渐渐大而急,如浪涛,一层一层的涌入。然后,激荡咽喉。
身躯,在刹那间,如已容纳至极至的器皿,在依然无情的灌注中,露出了即将涨裂的征兆。
而痛楚,随着膨胀的极限,无限叠加。仿佛每一寸的肌肤都有无数的锐利长针在刺入;仿佛每一丝血肉都有无数的利齿在撕咬;仿佛每一根骨头都正被大力碾压,成了细粉。
但他,在咬牙、在坚持。
他不敢松口,但他也不确定松口与不松口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他只是,紧紧的咬着牙关。
坚持,坚持着,不放不弃。
什么,是忍耐的极点?
易平安不知道,但他所有的意识,随着不断增强的无法言语的痛楚,渐渐模糊。
或许,忍耐的极点就是昏厥的降临吧。
而他,依然在坚持。
也在这时,黑暗开始波动,仿佛为这浑身都已青筋暴露却依然不服输的少年,在愤怒、在狂暴。
然后,所有的黑暗,似咆哮着,带着黑暗所有的恐惧,如狂龙扑袭,尽数的涌进了轻视它的少年的体内。
光明,在瞬间重现。
所有的痛楚,瞬间消失。
易平安看着安静的屋内,看着屋外似没有变化明暗的光亮,茫然。
仿佛那折磨自己的一切如噩梦一般,在双眼的睁开后,消逝怠尽,只留记忆。
易平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检视之下,发觉自己并无任何的明显变化,他急忙招出毒刃,握在手中,细细打量。
黑色如墨,冰凉依旧。
但易平安却笑了,开心的大笑。
那冰凉,不在是铁般的感觉,而是丝丝的,血脉相连。
他意念一动。
手中的毒刃在瞬间消失然后静静的躺在旁边的木桌上,仿佛它原本就在那里。
他大笑,迈步而出,当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时,毒刃已在手中。
屋外,芳草青青,古树葱葱,洒下的辉阳在林木的间隙中不住跳跃,跳跃到了不远处负手而立的老者身上,然后透射到了他身前近处。
易平安走了过去,站在老者身后,躬身行礼,道:“前辈,谢谢您。”
老者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赞许的颜色,微笑道:“小朋友,不必如此,你我之间的这事,互助互惠而已,谁也不必感激谁。”
“前辈客气了,”易平安可不敢托大,依然恭谨着,道:“前辈所做虽是无心,但晚辈却是受益很多,滴水之恩本当涌泉相报,但前辈是大派高人,晚辈也无以为报,日后,只要前辈用得着晚辈,吩咐一声,晚辈决不会推辞。”
“好了,”老者摇摇头,道:“不要说这个了,你修炼一天,正好没有错过大典,过来一起看看吧。”
“好的。”易平安应了一声,靠了过去,站在了稍后的位置。
站在山颠处下望,巍巍山下是恢弘的大道殿,后殿宁静、正殿雄伟,再向前,无数的人影如黑白的棋点般密布在宽大的得道广场上,喧哗的热闹,即使是易平安站在这样的远处,依然清晰。
忽然,易平安的耳中一静,眼中,那无数的人影都转向了一个方向——大道殿正殿门口。
纯阳真人、明智大师并肩而行,缓缓的行了出来,站在了门口。
为整个修真界所瞩目的玄天道建派万年大典,终于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