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墨馨发现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名字是雷昌濠,便露出明媚的笑容接起了电话。
“墨馨,对不起,我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你现在在哪里?”雷昌濠的语气听起来与平时有一点区别。
“我在……”她抬起头飞快地瞥了瞥坐在病床上的墨香,唐突地说道,“我在外面啊,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说的是,你姐姐有了身孕。”雷昌濠的声音沉甸甸地震荡着她的耳鼓。
“姐姐怀孕了?”她的笑容消失了,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她那闪亮的眼眸。她看了看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墨香,倒抽了一口凉气。
“对,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雷昌濠的声音幽幽邈邈地传了过来,声调显得极为悲凉。“其实医生早就告诉我了,我一直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今天才想起来。”
“那么她的孩子是苏寅希的吗?”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应……应该是的吧。”雷昌濠身上的寒意从脊椎骨的末梢一直爬到了脖子上。其实墨香刚进院的时候就已经查出来她怀有身孕了,那时大概才二个月不到的样子。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发生了墨馨的事,今天坐在办公室里签署文件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件事,可是他越想越觉得后怕,有可能昨天晚上的那个梦喻意的不是自己杀死了墨馨,而是自己无形中用手上隐形的刀把她的心给杀死了。管墨香肚子里的孩子……在他误把墨香当作墨馨的时候,他们每天晚上都睡在同一张床上,有时难免发生肢体的接触,那么这个孩子有可能就是他的。
“哦,我知道了。”她的语气听起来还是那么的淡定。他愀然不乐地收了线,面对桌子上的文件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而病房里的墨馨盯着她那苍白而瘦削的脸,轻轻地说道:“姐姐,我想我们还是改天再去见寅希吧。”
“为什么?”墨香细管子似的手指猛地抓住了她的手,握得她生疼,小脸上满是焦急不安的神色,“我要去见他!”
“姐姐,你放心吧,我已经让昌濠请了最好的律师,寅希一定不会被判死刑的。”她看到床的末尾有一件开襟毛衣,忙将它披在了墨香的身上。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墨香紧叮不舍地问道,并作势要下床。
“姐姐,你别动。”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移到了墨香宽松衣服底下的腹部。姐姐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墨香被她的一喊,原本双脚已经踩在了地面上,攸地又缩了回去。
“姐姐,以后我会派人给你煮有营养的东西,每天都会给你送来,一直到你出院为止。”她捱着墨香坐上,替墨香理了理鬓角那杂乱的头发,温和地说道。
“那么你会接我回雷家去住吗?”墨香端正的额头显得有点苍白。
她语塞了。原本她在昌濠的游说之下已经打消了让姐姐回家去住的念头,可是如今姐姐怀孕了,这个意义就不一样了,她不可能弃她未来的侄子或者侄女于不顾吧。
“当然了,你现在怀了孕,我要好好地照顾你。”她低语,声调低而清晰。
“你说什么?”墨香冷不防地抬起头来,闪着眼睫毛,灼灼地看着她。
“姐姐,你怀孕了,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吗?”她的嘴角露出了和善的笑意。她也多想为自己喜爱的人生一个孩子,姐姐果然比她幸运,这个愿望姐姐轻易地就达到了。
管墨香的眉毛挑了起来,嘴角开始往下沉,她摸着自己的腹部,当然现在还什么也看不出来,她的月事一向都不准时,每个月她都记不住日子。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怀孕了。从楼梯上摔下来之后,整日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医生也许说过她的事,可是她浑然不知。如今由她的妹妹来告诉她,她真的有了身孕。
她摇了摇头,脸上的诧异消失了,脸色反倒显得很平静:“不可能。我怎么会怀孕呢。”
“姐姐,你怀的是苏寅希的孩子,难道你不高兴吗?”墨馨握住她的手,柔和地劝道,唇角上仍缀着那个动人的微笑。
管墨香低下头,她看到的是松松垮垮的病服,她感觉不到她的腹部里竟然有一个生命,可是这个孩子……她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最近一次发生的关系的人是……她的脑袋涨痛了起来,想不起来了。跟苏寅希的确有过肌肤之亲,可是跟雷昌濠也有过啊。如果这个孩子是雷昌濠的……她的双眼瞪直了,她恨这个男人,也恨自己的妹妹,可是让她怀上雷昌濠的孩子,她这一辈子也不愿意。
“我要见医生。”她的面色攸然变色,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刺了一下,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赤着脚就踩在地板上,“快帮我找医生来。”
“姐姐,你怎么了?”墨馨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刚才还好端端地陪自己聊天的姐姐,一会儿功夫竟然又性情大变。“你赶快跳上床,你不能光脚踩在地上,会感冒的啊。”
“快点帮我找医生!”墨香睁大了双眼,抓得她很紧,长长的指甲都快掐进她的手臂里去。“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她愕然极了。难道姐姐不爱寅希了吗?姐姐向来都很喜欢小孩子的,虽然苏寅希暂时不能跟她结婚,但是没理由不生下这个孩子。
“我不想做未婚妈妈!”墨香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眼珠显得又深又黑,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某种恐惧的表情,“快帮我找医生来,我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姐姐,你不要这么激动。”一看到墨香的情绪失控,她顿时觉得手足无措,刚才她来的时候,护工过一会儿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她真怕自己搞不定姐姐。“你这样叫喊,孩子会受到惊吓的。要不,我去找医生来看看你,你先坐在这里好不好?”她把墨香扶到床上,心里已经纷乱如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