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将玻璃窗染成了灰白色,更在条纹的窗帘上染出一道道黑色的印子。雷昌濠睁大眼睛,这是他的卧室,的确,可是卧室却令他陌生,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的身上穿着舒适的棉制睡衣,半坐在床上,床的下方有一双摆放着整齐的拖鞋。他抬起了手,手背却被一把硬冷的东西刮到了。他吃痛得皱起眉来,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他看到自己的手背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而他的手心底下压着那把散发着寒光的刀刃。
怎么会有刀?他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跌了下来。他举起那把刀,才发现刀刃上带着血迹。那是他刚才不小心割到手背上擦在刀口上的血吗?
他奇怪地盯着那把刀数秒钟,惊讶地发现沿着刀刃上不断有艳红的血犹如珍珠般滴下来,吓得一把丢掉了那把令人胆战心惊的刀。那只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可是这汩汩而出的血滴却让人不寒而栗,像是施了某种魔法在这刀上。他下了床,想逃离这间令他毛骨悚然的房间,却愕然地发现地上还有一具尸体,四周蔓延着那滴洒的血痕,心脏不受控制地突突地乱跳起来。
那具尸体俯面躺着,从衣着打扮来看竟然是女性。他不敢去看那具尸体的面貌,刚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脚踝被人狠狠地抓住,刚才剧烈跳动的心脏砰然一跃,差点从口腔中跳了出来。然而再低下头去,发现自己的脚下并没有人抓住他。
空旷的,没有家具的房间里,窗外的寒风吹起窗帘,恶作剧般在窗帘鼓吹得凸起来又凹进去。他注意到他脚下的那具尸体竟然自己慢慢地翻过身来,她的胸口有一个血窟窿,正不断地往外冒血。她的样子竟然是……
他骤然地睁大了眼睛,很快的,被窗外射进来刺眼的阳光弄得遮不开眼。他的右手臂旁卧着管墨馨,梦境中的那张尸体的脸与眼前这张安然入睡的脸相重合,后脊背止不住地掠过一股寒气。
他的手轻轻地盖在她的睫毛上,又顺着她脸部优美的曲线往下,落在她饱满的面颊上,浑身掠过了一阵颤栗。那个梦实在太过于可怕。管墨馨竟然被自己杀死了。天呐,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管墨馨被他弄出的动静惊醒了,睁开眼皮,盯着他的脸,眼前朦朦胧胧的,仿佛在做梦一般,大脑空白了几秒,理智又回到了脑海里,她对着他甜甜地笑了,侧着身子在他的嘴唇上落了一个吻。
“你为什么要这样盯着我看?”
“我怕自己眨一眼你都要不见了。”他的心在绞痛,抽搐,仍然陷入那个梦境之中无法自拔。但是面对着她的笑容,他仍勉强使自己恢复往常的镇定。
“你好肉麻哦。”她的小手戳了戳他那过分高挺的鼻子,翻身想下床。
“你去哪里?”他压住被子不让她出去,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我去上洗手间,不会连这样你都不放心吧。”她虽然感觉到他今天有点怪异,但是仍然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由得露出窘迫的表情,感慨自己今天神经过敏了。他松开手,她披衣下床,走到浴室里。他冲着浴室那虚掩的门叫道:“今天你要去哪里?”
他的问题可使她感到为难了。她对着镜中口中冒着白沫的自己,用力地刷了几下门牙,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想去医院看看雨晴。”
“你说什么?”下一秒钟他已经推开了浴室的门,一脸紧张地望着她。他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只是那眼色中多了一层戒备。
“我说我去想去外面走走。”她看着他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连忙改口说道。
“如果你想去医院的话,我请保镖过来跟你一起去。”他走进去从后面抱着她说道。
“你怎么啦?今天怎么这么怪,我真的没事。你就放心地去上班吧。我今天不去医院,你可千万不要给我弄两个保镖来啊,我可不想一上街后面就跟了两个穿黑西装的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怎么了呢。”她将手上的刷牙杯放下,又拉过毛巾揩了揩嘴巴周围,这才转过身来,嘴角微微地上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那你一定要答应我,我一下班就回来看你。”他仍然被那个梦魇压迫得心肺剧痛,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带走。
“好啦,你就不要这么多废话了,去上班吧。不过去之前要先下楼吃过早餐才能走。”她将他推出了浴室,面带微笑地说道。
他下楼去了,她对着镜子拿起梳子梳了几下头发想到今天如果能够带姐姐去看寅希的话,是一个好机会。想着,她匆匆地走到卧室,又化了个淡妆,换了一身衣服才下楼去。
下楼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冯妈自从知道她再次回到了雷家了之后,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并告诉她少爷已经去上班了。
“冯妈,等下我要出去。”她望着丰盛的早餐,若有所思地说道。
冯妈下意识地问她要上哪去。
“我想去医院。”她说着切下了一块午餐肉放进了嘴里。
用过早餐之后,她顺利地走出雷家的大门,又在街上叫了一部计程车,直奔医院。她的目的是想接姐姐去警局的收押所见苏寅希。她一走进病房,看到姐姐醒着,旁边一位护工正在喂她吃饭。护工认得她,一见到她就向她介绍了墨香的情况。墨香的情况时好时坏,眼下她的正专注地吃饭,而对于墨馨的到来视若无睹。
她等墨香吃完了饭,就坐在床边问姐姐:“今天本来想带你去见苏寅希的,可是你的状况不太好,看来我们还是改日去见他吧。”
墨香黯淡的眼珠子顿时闪亮了起来,她听懂了墨馨的话,急着抓住墨馨的袖子:“不,我想见他,我要见他。我怕再不见他的话就来不及了。”
她正想回应姐姐的时候,手机突然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