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她的父亲管旭尧仿佛一夜之间头发变白了许多。他一脸憔悴地盯着自己,未语先叹。
而雷昌濠则是一脸的凝肃表情,碍于她父亲在场,见到她之后没有当场发作。
“爸,你怎么来了?”她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气息说道。
“馨馨。”她父亲哀哀地说了一句,眼中沁出薄薄的泪影。
“阿姨还没有消息吗?”她捱着管旭尧坐下来,她的对面正是一言不发的雷昌濠,目光刚好与他相撞了一下。
“没有……已经过去七十二小时了。”她父亲忧心忡忡地说道,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她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几天都不回来,以前即使她出去旅行的时候都会预先跟我报备,你说她会不会已经出了事?“
“那么你有没有找她的朋友问过?”她问道。
“我把她朋友的电话全都打遍了,说她那天晚上打完麻将才走的。”管旭尧不无悲痛地叹息道。
“也许她赢了钱,跟朋友去旅游了呢。过几天她就会回来了,爸,你别担心了。”她说着苍白无力的话安慰她的父亲。心里却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想法,当初她失踪的时候,管旭尧估计不会像失去杜从蓉那样难受。
“我的胸口自从你的阿姨失踪了之后,一直都不大舒服,会不会她已经……”管旭尧的眼窝湿润了,头也垂低了下去,花白的头发看上去很无助。
“爸,你别担心,你现在呆在这里也没有用,不如我送你回去,你回去等消息吧。”她抬起身,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雷昌濠不解地瞅了她一眼。
管旭尧揾了揾眼角:“我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连个商量事的人都没有。我怕回去……”
“爸,你放心这几天我一下班就会去你那里陪你吃晚饭。你先回去等消息好不好?”说着她不等管旭尧同意,高声地喊起冯妈来,让冯妈准备车子送他回去。
管旭尧被送走了。雷昌濠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他是你的父亲,你这样对他?”
“我怎么对他了?”她横了他一眼,反问道。“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他是你的父亲……现在你阿姨不见,他一个人行动不方便来我们这里,你这样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了,算什么意思!”他严肃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
“怎么?你现在倒是心疼起我爸来了,当初你又是怎么对待你自己的亲生父亲呢。”她头一仰,耽耽地注视着他。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管墨馨变了,即使以前她的家人如何对待她,她总会顾忌点什么,可是现在……
管旭尧今天来不知道为什么,是拄着拐杖来的。她心头掠过一丝怛恻。
“好,这是你们家的事,我懒得管你。我问你,你刚才去了哪里?你不是说你去了你父亲那里吗?”雷昌濠终于将他埋在心里疑惑很久的问题丢了出来。
“我去了超市!”她指着自己刚进来的时候放在角落里的两大袋子,“我想买点东西给我父亲。”
“去超市?”他的目光循着她的视线往那角落扫了一眼,是有两个鼓鼓囊囊,印着超市名称的袋子放在那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到她在欺骗自己。
她没有再说话,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他也不再开口,而是走到一边,随手将电视机打开了。
屏幕里刚好在播报一条新闻:“昨天下午警方发现在阳明山上有一处木屋被烧毁的痕迹,经查明是瓦斯爆炸,现场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与一辆被烧毁的车子,现在死者的死因不明……”
她的目光紧紧地被这则新闻吸引了。不用说也知道,警方已经查到了案发地点。但是尸体与车子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按理说也查不出什么来。她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之后,便拿起手袋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他见状叫住她。
“我现在要去G'S,你要不要跟踪我?”她回过头冷笑着问他,尔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时司机从门外走进来,对他说发现车库有辆车不见了。
他们家的车库一共有七八部车,平常用到的也就二三部而已。经司机的描述,大概是最不起眼,也是闲置很久都不用的那部白色POLO车不见了,这部车买来很久了,车龄在十年以上,基本上是弃之不用了。可是车库里的名车那么多,谁会单单选择那辆最旧,车龄最长的车子偷走呢。
他抬头瞥了一眼还在闪着光的电视屏幕,那个女主播还在播放这则新闻,他看到新闻里那辆被烧毁的车子的图片,虽然只剩下大概的轮廓,为什么他觉得有些眼熟呢?
半个小时之后,她已经抵达了G'S。G'S的生意不错,她引进来的大批服装深受欢迎,后来她又新请了两名店员。她走了进去,店员向她打招呼之后,她就上了两楼的办公室。
桌子上摆放着新的订货单跟下季的服装目录,她随意地翻了几页,却没有兴趣再看下去。她的脑海里掠过大片的火光,被烧得咯滋咯滋直叫的轿车,还有杜从蓉凄惨的尖叫声……她赶紧甩了甩头,将这些画面都挥去了。
这时店员走了进来,手上拿了一份补货单给她。
“还要预订几件?”店员问道。
“S……,M码各订二十件吧。”她心不在焉地说道。
“可是这些款式就只有均码而已。”店员疑惑地问她。
“啊……”她拿过补货单瞟了一眼,果然这些款式都不分大小码的。
“那么就订二十件吧,不够再补。”她将单子还给了店员。
一上午她什么事也没有做成,脑袋里一片混乱。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完了当季的服装目录,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把下季服装的事给搞定了。正想出去吃个午饭,轻松一下紧绷的神经,管旭尧的电话来了。
她原本不想接,可是那手机的屏幕一直闪个不停,悻悻地接了起来,听到的却是管旭尧带着哭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