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墨馨看着他们两个男人揪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华如逸的身手敏捷,雷昌濠几乎是被他压制的。她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嘴里喊道:“住手!住手!”
渐渐地有人来围观了。可是这两人还在地上抱作一团滚来滚去,谁也不肯松手。直到酒保出来了,几个人上前将两人分开,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雷昌濠的伤势明显更严重,嘴角都已经肿破了。
“你没事吧。”她忐忑不安地上前察看雷昌濠的伤势。
“走开!”雷昌濠嘴里嘶哑地吼叫道,并推了她一把。
她一时提防不住,额头磕到了墙上。
“你怎么对女人动粗呢!”华如逸的双眼迸出了怒火,上前揪夺住他的领口。
“不要!”
看着她哀求的眼神,华如逸收回了拳头。反而关切地问她:“你没事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指腹上留下了一抹猩红的血渍:“我没事。”
“我送你去医院!”华如逸尽管自己也受了伤,但是他从地上拾起刚才两人在殴打过程中掉落的外套,忍着痛楚说道。
她回头望了一眼雷昌濠,他垂下眼角,嘴角带着血迹,袖子被扯破了,靠着墙壁一言不发。她的心中就像是打翻了一锅沸油,滚烫而又灸热。华如逸拉了她一把,她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了。
雷昌濠痛楚地从齿缝里吸了吸气,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到他们俩互相依偎着离去的身影,眼眶渐渐地发酸了。口腔里飘荡着一股血腥味,并伴着阵阵的刺痛,心脏痉挛了一下,他无力地顺着墙壁坐在了地上。围观的人群渐渐地散去了,有人过来问他要不要送他去医院。他唇角微瑟,甩开了人家好心要上来扶他的手。身体里充满了冰冷的,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愤怒的感觉。
当护士用酒精替她擦拭着伤口的时候,她呲了呲嘴巴,泪水却悄然无息地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护士一惊:“真的有这么疼吗?”
她摇了摇头,疼得不是她的额头,而是她的心。她记得她回头看雷昌濠的时候,他一直都低着头,脸上带着渗出血迹的伤口。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她很想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可是……
“墨馨。”帘子猝然地被移开了,华如逸笑嘻嘻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看到她落泪的样子,他愣怔了一下。“你怎么了?你伤得很严重吗?”
“好了。”护士替她贴上了胶布之后说道,“只是蹭破了皮,不用担心会破相的。”随后护士便走出去了。
“是不是很疼?”他俯下身子,注视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她。
她摇了摇头,眼眶里带着零星的几点泪光:“我们走了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了大门,他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机车还停在酒吧门口。”
“那我们走一会儿吧。”她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喃语道。
已经是深夜了,空旷的马路上显得格外的宁静,寥落的树叶经风的抚摸之下簌簌作响。街边黄黯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忽然间只听到她温和地问了自己一句:“你的伤还好吗?”
“我没事。”他屈起手臂,隔着衣服隐隐地透着肌肉的轮廓,可是他刚抬起来,脸上就露出疼痛难忍的表情。刚才雷昌濠有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胳膊上,他又不小心将受伤的胳膊与地面摩擦了。
“是不是还很疼?”她一脸关切的表情迎了过来。今天晚上完全是自己的任性才说出那种话,如果她不去酒吧,如果不是跟华如逸一起去,那么雷昌濠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可是眼下,她却把自己跟雷昌濠的关系推到了一种无法弥补的境界。
“好多了。”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可是看到她脸上担忧的神色,眼光变得黯淡了,“刚才我太冲动,不该与他动手的。他是你的……”
“丈夫!”她微微地抬起头看着语塞的他。“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婚,但是已经分开住了。”
华如逸看她刚才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只是他心里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
“我想你现在最好回去看下他的伤势吧。”那句话像是顺嘴滑出来了一样,他的情绪有点低落。
她的眼底掠过一丝犹疑不决的神情,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算了,今天的事他也有错,我不想让他再这样继续下去。”
“等下我取了车之后,你要去哪里?”华如逸的转过脸来瞥了一眼她的侧脸。
“送我去G'S吧。”她咬住下唇说道。
“都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他愕然地轻声道。
她微侧的面颊上被风吹得有点僵硬了:“还是去店里吧。”
他明白她话中的含意了。她可能是怕她的丈夫还会去她家里等她。这一次他默许了她的要求。当他把手上的头盔递给她的时候,她顺从地接过了,扣在头上,却怎么也弄不好。他又替她系上了扣子,目光不经意地在她的脸上掠过,竟然有了一丝悸动。
他将她送到了G'S店,这一次她没有打招呼就跳下车,往店里面走去。
她逃也似地走上了二楼,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时门外响起机车轰鸣的声音,她知道他已经走了,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一个人呆在这黑乎乎的房间里,坐了半晌,才惊觉起要开灯,然而她按了下开关,灯没有反应。她又试了几次,这才确信已经停电了。
她拿起手机,调到手电筒的地方,那一线光在黑暗中泛着白刺刺的光。她的心情在遇到雷昌濠之后就跌至谷底,她双手捧着脑袋,试图想把脑海中涌现的那个他挥去,可是雷昌濠的影子却像是扎根一样,无论她怎么样强迫自己,也无法将他的音容相貌擦去。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