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这几天里华如逸请假了，而他请假是通过娅娅转达的。这几天又逢梅雨季节，生意也很清淡。她决定放店员五天的带薪假期。
这天，她正注视着窗外绵绵的细雨，听到何妈在叫她。
“二小姐。”
她仍凝视着在玻璃窗上雨留下来的痕迹，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
“我想问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大小姐啊？”何妈低低的声音在耳畔边回荡。
她回过头来，何妈憔悴而疲惫的脸就在眼前。看着何妈花白的头发，以及夹在眼角那几缕细纹。
“过两天吧。”
“这几天你一直在放假，不如明天我做点吃的，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小姐好不好？”何妈泛了白的嘴唇蠕了蠕。
她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姐姐住院已经超过了一个星期，一旦她出院意味着就要上庭。据悉警察已经掌握了她放火烧死杜从蓉的证据。不管雷雨晴的案子跟她有没有关系，她都注定要在监狱里呆一辈子了。
“过几天吧。”她有点心灰意冷地说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想再插手姐姐的事，但是她在亲情方面还是为管墨香聘请了最好的律师。
“二小姐，不能再过几天啊，我怕大小姐的案子不等人啊。要是等法官判下来的话，一切都已经晚了。你不想想办法去救救她吗？”
“何妈，不是我不想去救她，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知道太太是怎么死的吗？是被她骗到了山上的小房子里活活地烧死的。更何况现在的法律严谨，你让我怎么去帮她？”她转身走到了沙发上，双手环绕在胸前，有点不耐地说道。
何妈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挪开步子走到她的面前说道：“如果有人愿意去顶罪的话，不知道这个法子可不可行？”
“顶罪？”这句话使她一愕，她昂起脸盯着何妈那日渐衰老的脸说道，“何妈，谁会去顶罪？你知不知道说这种话是妨碍司法公正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何妈攥着手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其实那天我有跟踪过太太。”
她困惑地睁大眼睛：“你跟踪阿姨做什么？”
“因为那几天太太赌得特别厉害，输了好多钱。那天晚上老爷又为了太太赌钱的事吵得翻天覆地。没多久之后我就看到太太出去了。我把这消息告诉了老爷，老爷就给了我钱，让我赶紧坐计程车去跟踪她。幸好我跑出去的时候，太太还在马路对面拦计程车，否则我也跟踪不了她。”
她悚然一惊，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来。听着何妈又说了下去。
“我拦了一部计程车跟踪太太的车子，没想到她居然来到了山上，我以为她在山上跟她的相好偷情，却被我发现她跟大小姐在一起。”
“她们当时说了什么？你有没有听到？”她的背脊挺了一挺，语气也变得慎重起来。
“当时她们好像在进行一笔交易，不过我离她们太远，并不是听得很清楚，我还听到关于一亿的支票，应该是太太在危胁大小姐，但是我不知道大小姐从哪里得到一亿的。老爷应该不会给她，因为管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何妈。”她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何妈的话，“我想要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何妈瞅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听大小姐说要让太太进房去，才把那一亿的支票交给她。于是太太犹豫了一下，就进去了。但是……”她顿了一顿，眼神暗淡了，“大小姐却在房外，将门锁了起来。我听到太太的呼喊声，可是那里山高人少，任凭她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回应她。”
何妈说到这里，全身哆嗦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不忍回忆的表情。她的眼前浮现出那天管墨香对着被火舌吞噬的房子冷笑的模样，以及耳边震动着是太太一声高似一声的惨叫声。
“说下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一脸痛苦的何妈。何妈在管家做了十几年，她的到来，两姐妹深受前保姆虐待的事才告一段落。但是何妈从小就偏爱姐姐，虽然也一样地疼爱自己，但总归不如对待姐姐那样尽心。
“太太从车子上拎了半桶汽油下来，她将汽油洒在了木房的周围。我知道她想做什么，我应该去阻止她的，但是当我看到她的眼神，她有一股特别的狠劲，我又胆怯了。”何妈的眼角里滚落出两颗闪亮的泪珠，微微地哽哑着嗓子说道。
何妈的话使她的心头掠过了一阵悸动，心脏也扭绞成了一团。眼前闪过的是那天姐姐放火烧死阿姨的场景。
“终于，太太不再喊叫了，她大概是晕倒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她就只剩下一具残骸了。大小姐不仅把房子烧了，把车也一迸烧了。她的心实在是太狠了。”何妈终于忍不住用自己的袖子揩抹着眼眶。
“何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地抖颤着，一股冷气从她的胸腔里升了上来，外面的雨愈下愈大了，风肆意地拍打着窗户，但是没有人想到去阖上它。“你愿不愿意出庭作证？”
“你说什么？”何妈诧异地抬起头，一阵冷风在她的耳后盘旋过。“你让我上庭作证？她可是你的亲姐姐，你让我这样做，会害死她的。”
“何妈，不是我想要害她，是姐姐咎由自取。不管阿姨怎么样危胁她，也不至于将阿姨烧死吧。何妈，我已经想通了，我决定听雷昌濠的话，不再是非不分，黑白颠倒。虽然她是我的姐姐，但是我也不能一味地纵容她。明天我带你去见姐姐，然后你跟我去警察局录口供。”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何妈的嘴巴因为惊惧而扭曲着，脸色也显得十分地惨白：“二小姐，这可使不得啊。我怎么能出卖大小姐呢。这件事除了对你提起，我在老爷面前也没有提起过。目睹这一切之后，我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但是我还是不能跟别人提起啊。二小姐，你就当我多嘴，就当没听过我说的话，好不好？”
听着何妈的哀求，她的心头惆怅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