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铁矿可以打造更好的制器，对学员们来说，那就等于是一笔可靠的小收入。领队的找矿可以获得酬劳的百分之七十，发现精铁矿的学徒可以获得其余的百分之三十。
当然如果学徒死了，找矿就可以获得全部。
卓夫林记得那可怕的一幕，矿井壁远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就能上去了，更不是一条直线，想怎么爬都可以。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壁面的松散，凹凸，还有足够摔死人的高度。
带有装备的学徒，将数量不够，也不长的木起子打进矿壁里，从中间穿过一根绳索。它的作用既是用于踏脚，也是跌落时候，用来支撑身体缓冲。
领队没有给他们从上方架设吊机的时间，为了仅仅一块精铁矿也花不来，结果那小子就摔死了。直到后边的其他学徒一个接一个的上去，再付出两条人命后，才终于那块精铁矿给取下来。
从那天起，他就比以前多了份眼力，既是对珍奇宝贝的越加敏锐，也更有察言观色的善变。可那还仅仅是找矿而已，现在却已经是偷盗，是背离了炼兵天下法则的事情。
卓夫林依旧紧闭着眼睛，陆衡能看到他的眼皮子在可劲的颤抖，眼珠子还在里边乱滚。他想把它掰开来看看，可想想还是算了，一会这家伙要是被吓到尿床，那大家都没得睡了。
他想了想，伸手轻轻拍拍卓夫林的肩膀，一滋溜回到自己的铺位上。这次是真的转眼睡熟过去，就连鲁力贴在他耳朵边，也再唤不醒来。
卓夫林却睡不着了，他一骨碌爬起来，蹑手轻脚的出了房间。此刻怀里揣着的已经不是粒只有芝麻大小的蓝宝石，而是把随时都能断他脖子的利刀。
就在他摸过屋角时候，冷不丁就一声问：“喂！你干什么去？”
鬼头鬼脑的卓夫林被吓了大跳，冷汗从背心直透脚后跟，他慌乱道：“我、我去尿床，啊，不不，我去茅房。”
眼前是两道细长的蝈蝈胡子，胡子下边是一对灰色的小眼睛，嵌在一颗被削掉两边下巴的脑瓜上。那对豆豉眼此刻却满是警觉，怀疑的语气问：“你去茅房？怎么跑这边来了？”
屋角转过去就是院子，厕所却是在另一边。卓夫林当然是想找个地方把那要命的宝贝藏起来，被这突然出现的米伍吓了一跳。也还算他思维敏捷，总算找了个借口来敷衍。他定了定神道：“我刚才已经尿完了，想到前边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哦？”米伍满是狐疑的扫射他，蝈蝈须眉毛一竖：“外边已经没事了，老实滚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活干。”
“是，大人。”卓夫林心头一把把的抹着汗，比洗澡都厉害，随便一拧就是挂水淌出来。
一夜就这样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第二天炼兵天下又敞开大门营业了，所有一切都归复正常，所有人都开始各司其职。跑街的站柜的，还有勤劳的伙计们，一个个卖力的忙活起来。
前院专卖大厦里，一楼大厅各色货架左右展开，中间还有一整行的兵器架。这里主要展出的还是各种兵器和铠甲，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站柜，负责向过来的客人推荐商品。从高档到低品，每个人都负责一块。客人过去，他们也决不允许追逐，显得很有规矩。伙计们就负责端茶送水，迎来送往了。
卓夫林在厨房煮茶，陆衡同样也在，他就觉得格外别扭，那要命的宝贝到这会还在怀里揣着呢。左右想都不是的卓夫林，抬眼看周围，大家都在忙碌，就凑过来小声道：“我去把它卖了，赚了钱我们分掉，你不是想要把附魔法杖吗？”
“那石头是附魔的？”陆衡轻轻转着茶壶问。煮茶是细致的活，其中有一份专注的修养。
“不是，怎么可能？那是普通货色上掉下来的。”卓夫林额头冒汗。
“那我不要了。”陆衡这才抬眼看他，而后一笑道：“小心点，这么贪财，小心把命都送掉了。”
“你不要？”卓夫林不敢相信的样子，争辩道：“那你想要的法杖？”
“你行了吧，就凭你那块破石头，卖掉多少都堆不出来。”陆衡长叹声，眼睛瞟了下那边已经冲盖了的茶壶，提醒道：“水溢出来了。”又抿嘴微笑起来。
卓夫林慌忙去摆弄茶壶，陆衡已经摆上盘出了房间。等他再抬头看时，早已经不见他踪影。卓夫林轻轻咬了咬下嘴唇，而动作也随即轻快起来。
每层楼都有师傅的房间，那是专为跟客人谈买卖而设立的。每天都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生意在这里成交，而伙计们跑进跑出，端茶送水的过程中，也逐渐耳濡目染的学会一些买卖的技巧。有的或许是如何谈，有的则可能是直接跟货色的识辨有关了。
这就是他们学习的过程，而这其中所获得知识，除在每年各商号都会进行考试外，平时大先生们也可能进行抽查。那是伙计们得到晋升的机会，所以他们也各个都很勤腿脚。
陆衡端了个盘子直奔二楼，刚上一层转角，负责销售的总执事费南德正出现在楼梯口。他赶紧避让到一边，侧身子空出大半地方给对方。费南德却没动，站那向他招招手，等到跟前问：“你是叫陆衡吗？”
“是的，大先生。”陆衡心里边奇怪，这位找自己干什么？他真有点紧张了。这里前庭商厦六层，目前就有三个主管销售的副执事，这个费南德却是唯一的正职，可谓是位高权重了。象他这样的，平时还真摸不到边，从伙计开始中间隔了多少层啊，没想到今天他却主动找上来。
费南德哦了声，又慢吞吞的问：“跟你一起来商号的还有三个人吧？你们把手里的活收拾收拾，一会去议事房找我。”
陆衡手上托盘里的器具轻微一滑，他即刻警醒，手腕一沉将它们稳住，同时答应道：“是的，大先生。”
费南德点头，腼着个大肚子走了，他这才将盘子换了个手，再对着掌心吹气。刚才那一下差点就滑了，手心里边已全都是汗。起先他还以为是卓夫林的事情被发现了，可一想就那么点小事，哪能劳动这位大先生的大驾呢？难道是有什么好事？他想着赶紧快步往楼上走，把茶送进买卖师傅的房间里，也不再搭理那几个只穿着皮甲的半兽人顾客，立刻出来去找鲁力等人。
费南德的议事房在五楼一角，从这层开始就与下边四层不同了。这里平常不能随便上来，有专门的站柜把守着，连同六楼伺候的事也都是归他们负责。今天上来却没人拦他们，小子们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层的摆设，顺顺利利进了房间。
这议事房可就比买卖师傅的大多了，有三个那么大都不止。而且装潢非常精制，油漆的竹木地板上铺着厚实的白色地毯，四面墙特地刻画出方砖的形状，头顶上是一盏有三层的水晶大顶灯。它与四壁的其他玉兰状的壁灯一起，即使此刻不点亮，也能为这里描上一些华贵的色调。
陆衡领着鲁力，科比和卓夫林在大书案前站成一排。费南德手里的拿着四份资料，那是小子们从数岁进炼兵天下开始，就逐年逐一统计起来的东西。几乎可以说只要看过一遍，甚至就能比小子们自己都更了解他们自己。
“你们中间鲁力的年岁最大吧？”费南德和蔼的语气问道，却不等他们回答，立刻接道：“几个人都学有十一年的时间了，虽然到这还只有一年，可现在升你们作跑街也还算合乎规矩。这样吧，你们四个一会都去库房领取行头换上，再去帐房各领一个银币，放你们半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这段不歇气的话，让四个小子的眼睛不由得自然放大，等他说完都没及答应，一个个都呆楞在那。眼巴巴的望着，突然间就升了跑街，这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擦这扫那的忙活。要干的事情将是收帐，还有适时递送一些货物。还有事情不忙的时候，可以帮着站柜去整理货物。他们终于可以亲手接触那些成品了，这对追求技艺的小子们来说，本身就是莫大的鼓励。
此外还有更帅气的行头，还有一个银币的奖励。话说自从当了小伙计，他们就没拿过什么赏银，一年的时间，真把小时侯喝的奶都给熬干掉了。最好的当然还是那半天假，就更让小子们幸喜若狂了。
清醒过来就一个个使劲点头答应说：“谢谢大先生。”
“诶，不用谢。对了，你们把这个价目表拿去看看，乘着下午有点时间也背背，不要到明天什么都搞不清楚。”费南德依旧和蔼，已经保养到肉滚滚，而且皮肤细腻的胖手里，捏着本有超过两寸厚的大书。
四个小子顿时间脸色铁青，这胖子难怪慷慨的给了半天假，原来是要背下这么厚又这么大本价目表。显然逛大街已经不显示了，这么厚一本东西，能不能就是翻完都成问题。
“你知道刚才我想到谁了吗？”科比托着下巴问。这会四个小子全都盘腿坐在大铺上，将那本厚书围在中间。他们的确也还是在看，瞻仰。
“唐纳德。”愣头青鲁力立刻答应道，显然这个感觉他也同样很强烈，非常强烈！
卓夫林叹了口气，加重语气道：“大混蛋唐纳德。”实际这才是伙计们对那位大师傅的全称，光是听听就已经很过瘾了。
“你们为什么这么想他？”陆衡伸手，用一根手指轻轻挑开书的第一页。他的眼睛迅速从那些名目上扫过，后边标注着价格，其中一些上边还用朱蓝铅笔划横，表示经常出售或者绝少买卖的物件。
“为什么想他？”科比立刻强调道：“我可没有想！”
“我也没有。”鲁力加了只手托下巴，好象那里会掉下去。
陆衡把书页合上，扬声道：“恐怕我们是不想都不行啊！”
片刻，三个小子好象觉得不大对劲，卓夫林用见了鬼般的腔调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个大混蛋，老家伙，大笨蛋……”他顿了下，换了种平和介绍的语气接道：“他已经来了。”
对，唐纳德已经来了，那个高大魁梧的身体已经站在门口。那很有特色的，宛如恶作剧般的笑声，正从上下白胡子中间的缝隙冒出来。“你们真乖，居然还这么记得我老人家，还这么想着我老人家。”他这么说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显老，简直TM气冲斗牛，然后展开双臂道：“都闷很久了，都被憋坏了吧？我老人家一来，你们就不会再闷了！”当今六大铸造大师之一闪亮登场。
这边四个小子眼神交流，然后同时怪叫一声：“快跑啊！”四个人从大铺上蹿起来，分散三个方向，或穿窗，或破墙，总之这个房间已经是一刻都不能停留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唐纳德摸了摸胡子，从口袋里取出根两尺长的手杖来，一道红光从顶端宝石上发出，直击这大屋的房顶。以他随手之力，这屋子垮掉半边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正常的是老家伙站在大院里边，把腰一叉的吆喝：“垮屋了！快来人啊！有人搞破坏啊！”
他的块头大，嗓门也大，而搞破坏的一定不会是他这个老人家。这就是大混蛋唐纳德最爱干的事情。
现在有很多人帮忙抓坏蛋了，四个小子很快就被抓回来，一个个还都被修理了一回。脸上有点青紫，眼睛却有些发绿。看到这老家伙，谁的眼睛都会发绿，否则大掌柜约瑟怎么可能连房垮掉都不肯出来呢？
“老家伙！你找我们想干什么？”陆衡很有礼貌的问，这已经算是爱称了。
“哎，别这么大火嘛，我来这是来帮你们的！”唐纳德象是在宣誓，不顾小子们全都不与理会，继续道：“我是来帮你们背那些价目表的！”
“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不要问为什么，因为再没人能这么白痴了！”陆衡气哄哄道。
“你们知道？”唐纳德在摸他的秃顶，很失败的样子，然后又立刻兴奋起来，挥舞着双手说：“那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那么厚的一本东西，小子们除了摇头叹气，还能有什么表示呢？可对方却是堂堂训堂的大师傅，换句话说，你就是造了反了，那也拿他没办法。
“我是背不出来，等会打我屁股好了。”鲁力横下了一条心，直来直去的他也从不隐瞒。
“我也搞不定。”“我也是。”只有陆衡没吭声，就坐地上望着老家伙。
“都搞不定？那我怎么可以啊？”唐纳德振振有辞道，他老人家要还不知道这些，那可就真见鬼了。
“好了，我不跟你闹。说吧，找我们到底想干什么？”陆衡不跟他逗乐子了，一本正经的问。就这位的性子，只要有人陪，他就能几天几夜的这样不停的闹下去，直到把所有的人都削趴下。
唐纳德不闹了，他犹豫下才老实的坐下来。首先涎着脸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又神秘道：“这次……我老人家是真的想要你们帮个忙。我是很诚恳的！你们看我！”
四个小子更不看他了，也不说话的只顾着料理自己的伤。刚才被这家伙摆了一道，现在居然就有脸来求人家帮忙？真没见过这样的，而且他看起来还理直气壮。
此刻这院里已经有很多人了，他们也都知道了唐纳德的身份。此刻见他居然跟这四个家伙有说有笑，这些人也立刻对他们另眼相看了。
唐纳德扫了周围一眼，似乎也觉得此事不宜久拖，就换了个正经的语气接道：“帮忙的代价是，咳！我可以教你们制器。”
这次四个小子全都楞住了，双双充满渴望与疑惑情绪复杂交错的眼神，都盯注在老家伙那张粗糙的脸上。这一年多来，他们最想的就是制器啊！尤其是远远的看着那些精致的成品时，心中想触摸的冲动，简直不可遏制。
就在刚才，他们得到了这样的机会，终于有机会去抚mo那些制品了，可以亲身去感受。而短短一小时后，这个老家伙居然告诉他们，可以开始学习制器了？这今天到底是个什么鬼日子？难道好事情也能象这样，一个接一个的猛砸过来的吗？
不对！陆衡从心里感觉就不对，他的眼睛聚拢起来：“你在搞什么鬼？你还用得着我们帮忙？不是……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学销售？这跟学制器有什么关系？”
此刻唐纳德的嘴角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可那全都被那把大胡子掩饰得很好。
陆衡终于找到问题的关键，一年之前这老家伙硬是把他们送进铺面里当伙计，他就觉得没那么简单。现在显然升跑街不过是他另一个恶作剧罢了，而真章却是此刻，就是现在要领着他们开始走上制器之路。
唐纳德是很让人头疼，比方说现在六楼上的大掌柜约瑟，现在就疼得双手撑在护栏上，才能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倒下去。可他却也是炼兵天下首屈一指，并且专司制器的大行家，当今六大铸造大师之一，真正拥有超一流水准的大人物。
就凭他一句话，说他们几个小萝卜头可以开始制器了，那就是钢钉铆进了铁板，实打实的拔不出来。可问题是，这家伙成天都乱糟糟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开玩笑呢，还是当真了。
唐纳德摸了摸自己的秃顶，很艰难的正经道：“那原因当然是有，不过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们，除非你们肯答应给我帮忙。”老家伙说着做无辜状，可怎么看他都是危险的代言，是这个词语最好的诠释。
“好啊，我答应你。”陆衡平静道：“那下边我们要做点什么？”
旁边三个小子看他眼，又看看唐纳德，纷纷神情悲痛的低下头去。最少目前为止，这是个最好的选择。因为这里连睡觉的地方都被拆了，除非他们想留下来当泥瓦匠，否则还是跟他一起下了酒馆好了。
唐纳德可没忘记向楼上依旧很头疼的约瑟挥手告别，这四个人算从负责销售的内堂，转到司职锻造外堂去了。约瑟当然是无所谓了，只要唐纳德能快点走，再多送他两个人也没关系。
橡树林酒馆是个好地方，首先这里有一大群爱热闹的家伙们，其次因为这里的酒水便宜，却又绝不会参水进去。如果说还有什么，那一定就是这里舞女们热辣的舞蹈了，她们滚烫的热情总能让人将酒杯高高举起来欢呼。
小子们虽然也是头回到这种地方来，却也很快被这里热烈的气氛所感染。而舞女们的劝酒和调弄，粗鲁大汉们的嘲笑，却又让他们无地自容。这是个好地方，好到足可以毫不掩饰的表露本性。
只是小子们还是有点奇怪，唐纳德不是有事相求吗？可到底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是连他都没办法解决的呢？该不会又是在搞什么鬼吧？
四个人私下里的谈论，被那双大耳朵听去了。老家伙摇摇手，喷着酒气说：“我给你们看一件东西。”他说着那只手伸进背囊里捣弄起来。说实话，此刻小子们对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一会那只大手抽出来，还紧紧的握了个拳头。他那魁梧的身子几乎伏到桌上，拳心朝下的摆在胸口位置。然后盯注着陆衡，慢慢翻转，张开手掌。那里是块银白色的东西，虽然不大，可色泽反应却十分明亮，小子们的目光全都被吸引过去了。
唐纳德显然很满意他们的表情，手掌一收，又握成了拳头，然后用很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们。
那东西当然不会是白银，更为深着的颜色说明，那是块铁矿，而且还是块类精铁矿。因为它上边并没有淡黄色丝线的表征，所以肯定没有精铁矿那么贵重。这个判断是除科比之外的其他三个小子作出的，陆衡虽然没说话，也只是因为对唐纳德的绝对怀疑，可他对这个鉴定还是赞同的。
这个世界上能让老家伙象此刻这么紧张的东西，尤其还是矿石，那一定不会简单。即使是精铁矿也不能，那除非是另一种东西了。准确的说，应该是玄冰铁矿旁边，可能衍生的东西吸引了他。
玄冰铁矿本身就非常稀少，它只作为一种调和剂使用，以增加兵器柔韧性，也可以使刃更加锋利。这是种少被人注意的矿石，而可能伴随它出现的黑铁才是真正令人振奋的所在。
说到黑铁，大家就都知道了。《冶器册》上对它的评价只有一句，黑铁，坚固。这东西就是用于制造甲胄的极品，天地生万物，黑铁就是用来打造极品铠甲的。
想了老半天的科比抬眼望向唐纳德，完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那块矿石在哪？”
老家伙高兴得拍桌子，大声称赞道：“还是我的小科比最聪明！最可爱！最乖巧！”
科比顿时觉得，头顶上有很多苍蝇在飞，整个是嗡嗡嗡的乱响个不停。他真想找个大拍子来，照着老家伙的秃瓜上来几下。
可恨乘以可恶才产生出来的唐纳德，要他们做的事情就是：“帮我去把黑铁偷出来，咱们把它给炼了！我保证能打出个样子来！”
他老人家打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是珍品就是极品。可问题是那块黑铁却是别人的，而且不用问，可以拥有这种东西的人物。同时还能让这个极限产物，巴巴的跑来求援的家伙，那肯定是个已经厉害到家的狠角色了。
所以陆衡说：“我觉得塞罗亚城还不错，我比较喜欢这里，要是你们没有意见，我还是回去做跑街好了。”
“跑街？”老家伙眨巴眨巴眼睛：“好啊！只要你们帮我拿到手，想怎么做跑街都行，我保证！”
“你行了吧，想收买人命也不是这么个办法，而且你的诺言比被蚂蚁啃过的木桥都更不可靠。”陆衡彻底不买他的帐。
唐纳德充满好奇的问：“那你想怎么样？”其实他很期待小子们讨价还价的，在他的字典里，刺激无处不在。
“我要你的附魔杖！”陆衡可没跟他客气，拼命当然要有相对应的代价。
科比看他一眼，赶紧抢道：“我要你背囊里边所有的钱！”
“那我就要剩下的那些东西好了。”鲁力永远都很简单，只一下就把唐纳德剥得只剩下个光人。
卓夫林露出委屈的样子，手指摸了摸嘴唇道：“那我就吃点亏，你帮我附魔三件贡品级的宝贝好了。”
唐纳德点着头连“嗯”了三声，再喝了口小酒说：“你们看卓夫林多会做生意，虽然排在最后边，可他却居然获得了最可观的价值。哎，果然一个个都是人才啊！去好好睡上一觉吧，你们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还可以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如果还需要什么别的，就自己出钱好了。”
这就是他的还价，合情合理，而且充满了诱惑。因为鲁力的呼噜谁都受不了，因为他们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更因为其实今天他们只能睡在这里。
其他三个小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去了，只有陆衡留了下来，他还想再喝点。“学制器和学销售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他还是好奇的打听道。
“当然有。首先你们需要时间全面认识所有的制器，连看都没看过，试问你们还怎么去制呢？”唐纳德耸了耸肩说：“而且我可没时间，也没兴趣一点点的教你们那些东西。”
“所以这是最为快捷的办法，你可真是……”现在陆衡有点明白了，可细想一下又还是觉得不大对，便狐疑道：“你好象没这么好心吧？”他瞄了眼那双宽大而粗糙的手，它们可不仅仅是会制器，还很能夺取性命。
短短两句话唐纳德又按不住寂寞了，突然凑过来，充满神秘的微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想要个女人啊？没什么好害羞的，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我可以为你介绍。”
“呵呵，我不用，你自己留着好了。”陆衡报以同样的笑容，然后起身准备回房。
“这就走？你不打算把酒钱付了？随便也帮我的结了吧，谢谢。”唐纳德神态自若。
“不用谢，我没钱，全都花光了。”陆衡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纳德一楞，嚷嚷起来：“喂！你不是有一个银币吗？”
陆衡在客房门口就站定了，眼睛打量着这个地方。简单的一张小木床，旁边一张小四方桌子，上边摆着盏小油灯。还有张陈旧的高背木椅子，随意的放在房子中间，此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从学徒开始，终于有个属于自己单独的地方，哪怕是租来的，可还是让他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似乎这一刻全身都轻松起来，从身体到内心，那种隐约的负担瞬间消失。陆衡仰面躺到木床上，身体停止运动，似乎所有的声音也随之消失。这份宁静居然让耳朵里冒出一些沙沙声，那让他觉得有点头晕，却又非常非常的舒服。
陆衡觉得很困，好象可以这样一直睡到下个世纪去，可心思却又同时飘了起来。终于可以开始学习制器了，这些年自己最期盼的就是这个。可当它真的来到时，却又感觉如此突然，来得这么快，让人措手不及。
他已经学过很多东西，采矿选矿，熔铁炼钢，甚至最基础的敲击之法。可这些对真正的制器而言，还不过是皮毛上的功夫。他睁开眼睛，抬起自己的右臂，伸直向天花板。随着心中吟唱出一段咒语，掌心里便逐渐显出一团，模糊的皮球大小的黑雾。
那是自己现在能力下所能召集的黑暗元素，是之前通过冥想术修行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