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孟禾在租书屋里顺手抄起了一本红皮书,书的名字叫“红骑士”。从书名就可以看出这是一本骑士小说,大约会是讲述一个骑士宏伟的生平。吕孟禾对这样的小说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原因前面已经叙述,所以他就边翻开书,边在书架上寻找更合适自己的书。
翻开的书页是其中一章的标题“红骑士少年的调包计”,吕孟禾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页,另一目却发现书架的底层放着几本传说中的孤本。于是,合上“红骑士”,选了本孤本出来。这孤本,白皮像是忘记了装裱,没有书名,没有作者,左看不像是出版物,右看倒像是学生用的笔记本掉了外壳。吕孟禾随便翻开几页,果见是钢笔写的手抄本;再翻至第一页,却也没有标题,只几行文字:“给后来人提个醒。睡觉的时候最好是平卧,双手平放,呼吸均匀,不要胡思乱想,世界就开门让你走。”
又翻一页:“关于猫为什么会夜间上房。需要先看天色。天晴时上房,可见远处,天阴时上房,可至高处。”
下一页:“用尖刀切开苹果,一分为二、两半需完全一样,再用尖刀剔出苹果核,取出两子,可开一小时的门。”
翻不过三页,吕孟禾便觉头痛,这些文字说得什么全不明白;难怪是为孤本。
吕孟禾不由丢了这本,又寻顾书架上其它的孤本,有说偏方治病的手抄本,有说历史正本是胡扯的刻印本,还有某些个科学家的研究笔记,却全没有合意的书。
屋外的海*模仿播音员为租书屋里还没走的人报时。吕孟禾叹了口气,为了自己刚刚立下的誓言,拿起本“红骑士”,便走出来交给老板。虽然并不喜欢这样的书,但它码放的位置似乎告诉每个看到他的人,“就我,别想别的了!”,如此而已。
“在哪里拿的?”海*问。
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吕孟禾满脸通红,但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鼓励着他睁大眼睛,大大方方起来,当然海*女老板的话也要回:“里面!不租的吗?”
“这个押金和租金都要贵!”
“多少!”
“押金一千,租金十块一天!”
吕孟禾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这个女人真的是胸大无脑。如此高的价格,简直和自己现在生活的世界中的价格体系全不相关。吕孟禾不由抢过那书,翻过来寻找书的定价。在吕孟禾的印象中,一本小说的价格也不过二三十,要押金一千的话,这书的价格至少也要在五百以上。但是不管怎么翻找,吕孟禾都没能找到这本书的定价。
就在吕孟禾感到疑惑的时候,海*嘘道:“还租吗?”
吕孟禾最讨厌被人看不起,回到三中复读一年上高四也是这个道理。一千块的人民币吕孟禾是没有,但多年租书的经验他还是有的。于是他深深吸气,鼓足了力气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朝桌子上一甩,道:“我押身份证!”
海*女老板拿起看了看,面露微笑,然后拉过旁边的一个账本,照例记录下来,道:“预付还是后结?”
“后……后结!”
“书要是少页了,十倍赔偿!”海*女老板合上账本,收起吕孟禾的身份证,最后用双臂夹了夹那两个大球。吕孟禾终于明白为何这家租书屋的生意会如此火爆了。
他很想再多看两眼,可头上的钟却敲响起来,想来也只有明天花上10块钱再来了。至于没有定价的书,十倍赔偿是要多少钱,他此刻却未考虑。
三中在本世纪九十年代末获得了海外人士的捐助得以扩建,推倒了原来破旧的2层小楼,盖起了6层高的大白楼。新教学楼前扩宽了广场,旗杆正当中竖立,每周一照例迎风招展的旗帜。而教学楼西侧也将原先的排球场改建成学生的停车场。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新世纪新气象。
吕孟禾从教学楼两侧的外层楼梯转上二楼。这一层是属于高三毕业班的,由一到六,前四个是理科,后两个是文科。四班的教室位于楼层的正当中,吕孟禾从五班门前经过的时候,是猫着腰跑过的。因为今天是星期三,五班的晚自习是美女英语老师的课。他可不想在这个老师面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五班与四班后门彼此相邻,有些时候,他们这十几个复读生在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会偷偷溜出教室,钻进五班听美女老师的课,没下课之前,再溜回来。
吕孟禾经过五班后门的时候,看到赵伟华朝他伸手示意。原来这个家伙在没了被虐的陪练以后,无趣的不到五分钟,就先吕孟禾回来。平常的时候,有赵伟华的招呼,吕孟禾就像是找到一个同生共死的战友一般一并钻进五班。只是这次不同以往,这个同生共死的战友刚才屙屎赢了吕孟禾,吕孟禾不想现在在他旁边听他讲述自己屙屎比别人粗的经验。
所以吕孟禾没理会赵伟华的招呼,偷偷闪进了四班的后门。挨着后门边上坐着的是个女孩,第十三排的姚顺羽,是个微胖的女孩儿,原也是吕孟禾的高中同学,对他高中时的那些事甚为知晓。她现在坐的位子是吕孟禾的,吕孟禾于是猫身戳了戳她的腰。这个位置比较敏感,属于君子言及男女之避讳的位置。不过姚顺羽的脂肪堆积程度使得她这个部位的敏感度较其他女孩来说弱很多,再及吕孟禾压根没和姚顺羽相交过;所以姚顺羽卷起自己的书本纸笔,轻抬肉臀,给吕孟禾让出个位置。
这一切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丝毫没看到,此刻他刚在黑板上写下作文的命题:“最感动的瞬间”。
“一个小时后交给我,别整些小猫小狗的上来。还有天灾人祸的、歌功颂德的、发奋图强的这些通通别让我看到。”
班主任叫方闻录,是个比较古怪的语文老师,初中的时候也教过吕孟禾,他的教育方法使他手下最差的学生都能考90分,但是最好的学生却没有突破过140的。毕竟这个是语文,能考满分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吕孟禾调整了下呼吸,开始思考方闻录的命题。他最先想到的是写一只狗为了救个小孩而被汽车撞死,但这符合了小猫小狗的特征,也符合了天灾人祸的特征;转而换了个老师用自己微薄的收入救助贫困学生的事,这符合歌功颂德;又换残疾少年克服自身的缺陷,勇获残运会金牌,站在领奖台上却没有手举起胸前金牌的瞬间,这符合发奋图强。吕孟禾想了十分钟,所及体裁皆或多或少触及了方闻录的禁忌。这种以大众话题写小众的命题即便是读书甚多的吕孟禾也难于下笔。
正为难时,却想起了那本没有定价的“红骑士”。吕孟禾忙俯下身子打开由海*那拿来的书。
“红骑士少年的手甲”此为这一篇的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