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镶国的国都,石镶城堡,同时也是一个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固若金汤的军事要塞。军事要塞的形状呈正六边形,层层叠叠的围墙共六道,每一道围墙上都有一支军队驻守,此为石镶国的六大护卫队。六大护卫队交错防守六道围墙,由一个方向每通过一道防线,就会换防到右边的军队,层层迭迭六道防线全部突破以后,才能到达城堡的内层,王城的所在。
王城里除了一些同国王关系密切的贵族以外,还驻守了数不清的高手。普通的刺客想要突破这些防御,直接来到国王面前说话,古往今来,无人。
石镶国的国王,金克古这一天少有的将负责六大护卫队的殿前六骑士聚集到自己身边,在一个斗大的密室中商谈了近半日。
密室的门外,一个贵族的少年略带不满的朝身边的男管家喊道:“我又不会捣乱,我就在这里等着。我知道他们很快就出来。国王答应我父亲会封我做个骑士,就今天。我就在这等着。”
这少年约莫十岁多半,身材却很健硕,眉宇之间一点红光隐晦的花卉形状胎记显露出他独特的家族血统。
被斥责的男管家生怕这少年为了骑士的册封,不顾王宫里的规矩打开那门,又怕自己过多的阻止会让以上的担心变成事实,走也不是,留也不妥;于是站在距离少年十米开外的地方,躬身而立,可脑子里却全是在琢磨要怎样带走这个小主人。
这当时,一个内侍官慌慌张张跑到管家身边,小声附耳了几句。
男管家顿时面色发白,摆手道:“快,快去,去找诺布将军。”
于是两个人一并离开,只留下少年一人依墙而立,若有所思的盯着城堡外的远景。
远处山脚下有一个“翠绿屏湖”,还有一座与石镶城堡遥遥相对的“双盲山”。双盲山同翠绿屏湖的中间是一块草地,绿色的长草此刻正随着初来的秋风整齐的朝着一个方向摆动。
这副画看上去甚美,只是有个地方不妥,一顺的长草在那里留下了两个黑点,任长草随风摆动都遮盖不住那两个黑点。少年离得远,只看得那黑点的位置像是两匹战马,至于那马上是否有人,却看不清。
少年也想找到一匹属于自己的马。
在给诺布当了这么多年的侍从以后,每每为显现自己的英勇,他的坐骑都早早的命丧黄泉。不过也正因为这些比不上战马的早死坐骑,少年终于让国王垂青,并愿意亲自为他册封骑士。这是无上的荣光,只有殿前六骑士才得到过国王的册封。而他,才十四岁,就获得了这样的机会,这如何不让他激动得早早来到王城内殿,等待着国王的召见。——非常时期的册封虽然一切从简,但并不表示骑士的荣耀也因此削减了分毫。为了此刻,少年整整一天的斋戒沐浴让他还处于成长阶段的身体这刻有些吃不消,眼睛里看东西也混混沌沌,不太清楚。
但这没关系,少年觉得,看到可以同自己的父亲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那天在不断临近,仅仅一天的饥饿,实在算不上什么。
就在少年畅想着美好一天的到来时,城外却开始吵闹起来,有一小队骑士正朝着城堡靠近过来。这一小队的骑士没有徽章,没有旗帜,但盔甲的样式上却能分辨出并非石镶国的骑士。
负责防守正东最外围的骑士队长站在城楼上看得清楚。因此他在考虑是否应该主动出击,让这些没有眼力的家伙早早知难而退,也不必妨碍了自己大好的休息。
这会,刚才的男管家慌张的登上城楼,冲着尚在犹豫不决的骑士队长问道:“诺布将军在哪?”
骑士队长懒洋洋的看了男管家一眼,道:“将军不在。”
这个回答不甚对题,自然也缓解不了男管家的焦虑。
“到哪里去找他?”男管家依然问。
骑士队长面色铁青的摇头,冷笑道:“那一个小队的骑士根本不用我们的将军出马!”说完不等男管家反应就下了城楼,招呼侍从备马取枪,准备直接出城剿灭这队骑士。
男管家在城楼上咬牙道:“诺布将军不在,他女儿的事要怎么说?”
负责守卫城堡正东的骑士队伍一共有队长级别的人物两名,分昼夜倒班。剩下的骑士,合同八名,都算是以一敌十的角色。孤傲的骑士队长虽然开了城门,策马而出,却不至于单身前往;他点了两名骑士一同随行,如果真的打了起来,两个骑士拖住这一小队六名骑士却也应该绰绰。
抱着这个不为下属所知的想法,骑士队长带着他们缓步靠近了那一小队骑士。当两边的骑士拉进到不过十多米的距离时,骑士队长还未喊话,对面的那队骑士却突然调转马头,分六个方向绕开骑士队长。
骑士队长身后的两个随行骑士惊讶之余,作势要分头去追赶。骑士队长却制止了他们,道:“都别动!”
骑士队长边招呼身后的两个骑士别分散,边慢慢的策马后退。可那些分散开的六个骑士也放慢了马的速度,保持着和骑士队长同样的步调,既无攻击的意思,也无就此撤退的意图。
骑士队长不免头疼起来。他想不出好办法来应付这六个相隔自己五十米开外的骑士。这些骑士装束一样,丝毫看不出谁是头领。
诺布将军教导他们的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在这里难于适用。骑士队长又逐个观察了六个骑士一遍,依然没有收获;于是他沉声对后边的随从骑士道:“你们跟着我,先干掉一个再说!”说完,就策马朝最左边的骑士冲去,身后的骑士也紧跟其后。
被盯上的骑士见三人策马而来,立刻掉转马头奔跑起来。
骑士队长三人追了很久,未曾追上,骑士队长回头看看身后其余的五个骑士,他们只是保持着距离,好似观战的路人。
骑士队长叫其他两人停下来,喘气道:“你们两个去追左右两边最靠近城门的人。我去取调令。”
两个骑士听了这话有些傻傻的看着骑士队长,其中一个道:“队长,我们的调令被诺布将军带走了。”
城防调令,是石镶国最外墙守护时使用的一种不用经过将军,可以直接调请周围骑士守城的令牌。通常这种令牌都放在各自守卫点的城楼内,当遇到紧急情况时,不用经过将军的批准,就可以让周围的强大骑士协助自己防御,其目的是为了尽量降低守城时的损耗。
这也是为了弥补各个守卫点队长智力不佳的一个最好手段。再大的象也禁不住蚂蚁多。
骑士队长最后的智慧显然在这时也没有了归属感,他不由叹气,好半天又问:“带弓箭了嘛?”
两个骑士均摇头。
“好吧,你们去拖住他们,我去拿弓箭。”骑士队长说着便勒马朝后退。两个骑士互相看了看,却无法透过面甲看到彼此之间脸上的表情。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骑士队长又大喊了一声,两个人才双脚的马刺一触马腹,一左一右的朝五十米之外的敌人冲去。
骑士队长策马回到城门下,准备叫里面守卫打开城门旁的侧门,但余下的四个骑士却朝他挺枪而来。
骑士队长倒吸了口冷气。眼看着侧门开了一缝,还不够人马同入,他只能飞身下马,以躲过突然而来的攻击。不过可惜的是下马的动作太过猛烈,骑士队长的双腿有些打颤,加上身上盔甲的笨重,骑士队长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城里几个管门的守卫看到了,纷纷喊着队长的名字,想要出来拉他一把。但那边的四杆长枪却已经到了骑士队长的身后,士兵们手上的长枪显然已经来不及帮着他们的队长挡下这个穿堂葫芦般的攻击。
眼见就要中招,骑士队长却顺地一滚,错开了这四杆几乎要命的长枪。跟着骑士队长拔出腰间的长剑,又是向前翻滚,砍了中间两个骑士坐骑的马腿。这马上的两个骑士于是翻下马来。另两个骑士一见如此,早逃出数百米的距离。
这突然的变故让其他人也是一惊,两个被队长抛弃的骑士现在很想知道这究竟是队长的奇谋,还是巧合。不过,他们没有空闲想清楚,他们依然在追逐着剩下的两个骑士,尽管追不上。
在地上翻滚的骑士队长站起身子,看着同样落地的两个骑士,面带微笑道:“现在你们可以好好和我说话了吧!”
两个骑士丢掉手上的长枪,取出腰间的佩剑,分左右看着骑士队长,却不说话。
城堡里又出来几个骑士,站在骑士队长两边,等待着他的命令。
“看来只有让你们吃点苦,才会告诉我,你们究竟是来看风景的,还是来送死的。”骑士队长说着便朝前迈出一步,用雄厚的臂力舞动长剑。
那长剑隐隐泛光,是初级的“骑士之光”。那光芒在骑士队长剑尖入地的同时,脱离了剑身,分成两股咬向对面的两个骑士。
两个骑士连闪避的反应都没有,铿铿的被光燎过当胸,各自摔了个仰八叉。
骑士队长目睹此景,皱眉道:“你们真的是骑士?”
能够见“骑士之光”而不躲的骑士,除了殿前六骑士,他骑士队长还没见到过。这些骑士要不就是比之殿前六骑士更为厉害,要不就是在战场上摔坏了脑袋,这些问题骑士队长他相信很快就能搞清楚。
骑士队长让旁边的骑士撩起那两人,准备先押进城堡再慢慢审问个清楚。
适才逃跑的两个骑士这时候却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挺着长枪朝押人的骑士就刺。
骑士队长右臂挥舞,又是两道“骑士之光”,拍了下两匹马的鼻子,两匹马儿吃痛的提起前腿,于是又翻下两个人。旁边还空闲的骑士上去毫不费力的绑了他们。
骑士队长又抬头看了看还在赛跑的四匹马,估计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就冲着远处喊了一嗓子:“哎,我先回去了。你们再玩一会吧!……”
然后他又转身对身旁的几个骑士道:“走吧,一会喝了酒再来问这些连骑士之光都不怕的骑士是来干什么的。”
于是骑士队长领头,带着身后的人进了城堡。
城门将关之际,骑士队长的心却“咯噔”了一下,他还未来及明白这感觉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巨响,好似天神的闪电惊雷,响彻天际。
紧接着整个地面摇晃起来,有些人站立不稳,当场摔了个仰面。
好在震动只是那短暂的几秒钟,就恢复了平静。
骑士队长按住腰间的长剑,定了定神,但胸中那恐惧感却丝毫未减。
“队长,快看……”身后一个骑士惊呼。
骑士队长转过身,看到了城门外的地面上有一道深深的沟壑。
——这东西刚才还没有。
骑士队长冲出去,沟壑的远处眼睛无法看到尽头,而它的近处却是石镶城堡的城门;由城门正当中开始形成,然后一直延伸出去的。
目睹这些,骑士队长面色难看,在沟壑的近处站着一个没戴头盔的骑士。
这骑士拄一把比他身子还要宽出少许的巨剑站在沟壑的源头之上,那把巨剑扎在地上,正是沟壑的起点。
如此巨剑,骑士队长生平从未见过。能劈开大地的巨剑,骑士队长更是听都未曾听过。
所以那拄剑之人骑士队长也更加不可能见过。只是那骑士一身银白的盔甲上被鲜血染成的红色让骑士队长的恐惧感更加浓烈。这血显然不是他的,那么难道说,王宫里已经发生了什么变故?六个不像骑士的骑士只是诱饵,面前这个犹若地狱归来的恶魔才是真正的敌人。
血红巨剑骑士看到了在注意自己的骑士队长,他缓缓转过头,掂起地上的巨剑,那是多么的轻而易举。他沉重的铁甲在地面上哐哐作响,每靠近骑士队长一步,骑士队长手中的长剑都在颤抖。
骑士队长终于忍受不住这一步一步*近自己的恐怖,挥动手中的长剑,“骑士之光”分作七道朝着巨剑骑士而去。
需知,七道“骑士之光”是大骑士同普通骑士的分界。骑士队长虽然还未升格为大骑士,但他的实力已经*近了只有大骑士才能分出的“七光”。这“七光”,就算殿前六骑士也不敢漠视。
但是巨剑骑士却连正眼也不看,只嘴里说道:“把那四个人放了!”
说话的工夫,那七光就分头、胸、腹、四肢切中了巨剑骑士。
切中是不错,但没有任何效果体现出来。“骑士之光”可如利刃割破敌人的皮肉,可如铁锤撞伤敌人的内脏。虽然它的距离不及弓箭,但威力却很惊人。但这些连殿前六骑士都不敢漠视的“七光”,在碰触到巨剑骑士时,就消失了干净。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它应该留下的痕迹。
骑士队长被这匪夷所思的结果惊得后退了一步,踉跄的险些摔倒。
骑士队长身后的几个骑士看到眼前这场面,还有骑士队长的踉跄,一个个也全都僵住了。
巨剑骑士目视着面前惊愕的众人,单手缓缓的抬高手中的巨剑,又犹若裁定人类生死的巨神一般轻轻划下。
那一年的那一刻,护国战争结束。
……
二十世纪末的最后一年的夏末,故事由此时开始,但是由哪里说起好呢?还是去看看那间租书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