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墨离上一刻还在为北辰军团的成立而欢呼,下一刻,这个刚刚成立的小小军团就差一点遭受灭顶之灾。
当守夜的士兵就慌忙的跑来报信,说有敌来袭时,彤羽山下的宁静已被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声打破,那些战马踏着整齐的步伐,急速而来,不一会,已将陆楚阳等人包围得严严实实……
众人见状立即拿起武器,牵上马匹,进入备战状态。
陆楚阳忙叫醒正在熟睡中的柳弦月,将她拉到身后。
刚刚醒来的弦月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大家一脸的紧张,有些疑惑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们被包围了!”陆楚阳持着枪,神色凝重。
柳弦月正准备问些什么,却看到披着盔甲,神色凝重的云舞,促着马,来到了众人面前。
“舞儿……”林晏殊望着亲自披甲而来面无表情的云舞,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你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云舞的眼睛被额前的碎发挡住,看不见神情。
林晏殊默然点着头,他当然知道离开的后果,对于云战来说,自己今日的行为就等于是背板,这种行为,对于任何一个诸侯来说都是不可饶恕的,他也知道,云战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我父王的命令是,擒到你之后,连同与你一起叛逃的人一起就地正法!”云舞面无表情的陈述着父亲的命令,只是,心却钝钝的疼着,即使到了此刻她依旧不相信,晏殊会选择背叛父亲,会选择离开自己。
“晏殊,你真的决定为了这个认识不过十几天的家伙而背叛我父亲吗?”云舞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响起,带着几分落寞。
“舞儿,对不起……”面对云舞,此时,林晏殊除了说对不起以外,什么也说不出。
“晏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和我一起回去,我不会为难陆楚阳他们,甚至那些从微离叛逃的士兵我也不会为难……”云舞软语相劝道,她甚至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为什么听到林晏殊叛逃的消息后第一感觉不是愤怒,而是不舍,不舍那个一直默默守在自己身边的男子就那样消无声息的离自己远去。
“对不起……”林晏殊低着头,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云舞,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个会对笑着,缠着自己玩闹的女孩。
此时,听着云舞和林晏殊的对话,陆楚阳等人都没有做声,只是悄悄握紧了随身的武器,只等待会若是一言不合打起来时,便奋力突围,此时他们距离流苏不过五十里路了,毕竟流苏不是云战的领地,他们只要进入流苏的范围,云舞自然无法追捕他们。
“晏殊,你真决定了吗?”望着策马立在对面低头不语的林晏殊,云舞的眼里闪有泪光。
“我不会回去的!”这一次,林晏殊抬起了头,强迫自己直视着自己心爱的人,心钝钝的痛着。
“可,你不是答应过我,会一直守护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的吗?”
“呵呵,我的舞儿现在已经长大了,都已经定亲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嫁人了,成了别人的妻子之后,自然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了……”林晏殊笑得有些凄凉,是啊,从前那个一直粘着自己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
“即使舞儿嫁了人,你还是舞儿最爱的哥哥啊!”
“哥哥么?”林晏殊嘴底泛起一丝苦意,“对不起,舞儿,我不会和你一起回去的……”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云舞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决然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那是一杆和林晏殊的长枪一模一样的银色长枪,银色的枪锋在夕阳下闪着赤色的光芒。
“我不会和你动手的!”林晏殊望着指着自己胸口的枪尖,淡淡地笑着,其实,若是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也不错,他闭着眼睛想到。
“你……”云舞持着长枪立了良久,终还是放下了,望着笑得一脸悲伤绝望的林晏殊,决然道,“林晏殊,从此以后,我和你再无瓜葛,你们走吧!”
“舞儿……”林晏殊喃喃。
“郡主,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王爷怪罪下来……”云舞身边的一个将士见状有些为难地说道。
“父亲那有我担着,你怕什么,让他们走!”云舞沉声喝道。
随着云舞的一声令下,严密的包围圈缓缓打开了一个缺口,陆楚阳等人见状向云舞拜道,“多谢!”而后迅速离去。
“舞儿,谢了!”林晏殊在马上向云舞深深拜道,追随着陆楚阳等人一起离开。
“林晏殊,你给我听着,下次见面,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对着林晏殊远去的背影,云舞大声喊道,任泪水划过脸庞。
长这么大,这还是云舞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流泪。这一刻,亲眼看着林晏殊离去,云舞的心仿佛了随着那个男人一起离去了,也正是在这一刻,云舞才明白,自己不知道何时,对这个男人的依恋已经深入骨髓……
策马远去的林晏殊最后一次回头望向那个美丽的身影,他突然忆起了十年多前,云舞第一次看见自己,拉着自己的手,叫着‘哥哥’的情景,那样一个似乎永远快乐活泼的女孩,此时,却在这彤羽山脉下,伤心地哭泣着……
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即使站在千军万马中,那个倔强而美丽的人儿却看上去那么的孤单,孤单到让人心疼,看及此,他不禁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我看得出来,她是喜欢你的,否则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我们走!而你,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就在林晏殊正在发怔时,流钧消无声息的策马来到林晏殊身边低声道。
“喜欢又如何?”林晏殊苦笑着。
“既然彼此喜欢着对方,你又何苦跟着我们离开!”陆楚阳闻言叹道,“你若后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你知道,我们是不会拦你的!”
“回去了又如何?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异族的怪物……就算我再努力,也没有人瞧得起我,而王爷也永远不会把他最疼爱的女儿嫁给我这样一个人的,即使我们在相爱……既然如此,我不如早点离去,或许舞儿现在会伤心,可再过些日子,她就会忘记我了……”
“真的忘得了吗?那你呢?你自己又能忘记吗?”陆楚阳若有所思的呢喃着。
“真的忘得了吗?”林晏殊在心里叹道,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现出,在流鎏与云舞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是,林晏殊还是个孩子。
他继承了母亲的蓝眸和父亲的黑发,对于自己的家族和父亲来说,他是一个不被承认的存在。从小,周围的孩子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一起玩,大家都叫他怪物。只有母亲会抱着他,湛蓝的眸子里溢出水晶般晶莹的泪珠,望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着,对不起!母亲说,她的祖国大海的对面,那里,每个人都有着一头如阳光般耀眼的金发和如天空般纯粹的蓝眸……
后来,母亲死了,那时,林晏殊只有九岁,他当时以为母亲只是睡着了,哭着拉着母亲的手,想要把母亲从睡梦中唤醒,却不知道,自己那个美丽温柔的母亲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母亲过世不过三天,年幼的他就被赶出了家门。他独自一人,在那座繁华的城市里流浪,几天没有进食的胃也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他蜷缩在一个破败的屋檐下,无神的望着大海的方向,那时,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
“哥哥!”恍惚中,他看到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正拉着他那件脏得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的衣服,“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啊,像天空的颜色呢!”
“是天神来接我了么?”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对着那双眼睛的主人笑了……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件别致的房间里了,后来他才知道,是那个小女孩把自己带回来的,而那个小女孩就是云舞,龙牙侯云战的长女,青岚王朝的舞衣郡主。
后来,她把自己留在了郡主府里,她拉着自己的衣角说,“舞儿最喜欢哥哥了,哥哥愿意留下来陪舞儿一起玩吗?”
年幼的林晏殊望着女孩清澈的眸子,不由点点头,留了下来,一留就是十五年,从无知孩童长成如今云烈王帐下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如今,女孩已经长大,不知从何时起,再不曾叫自己哥哥了,而是亲昵的唤着自己,“晏殊!”
可是,自己心爱的女孩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而自己只能以这种方式黯然离去……
“舞儿,对不起,哥哥不能再遵守承诺留在你的身边了……”林晏殊只是苦笑着,而后狠狠地扬起马鞭,向着前方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