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流浪者之歌
云悟2015-10-25 02:413,586

  深秋的夜,带着透骨的冷风。

  城主府内,树影婆娑,即使是在南边,灿烂了一季的鲜花,此时也只剩下了残枝。

  “来时匆匆,只盼着能快点见到你。如今已过月余,你也已经当上了雷域王,明天,我就启程回家了,免得我父王担心!”月影之下,禹月依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叹息道。

  陆楚阳闻言只是皱着眉,静静地凝望着禹月依,“等着我,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我就到青龙城中向你的父王提亲!”

  “恩!”禹月依点着头。

  次日,陆楚阳因担心禹月依一个回去不安全,遂准备另派四名侍卫随行,得知此事后,易北晗自动请缨,一口应下送禹月依回家的任务,陆楚阳想着有他沿路护送,倒也十分放心。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即使是身处南方,这冬天的刺骨北风也并不好受。

  今年的冬天似乎冷得出奇,连四季如春的南卡山脉也飘起大雪,弥勒湖面上更是结了一层薄冰,这可是几十年来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陆楚阳因担心南卡山脉上的族人们缺少棉服过冬,月初就让流钧带着一部分人拖着过冬的衣物,挨家挨寨的发到乡亲们手中。

  只是两人进山如今已经过了近一个月了,除了最初的那几天稍回书信之外,已经半个多月一点音信也没有了,再加上前几天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封住了入山唯一的通道,现在,陆楚阳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望着街上一片的萧瑟之景,陆楚阳皱眉叹道。

  “你就放心吧!”林晏殊笑着,“墨离和流钧本事着呢,这点小事可难不了他们!”

  “希望如此吧!”刺骨的北风里夹杂着雪粒呼啸而过,陆楚阳缩了缩头,拢了拢袖口道,“前面有个茶楼,我们不如上去坐坐吧!”

  “恩!”林晏殊点头应道,“说起来,今年这天气还真是反常,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南卡山脉会被大雪所封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陆楚阳皱着眉与林晏殊一同走进前面的那座茶楼,只见茶楼里冷冷清清坐着两三个人,便寻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这几日,因为天气的异常,已经有不少人病倒了,士兵们倒下的也不在少数,因为缺大夫,墨离成了临时的大夫,在那边是忙得不可开交了,连弦月都被拉着去帮忙了,只是这天寒地冻,药材难寻,拓跋霖为了采购药材也已经出去十来天了,也不知进行的怎么样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可惜我们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一边干着急!”林晏殊捧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哈着气,“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在雷域的消息外泄,此时,可是咱们最艰难的时期,若烈行之得到消息引兵来犯,可就麻烦了……”

  “是啊……”陆楚阳叹息着,来雷域之前只想着,要攻下雷域,寻得一个立足之地,尽可能的能造福一方百姓,可是事情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今自己虽然顺利的统一了雷域,可对于如何治理,实在有些一筹莫展,而自己身边的朋友又一个个都是武将,对于此,也帮不了自己多少。现在陆楚阳终于明白了,当初拓跋霖为什么不自己当这个城主了,对于他们这些武将而言,相比起这些繁杂琐碎的政务,自然是带兵打仗来得痛快。想到这里,陆楚阳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年跟着先生读书的时候就该少打点瞌睡的……

  正在陆楚阳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之中时,茶楼外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乐曲声。

  闻声朝窗外望去,只见街巷的尽头,一个身穿着破旧棉服的满脸沧桑的中年男子,骑着匹枣红色的矮马,最为惹眼的便是男子怀中抱着的一张似琴非琴的乐器,和他的一双手,那柔美清澈的琴音从便是从这样白净修长,指节分明的十指间倾泻而出,带着一种莫名的凄凉与悲愤,远远便听到,男人略带嘶哑的嗓音和着琴声唱道,“南山有木,其叶菁菁。

  独行躇躇,岂无他人?

  嗟行之人,胡不比焉?

  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

  听到男人的歌声,林晏殊不禁脸色一变,思绪飘到了多年以前,那时,他还不是倾城名将,只是众人口中的一个血统卑微的杂种,甚至连他的亲身父亲不认他,将他赶出了家门,那时正值盛夏,他穿着单薄的衣衫,在炙热的阳光下,心底却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北风,就在林晏殊几近绝望的时候,遇见了那个人……

  陆楚阳只是呆呆地听着那听不懂意思的歌词,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在大陆西南边的那座边陲小镇里有着四季如春的山林,热闹的集市,而年幼的自己却在人来人往间寂寞独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冷眼看着属于别人的热闹,看着家里父亲为兄长办的生辰宴会,看着大家都在大厅里谈笑风生,而自己却如同一个多余的人,孤单的站在角落,直到宴会散去……

  正在陆楚阳沉浸在儿时的悲惨回忆之中之时,只听见男人的音调陡然一变,将音色拔得极高,然后陡然落下,只留下余音袅袅。

  “……

  北国飘雪,其山皑皑。

  独行寂寂,岂无他人?

  箜篌凤引,何人闻之?

  山河破碎,何以为家?”

  男人的声音刚好在茶楼的门口停下,一声长长地叹息伴着袅袅余音,消失在凛冽的北风之中……

  陆楚阳见男人收起了怀中乐器,牵着马向茶楼走来,心念一动,叫来了茶楼的伙计。

  “这位先生,那边的那位爷交代小的说想请您过去喝杯清茶!”男人一踏进茶楼,店伙计忙迎了上去,陪笑道。

  男人只是沉默地点着头,背着他那个奇怪的乐器,跟着店伙计来到了陆楚阳的桌前。

  “老远就听到了先生的歌声呐……”陆楚阳忙站起向男人拜道,“先生请坐吧!”陆楚阳忙给男人添了一杯热茶,笑着道。

  “晏殊?你居然在这里?”男人也不客气,依言坐下,捧起热茶,正准备饮,却看到了坐在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晏殊,于是开口问道。

  “你们认识?”陆楚阳听了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算认识,只是见过几面罢了!”林晏殊面无表情地对男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知道,我向来四海为家的,路过这里并不稀奇。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呢?莫不是你真如传言所说背叛了你家王爷?”男人全然不顾林晏殊的冷言冷语,只是笑着问道。

  “不用你管!”林晏殊冷颜道。

  “啧啧啧,这么久没见,你居然这么对老师,真是令老师伤心呢!”男人闻言故作伤心道。

  “他是你的老师?”陆楚阳诧异的望着犹自在那里伤心的男人,又望了望林晏殊,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会是林晏殊的老师。

  “对啊,我好像还没自我介绍一下!”男人闻言一扫之前的伤心之色,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在下李寂梧,青州人士……”

  “李寂梧!”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林晏殊就打断道,“你这家伙,喝完茶就快点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说完,扔下陆楚阳,独自离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陆楚阳一脸疑惑地望着林晏殊愤然离去的背影,要知道,林晏殊可是他们中间脾气最好的一个了,今天怎会无缘无故的发火呢?陆楚阳有些迟疑的望着眼前这个叫李寂梧的男人,只见男人也是一脸的苦笑。

  “晏殊还在记恨当年的事啊!”男人望了一眼满脸疑惑的陆楚阳,喝了口茶叹道。

  “我看晏殊心里必是在意先生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反常,李先生可否告知,当年发生了何事?”陆楚阳出言问道。

  “当年……”说起当年的事情,男子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当年,林晏殊的母亲背井离乡被骗到流鎏,差一点就被卖入青楼,所幸林晏殊的父亲路过,救了那个孤苦无依的异族女子,并在不久之后纳其为妾。

  一年后,林晏殊出生了,只是,林晏殊却继承了母亲的蓝眸。

  林晏殊五岁那年,青岚的国师璇玑去他家做客之时,见到黑发蓝眸的林晏殊,大呼妖孽,说林晏殊的降生会给林家带来莫大的灾祸,甚至给整个流鎏城带来灭顶之灾,劝林晏殊的父亲大义灭亲。

  林晏殊的父亲闻言大惊,虽然并不喜欢这个有着与常人不同瞳色的小儿子,但好歹虎毒不食子,终究不忍心杀害年仅五岁的幼子,于是便将他和他的母亲一齐赶出了林府。

  后来,李寂梧奉师命离开帝都,四处流浪修行,途径流鎏,见到了年幼无依的林晏殊,得知林晏殊是因为自己老师的一番箴言,才落得如此地步,于心不忍,便留在了流鎏,想尽自己的努力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那时,林晏殊的母亲已经身染重病了。

  只可惜,李寂梧就算倾尽自己毕生所学,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可怜的异族女子死去。因为林母在临死前曾请求李寂梧收林晏殊为徒,帮忙照顾年幼的林晏殊,所以帮助林晏殊料理完他母亲的后事后,李寂梧就带着林晏殊来到流鎏城外的一座山林之间隐居。

  那时,李寂梧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哪里照顾得了林晏殊,再加上,他长期整夜整夜的观察星象,白天就关在屋子里摆弄算筹,常常忘了做饭,林晏殊自然也就常常跟着一起饿肚子。好在年幼的林晏殊十分懂事,稍大一点,就已经学会了自己洗衣做饭,两人在一起生活,日子虽清苦,倒也过得去。

  直到,后来林晏殊遇见了龙牙侯的长女,被那个刁蛮的小郡主留在了侯府中。李寂梧见林晏殊在侯府里过得还挺开心,正好,那时老师有事招自己回去,李寂梧就找来了林晏殊,将自己防身的长枪和记载着枪法的画卷送给了他,然后离去。

  李寂梧再次见到林晏殊时,是七年后,那时男孩已经长大,成为了云战手下的将军。那时,林晏殊已经知道了李寂梧的身份,知道了李寂梧就是害得自己和母亲被赶出家门四处流浪的那个国师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弟子,伤心之余更为男人的欺骗和隐瞒而生气。

  那一天,林晏殊对男人说,“你养了我六年,欠我的已经偿完,从此,你不再是我的老师,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

继续阅读:第34章 大兵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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