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禹肇容出兵燕北之事在整个云渊大陆上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父亲还是向燕北出兵了啊……”从陆楚阳口中听到禹肇容的大军已经挥师北上的消息时,禹月依已经怀有七个月的身孕了。
“你也别太过担心,燕北虽然兵强马壮,但禹公这次倾全国之力去征讨烈行之,未必会败的!”虽然已和禹月依成亲近三年,但因为禹肇容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这个女婿,陆楚阳也只有和其他人一样,称自己的这位岳父大人为“禹公”。陆楚阳见禹月依自从知晓了禹肇容挥师北上的消息后,愁眉紧锁,日渐憔悴,不禁为她的身体而担忧,走上前轻抚上妻子的眉,想要抚平那日日不展的眉头,“你可知,禹公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连夺三城,占据了西南五郡,听说不日就要攻打璃月城了,依我看,禹公离收复青岚河山的日子不远了!”
“你就会说些好听的话哄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这次父亲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占西南五郡,只是因为烈行之一时的轻敌罢了,等燕北真的大举反攻时,我父亲的军队恐怕讨不了好!”禹月依似乎并没有为陆楚阳的话而放宽心,反而眉头皱得更加紧了,“更何况,云烈那只老狐狸卧在身侧,不知是敌是友,若他到时再插上一脚,父亲此时正是大获全胜之际,如此冒进,怕是要吃大亏的!”
“其实,父亲他自己也知道,属于我们禹家的时代早就过依旧去了,可是他却始终放不下那些曾经属于我们的荣耀!”虽是如此说着,禹月依依旧为远在平遥的老父深深担忧着,毕竟父亲年事已高,战场无情,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情何以堪。
“好了,你别担心了,我答应你,一有璃月那边的战报,就立即通知你,你再过两个多月就要做母亲了,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吧!”陆楚阳一边劝慰着,一边扶着满脸忧愁地妻子坐下休息。
“楚阳,嫁给你这么久我一直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就当我求你,如果我父亲真的战败了,你一定要去救他,就当是我的私心好了,我只求你救我父亲一条命,让他不至于晚年横死在战场之上!”禹月依拉着陆楚阳的手,一脸乞求的目光望着陆楚阳,“你答应我,好吗?”
陆楚阳望着泫然欲泣的妻子,不忍拒绝,只是握着她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本早该回来的流钧和柳弦月在拖了两个多月后终于在这暮春时节,踩着春天的尾巴,回到了雷域城。
“大哥!”由于许久没见面,流均一走进雷域城便拉着弦月一起,直奔陆楚阳的府邸,门都来不及敲就大声叫嚷着直冲冲地闯进了陆楚阳地书房,一身旅途的疲惫也难以掩饰满脸的兴奋之色,“我们回来了!”
“恩,回来了!”陆楚阳望了眼被踹得快坏掉的房门,望着几年不见,却依旧毛毛躁躁的流均,有些无奈地笑着,只是这笑容里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兴奋,毕竟他们已经近三年没见面了。陆楚阳笑着起身,走到茶桌边,倒了两杯茶水,递给流钧和柳弦月,轻声道,“累了吧,坐下来喝杯茶水吧,休息下吧!晚上,我叫人给你们摆上桌接风宴,把墨离也叫上!”
“呵呵,大哥,那个,我们本来是要早点回来的,但沿途燕北和青岚在打仗,我们绕了远路,就耽误了行程!”流钧如同回到了家中一般无比自然地接过陆楚阳递过来的茶杯,大口灌着清茶。月刚开始还有些扭捏地,不过好歹与陆楚阳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现在那件事自己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了,于是也不拘束,从陆楚阳的手中接过温热的茶水,轻轻啜饮着。
一别多年,说实话,流均还是挺想念这里的一切的,也对陆楚阳他们充满了歉意,自己那时为了追回弦月,丢下这里的所有烂摊子给陆楚阳他们,撒手就走,确实是很不够意思,所幸现在看到雷域城已经被陆楚阳他们治理的井井有条,也就放心了。
“不碍事,平安回来了就好!”陆楚阳闻言道。
说到这里,流均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拍着腿道,“对了,大哥,你可知道,十几日前,燕北已经开始反击了?”
“确有此事,怎么了?”在五六天前,陆楚阳就已经收到情报,知道烈行之已经集结了十五万的大军南下退敌,今日听流均提及此事,不知他有何用意,是以有此一问。
“那你可知,此次燕北是何人领军吗?”
“不是燕北的名将苏星河将军领的兵吗?”这几乎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陆楚阳不知流均为何问这个问题,有些疑惑地回答道,就连在一边坐着的禹月依也一脸好奇地望着流钧。
流均见陆楚阳和禹月依一脸疑惑,料定他们还不知情,于是有些洋洋得意地道,“这次可不只是苏星河领兵这么简单,我和弦月在回来途中打听过,这次燕北是动真格的了,十五万精兵其中有十万是燕北烈行之的本部,另外五万人马则是一色赤红的铠甲,连头盔上的翎羽也是火焰般的赤红色。这五万人并没有打着燕北的墨色白虎旗,而是高举着一面镶着金边的火焰鸢尾旗……”
“是炽羽军!”流均的话还没有说完,禹月依就打断了流均的话,惊呼道。
不会错的,禹月依小时候曾在帝都见过那个被誉为“青岚军神”的少年,也曾亲眼见过少年骑在白如雪的高头大马上,带着浩浩荡荡的炽羽大军从帝都的街头经过,远远望去,那支队伍,就像一条燃烧着的火龙,炫目而耀眼,令年幼的禹月依印象极为深刻。
“这不可能!七表哥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炽羽军也随之覆灭了……”禹月依自言自语般地喃喃着,与陆楚阳握在一起的手已经有些发抖了,“而且,就算七表哥还在人世,也应该是去帮父亲才对啊,毕竟他曾是青岚的太子,嫡系的皇族血脉啊!”
“我们不可能看错的,那样张扬的红色铠甲,混在燕北钢铁般沉重的墨色铁甲军之中,就像一簇簇燃烧着的火焰,耀眼而夺目!”柳弦月见禹月依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说道。
“这支队伍是何人领兵?”陆楚阳现在终于明白了流均之前问自己的问题,心中也是惊叹万分,问出了禹月依心中的疑惑。
“说起这个领兵之人,大哥也认识的!”
“我认识?”陆楚阳闻言一惊,他所认识的燕北的将军其实并没有几个,除了那个两年前已经去世的哥舒北冥以外,就只有那个苏星河是打过照面的。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会是谁呢?不知为何,陆楚阳心底隐隐闪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突然想到,那个人,此刻就身在燕北。
“不错!”说到这里,流均有些沉重地点点头道,“他就是你的老师,焚音阁的凤七公子——萧若颜先生!”
“什么?”预感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实,陆楚阳闻言惊得站了起来,“这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流钧闻言拍胸保证道,“我们还听说,萧先生这三年在燕北,亲自为烈行之训练了一支秘密部队,这次战争,这支秘密部队就会被派到战场!”
“我也可以作证,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柳弦月见陆楚阳一脸不信的样子,也说道。
“……”这样的消息对于陆楚阳而言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他一瞬间仿佛被炸懵了一般,大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流均或许还并不知道,先生出仕于燕北的真正原因,可自己却清楚啊,先生是为了替自己也是想替天下百姓争取五年的和平,让他们有时间得以休养生息,可是谁曾料到,先生当初的这个决定竟然将他自己推向了残酷的战场!
陆楚阳甚至无法想象,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萧若颜要如何在战场上指挥士兵们冲锋陷阵,驰骋沙场。
“哎,其实别说是你,就连我们俩当初刚听到这个消息是都是大吃了一惊呢!”说到这里,流钧轻叹了一声,“萧先生虽说只是江湖人,可名声在外,绛芸斋的前一任阁主就曾对对萧先生有过批言,说先生是‘人中龙凤,得知得天下’看来,禹肇容这场仗可不好打了……”
流钧还待说些什么,却被弦月拉了一下,抬头就看到陆楚阳一脸担忧地望着坐在他身边脸色苍白的禹月依,这才想起自己口中的那场战争的主角之一正是自己这个大嫂的父亲,眼见禹月依愈见苍白的脸色,立马止住了声,干笑了两声,便托词累了,和弦月一起离开了书房。
“流均就是这样,说话不经大脑的,你也别太在意……”此时,陆楚阳自己的心都乱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来劝慰自己的妻。一边是他的启蒙恩师,待他如兄如父的人,一边是自己此生最爱的女子的亲身父亲,两人之中有任何一人出了事,他心里都不会好过。
“你放心吧,我没事,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禹月依反手握着陆楚阳的手,她知道,此时陆楚阳的心里也不见得比她好过,毕竟,那个人是他这辈子最尊敬的人。
“恩,累了,就回房躺一会吧!”陆楚阳扶着禹月依向卧室走去,心中的不安却在渐渐扩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