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投降哩？”李晓跃鼓着腮帮道：“他们咋能投降哩？俺第三个弹匣还没打完咧！”
“李晓跃你个兔崽子！敌人投降你还不乐意？你他娘的想造反啊！”岩石顶上传来一阵暴吼，是马小乐的声音。
李晓跃吓得一缩脖子，嘟囔道：“怪咧，这老马子长了顺风耳？咋能听到俺的话嘞？”
“李晓跃！你这臭小子，还敢骂我‘老马子’？看我下去怎么收拾你！”
李晓跃一哆嗦，赶紧闭嘴，心里狂呼：娘咧！这副班长真是“神人”嘞！
他和凌跃的耳朵都被自己的枪声震得有些暂时性失聪了，说话嗓门大得像是在吼，还自以为自己正喃喃细语呢。
凌跃总算是还记得这个他一手策划的“实弹射击训练项目”的目的，很快缓过神来，冲树林里大声喝道：“双手举过头顶，把你们的所有武器举起来，让我们看到！”
“好的好的，”刚才被李晓跃一梭子打飞不明物体的那道石缝下，伸出两双手，每双手上都举着一支枪柄朝天的手枪。
“慢慢走出来！”凌跃又命令道。
“行，行！解放军同志，你们可别开枪啊！”两个高举双手，同样是普通渔民装束，耷拉着脑袋的人从石缝中站起，一前一后慢慢朝树林外凌跃他们所在的方位走过来。
凌跃闪身靠到一棵椰子树后，与移至侧翼的据枪瞄的李晓跃，形成“犄角”攻防阵势，仔细观察起两个投降者来，他可不想再犯轻敌的错误。
看身形，两人年纪应该不是太大，特别是后面还带着顶小沿草帽的那个，露出衣袖外的手臂肤色白白嫩嫩的，走路姿势有些婀娜，让凌跃感觉很别扭。
“跪下，慢慢把枪放下，双手抱头！”凌跃据枪指着两个已经走到距离他五米开外的家伙，厉声命令道。
在凌跃自动步枪枪口的监视下，两人不敢稍有迟疑，赶紧照做。
“搜身！”凌跃向站在两人另一侧的李晓跃示意。
李晓跃答应一声，上前把第一个长得像个小白脸的男子全身仔仔细细搜了一遍，没发现其他物品，即抽出他的腰带，把双手背到身后捆好。接着走到“草帽”身后，开始搜身。
“娘耶！”李晓跃突然蹦出一丈开外，神色惶恐地盯着这带草帽的家伙，那表情，像极昨天凌跃突然见到毒蛇的那一刻。
“怎么了？”凌跃急问，右手食指压紧扳机，81自动步枪的枪口迅速瞄向这家伙的脑袋。
李晓跃满脸憋得通红，嘴里哼哼唧唧，却半天蹦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只是把手掌窝成半圆，不停地在自己胸前比划。
凌跃身子一震，二话不说，抬手“哒哒哒”就是一个短点射，同时厉声喝道：“把你身上的手雷掏出来！快！不然我打死你！”
先前差点被手雷炸死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自己的兄弟现在就在身边，岂能让这种危险再次发生？
子弹“咻咻咻”的从那家伙头顶掠过，吓得他一下瘫倒在地，身子瑟瑟发抖。
妈的，孬种一个，居然还想学人家搞“同归于尽”！凌跃在心里狠狠鄙视那家伙一番，对李晓跃喝道：“你退远一点，注意隐蔽！我去把手雷掏出来！”
“不……不行！不，不……不能掏！”李晓跃脸色变得更是怪异，连连摆手。
“为什么？”凌跃一愣，旋即明了：“是不是已经拉环了？”
凌跃笑了，拉了环的手雷到现在都还没炸，肯定又是安全夹没卸掉，真是帮蠢才！他冲李晓跃灿烂一笑，安慰道：“放心，没事！炸不了。”说着，朝那已经瘫成一摊泥似的家伙走去。
“不……不是手雷！”李晓跃急得直跺脚：“是……是两个大……”
凌跃霍地刹住脚步，瞳孔也瞬间缩成针尖状：什么？不是手雷？还是两个？天哪！难道是比手雷还要厉害的什么大炸弹？这还了得！
只愣了不足半秒，凌跃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到那家伙跟前，举起枪托向其脑袋砸去……按照“惯例”，先砸昏再说！
“……*！”李晓跃后半个词终于出口。
凌跃闻言，心中一慌，想收势，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把猛掼下去的枪托往旁一偏，“咚”……
与此同时，李晓跃总算把话说全了：“她是个娘们！”
凌跃身子一栽歪，差点没一屁股坐倒在地，他拄着枪，回头怒道：“我已经知道啦！你小子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啊？”
他的枪托砸向地面之前，擦着那人的脑袋把草帽给蹭了下来，露出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
此刻瘫在他身前地上的，可不就是个年轻的女人嘛！
……
马小乐让潘刚留在岩顶继续监视，自己迅速下来与凌跃他们会合，简单交流几句，旋即开始对两名俘虏进行突审。
“你们是什么人？这岛上还有没有同伙？”
并排蹲坐在地上的一男一女两名俘虏，一言不发，只是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副班长，他们是外国人，听不懂俺们的汉语。”李晓跃道。
“你耳朵聋啦！”凌跃冲李晓跃脑袋上的钢盔拍了一巴掌，没好气道：“没听到他们刚才讲汉语吗？”
“对咧！”李晓跃仿佛刚想起来似的，斜了一眼凌跃，道：“早知道这样，俺就直接喊话嘞，省得有人老占俺便宜！”
“甭废话！”凌跃赶紧正色道：“现在正审犯人呢！”
李晓跃还想还嘴，见马小乐正狠狠地瞪着他，忙转头，对两名俘虏声色俱厉地喝道：“你们耳朵聋啦！咋不回答问题哩？”
两名俘虏还是默不做声。
凌跃眼珠一转，阴笑道：“看来你们还想再尝尝当靶子的滋味，好！我成全你们！李晓跃，再扛几箱弹药过来，然后把他俩重新赶回树林里去！”
两名俘虏脸色大变，那名男子更是满脸惊骇，赶紧用流利的中国话连声道：“别，别！我说，我说！我们是Y国的渔民，出海打渔时遇到风浪，船被打翻，又迷失了方向，被冲到这个岛上来的。”
果然是Y国人！凌跃心里暗暗点头，掂着手里刚捡起的54式手枪，冷笑道：“渔民还带着枪？”
“那，那是我们防身用的。”男子呐呐道，眼神有些闪烁。
“携带武器擅自闯入我国领土，视同侵略，我们可以就地击毙！”凌跃说着直接把54手枪枪口顶在男子脑门上，拇指板下击铁。
击铁被板开发出的轻微“咔嗒”声，在那男子听来无异于“平地炸雷”，刚刚被当成活靶子，经历了长达十数分钟暴风骤雨般倾泻的子弹扫射，饱受摧残的神经早濒临崩溃的边缘，哪还经得起这种强烈的刺激，当下“嗷”地一声，瘫倒在地，差点晕死过去。
凌跃苦笑摇头，抓住他衣服的后脖领，一把提溜起来，让他重新坐好。
那男子原本蜡黄的脸，此时已变得惨白，目光呆滞，眼神都有些涣散了，看得马小乐都有些不忍，有心想制止，但看到凌跃向他投来的眼神，想起事先的约定，只好无奈把眼投向别处，来个“眼不见为净”。
凌跃抽起左手，朝男子的脸“噼啪”打了几个耳光，后者身体明显一颤，涣散的目光总算又稍稍焦距起来，身子虽然还在摇摇晃晃，但已经勉强能自己坐住。
凌跃见状，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绕到他面前蹲下，眼睛恶狠狠地直视他的双眼，手枪在他胸前轻点，狞笑道：“再不说实话！我就开枪喽！”
男子的眼睛向下溜梭，极力回避与凌跃的目光对视，喉结上下急剧蠕动了几下，才壮起胆，结结巴巴道：“这……这里……不……不是……是你们的……领……领土，你……你不能……枪杀外……外国平……平民！”
“呵，你怎么知道这里不是我们国家的领土？”凌跃笑问。
“这……这里最……最多只能算是……是你们国家的……毗连区。”这回，男子的话顺溜多了，音量也提高些许。
“按我国法律规定，我国有权在毗连区内，为防止和惩处在其陆地领土、内水或者领海内违反有关安全、海关、财政、卫生或者入境出境管理的法律、法规的行为行使管制权。”李晓跃突然插嘴道。
他很有些得意，自己刚刚学到不久的知识，居然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凌跃抬头看了李晓跃一眼，冲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回头对男青年正色道：“我战友的话你听到了？”
“你没有证据证明我们有违反你们国家‘有关安全、海关、财政、卫生或者入境出境管理的法律、法规’的行为，所以你无权行使你们在毗连区的管制权！”看来这家伙对相关法律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少，而且，似乎开始慢慢从之前的极度恐惧中缓过来了。
“是这样啊，”凌跃眉毛皱起，面露迟疑地问：“你真的确定这里只是我国的领海毗连区？”
“没错！”男子肯定地点点头，“这里的确就是你们国家的领海毗连区！”他似乎从凌跃有些心虚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希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底气十足，他第一次抬起双眼，勇敢地与凌跃对视。
不过，他很快从凌跃忽然盛满笑意的眼睛里，读到了阴谋得逞的信息。
果然，凌跃笑盈盈道：“你不是说你们迷失方向了吗？”
男子自知失言，赶紧低下头，不再言语。
凌跃哪能放过他，语气转冷，严肃道：“你既然不愿老实交代，我也没耐性再跟你嚼舌头，你们携带武器进入我国领海毗连区，又刻意隐瞒身份，现在，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你们已经严重威胁到我们的国家安全！所以，我们有权行使管制权，将你们视为侵略，依法就地枪决！”
“不，不要！我承认，我们不是平民，我们是Y国军事人员，鉴于我们两国目前还处于对峙状态，按照《日内瓦公约》，我们已经成为你们的战俘，所以，你不能这么做！”男子语速很快，看来这家伙口才不错。
“哟呵！”凌跃被气笑了：“跟我提战俘待遇是吧！你们是在我国后方被俘，携带武器，身穿便服，鉴于我们两国目前还处于对峙状态，你们这是属于间谍行为，不受《日内瓦国际公约》有关战俘条款保护！”说到这，他的语气开始充满杀机：“而且我还告诉你！我正想为几年前，在被你们那个无耻国家挑起战争中牺牲的战友们报仇，相信我的这几位战友也有同感，所以，现在我就把你们全杀了，也没人知道！”
说着，他站起身来，退后几步，对站在两名俘虏身后的李晓跃说道：“兄弟，站远点儿，待会儿别让脏血溅到你！”
李晓跃跟凌跃呆在一起日子也不短了，俩小子没事就在一起探讨如何憋坏招，自然知道凌跃的用意。
当下，他极其配合地后退几步，嘴里还夸张地大喊大叫：“你别用那步枪打，那玩意儿杀伤力太大，一枪过去，脑袋瓜就像熟透了的西瓜，‘嘭’地爆开，红的白的溅得到处都是，那没脑袋的身子还在那立着，太恶心了！不如用手枪打，‘砰’的一枪，脑壳前一个小枪眼儿，后脑勺顶多鸡蛋大个洞，那脑浆哗哗淌下来，啧啧！不过，运气好的话，兴许还不会立马死，这样，还能轮到我也打几枪过过瘾，你看成不？”他生怕俘虏听不懂，还特意不用东北腔，“奇迹般”地没挂上“俺”。
凌跃答应一声，举起手枪瞄准男子的脑袋，作势就要开枪。
“不！不要开枪！”男子那脆弱的心理防线终于再度崩溃，失声大叫起来：“求求你，别杀我！你问什么，我都说，都说啊！求求你啦！”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