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京义忙对旁边围观的战士们使个眼色,微笑地对黄连生说:“黄班长,你这全身上下脏兮兮的,画出来也不好看哪!同志们,赶紧帮黄班长梳妆打扮,好让跃子画出我们解放军的威武形象来!”
说着又拉起凌跃道:“走,我再带你参观一下那边,那边还有我们养的一群鸽子呢!等黄班长准备好了咱们再回来画!”
到了鸽子笼边,罗京义很严肃地对凌跃说:“跃子!我代表全连官兵请求你,一定要帮助黄班长完成这个心愿!你能做到吗?”
凌跃隐隐觉得这事有点不寻常,他很郑重地点点头,回答道:“保证完成任务!”顿了顿,又疑惑地问:“罗副连长,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罗京义扶着凌跃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别叫我罗副连长,叫我罗哥吧!而且,如果你帮黄班长完成了这个心愿,我敢保证!我们全连上下都会把你当成亲兄弟的!”
“好的罗哥,我一定会尽自己的能力完成好!”凌跃再一次保证。
罗京义点点头,拉着凌跃一起在鸽子笼旁边的台阶上坐下,用微微有点颤抖的手从军衣口袋里掏出包烟,取出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在吐出的长长的青烟中努力调整了下情绪,才缓缓地开口道:“黄班长的妹妹,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是自杀的……”
“啊?怎么会……”凌跃闻言大吃一惊,失声叫了起来,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照片上那青春美丽的妙龄少女,竟然在几年前就已经离开人世,而且还是自杀的!
罗京义摆手止住了凌跃还要往下说的话,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声音低沉地接着说道:“那是黄连生班长当兵的第二年,那年他是当兵以来的第一个探亲假,假批下来的当天他就急急忙忙往家里赶,可是过了归队时间两三天也没见他回来,连里打电话到他父母单位和当地武装部,那里的人都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一家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我们感觉可能出事了,立即向上级报告,上级决定让高连长……哦,当时他是新任营长,和我带上一名跟他同籍的战士马上赶到他的原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连生的原籍在紧挨着G省的某省一个经济欠发达的县城里,父母都在县城里的单位上班,在县城里应该是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等家境,他还有个比他小一岁的妹妹,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我们赶到黄连生的家,他的家门紧锁,他们的邻居一见我们是穿军装的,个个都像躲瘟神一样远远就避开我们,我们到黄连生父母的单位去找,结果人家说已经好多天没见人来上班了,找到县武装部,那儿更夸张,直接唱了空城计,没办法,那时候县武装部还是只归地方政府管,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
“我们只好让那名战士换了便装悄悄回家打听情况,没想到得回来的消息都把我们惊呆了!黄连生的妹妹上吊自杀了,他的父母被打伤,双双住进医院已经近一个月,而黄连生本人被关在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有十来天了,我们一算时间,应该是他回到家的第二天就被关起来了,罪名是冲击ZF、故意杀人!
我们一听就急了,先找个电话立即向上级领导报告了,上级要求我们先了解事件真相,再视情况相机处置。”
“我们马上赶到医院去见黄连生的父母,真是惨啊!黄爸爸的一只手、两条腿被打断,送到医院时还伴有内脏大出血,差点就没抢救过来!黄妈妈被打的颅骨开裂,严重脑震荡,一直昏迷不醒!更过分的是,医院被告知,因为两位老人家不是工伤,他们的单位不报销医药费,我们到那儿时,医院都已经停药几天了,只靠医院里好心的医护人员偷偷地用些消炎药维持着,还有一些善良的病友接济点吃的,仅能勉强维持生命而已!
我们找到医院院长,掏空了身上所有的钱,也就四五百块钱吧,恳求医院先把药用上,欠下的钱我们会马上想办法补上,见院长面有难色,高营长差点就当场给人下跪啊!……”
罗京义眼中已隐有泪光闪现,有点说不下去了,赶紧吸了两口烟,平复了下情绪,才又接着说:“后来还是一位部队转业回来的院领导说服了院长,才答应恢复治疗了,那位院领导还悄悄告诉我们,是上面有人专门给医院打了招呼,让停止治疗的!
等医院方面重新给两位老人上了药,我们才从黄爸爸断断续续的哭诉中,了解到事件的经过。
原来,黄连生高中毕业应征入伍后的第二年,他那已经出落成漂亮大姑娘的妹妹也高中毕业,父母托关系把她安排到了县ZF招待所当服务员,哦,你现在手里拿着的照片就是她上班第一天到县上照相馆照的,这是她生前的最后一张留影啊,哎……
小姑娘上班还没到一个月,祸事就来了。
一天,县长在招待所招待上级检查团,说是喝醉了,晚上就在招待所里住。第一次值夜班的小姑娘按招待所领导的吩咐,和另外一位女服务员一起扶县长进了房间,竟被县长一把给抱住,她吓坏了,向同事求救,没想到县长眼一瞪,那同事立即就不声不响地走出去,还顺便把门给关上。
无论她怎样哭喊哀求,还是被禽兽县长给糟蹋了,第二天,被整整蹂躏了一夜的她向招待所领导哭诉,没想到领导却跟她说,县长早就看上她了,能伺候县长是她的福气,还威胁她说要是敢出去乱说,不仅会让她身败名裂,还连累到她家人在县城抬不起头,更会让她哥哥当不成兵!临了……那个禽兽不如的领导也……唉!她这才知道是早就被人算计了啊,刚出校门的小姑娘哪禁得住这样的恐吓!她更怕害得从小最疼爱她的哥哥当不成兵,屈服啦!这善良可怜的小姑娘哪……
那禽兽县长见她屈服了,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三天两头的,不管白天黑夜找个借口就到招待所去糟蹋她!不久,禽兽县长的婆娘知道了,这同样猪狗不如的悍妇竟然让自己在县刑警队的弟弟指使几个小流氓把小姑娘*了一番后,在她赤条条的身上用红油漆写上‘狐狸精’三个字,大清早的扔在了县城的主要大街上!
可怜黄家在当地算是清白之家,哪受得了这个!两位不明就里的老人认为小姑娘败坏了门风,大骂一顿,把可怜的小姑娘赶出了家门!
万念俱灰的小姑娘写下遗书,讲出自己的冤屈,然后趁夜悄悄进到县ZF大院,爬上一根电线杆上吊自杀了!据说早上上班的人们发现她还吊在那儿已经僵硬的遗体时,遗体穿着的白衬衣上用红油漆分别写着‘冤’和‘XX县长禽兽不如’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等一夜没睡的两位老人家早上发现从门底塞进来的女儿的遗书,明白过来赶到县ZF大院时,一切都晚了,他们只看到又被剥了衣服赤条条地孤零零躺在冰冷的地上的女儿同样冰冷的遗体……
悲痛欲绝的老两口在几位好心人的帮助下把屈死的女儿带回家中,怕在部队的儿子知道会受不了,不能安心服役,所以瞒着儿子,就给女儿清洗入殓了,凄凄惨惨地办完了女儿的后事后,悲愤的老两口到公安局报案,却被以没有证据为由拒绝立案,被赶出公安局大门的老人家开始四处走访收集证据,却是四处碰壁,工作单位更是对他们处处排挤刁难,放出话来要把他们扫地出门。
倍感走投无路的老两口决定直接找ZF讨说法,可刚到县ZF门口,就被尾随而至的县长小舅子带人手持凶器,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痛下狠手,直到见老人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才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
有路人看不下去,偷偷打了医院急救电话,两位老人这才算是捡回了条命。
老夫妇在医院住了十来天后,黄连生兴冲冲地回家探亲,才得知这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气得肝胆俱裂的他拜托病房里的病友们帮忙关照一下自己的父母后,怒气冲冲地奔出了医院,就再也没有回来!”
“捧着黄爸爸用唯一还能动的手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来的小姑娘的血泪遗书,我们的肺都要被气炸了!有病友家属悄悄把我们拉到一旁,悄悄告诉我们说,两位老人住进医院后,病房周围就一直几拨有不明身份的陌生人徘徊,那天黄连生一出医院就有人跟上了,结果黄连生刚冲进县ZF大院没多久,就被早在大院里候着的一大群警察抬着出来扔进警车拉走,随后没几天医院就把老两口的治疗停了。
其实,黄家的不幸遭遇整个县城几乎是人尽皆知,可是因为那个县长在当地的权势太大,平头老百姓根本就惹不起,所以大家虽然对黄家的遭遇很同情,但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怕惹祸上身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