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拐进学校的大门,就不得不停下来,路,被数十位男女学生堵住了。
凌跃下车,立即被蜂拥而上的学生们围起来,他只来得及回头说声“岑叔叔再见!”就被激动的同学们簇拥着裹挟而去,那场面就像是在欢迎英雄凯旋。
岑志军只得苦笑,跟同样郁闷的刘校长道别,开车离去。
凌跃对同学们异乎寻常的热情有些意外。
了解之下,才知道,“虎口脱险”的秦晓伟几人回到学校,还惊魂未定,就被叫到教导处办公室。
一进门,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立即将他们分开控制起来,仔细盘问了几个小时,直到一位中年军官开着军车来到学校,载上刘校长跟着那群大汉离去,他们才重获自由。
美术班其他写生回来的同学们觉出异常,纷纷向他们打探情由,经过何风华和卢斌两位同学的精彩描述,凌跃同学被描绘成了危情时刻挺身而出舍生忘死为救同学身陷“魔窟”“生死不明”的孤胆英雄,而可怜的秦晓伟同学不幸沦为反面人物,成为关键时刻独善其身贪生怕死抛弃同学的胆小鬼……
李婷自然知道秦晓伟同学的冤屈,无奈群情激奋之下也不敢替他辩白,怕被连累成“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那只鸟,给仍虎视眈眈的觊觎者落下口实,又实在担心凌跃的安危,只好到校门口实践一把“现代版望X石”的行为艺术,和被行为艺术感召得越聚越多的同学们一起苦苦等了多个小时后,终于,伴随着夜色降临,英雄归来!
经过凌跃同学的力证,郁闷的秦晓伟同学才勉强从反面人物升级为悲情人物,又经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关于“领导干部”在危急时刻是要保存有生力量,还是为情义共赴危难的大讨论,才终于获得临时“班长罢免委员会”的谅解保住“干部身份”。
刚消停没两天,星期六一大早,凌跃就被李主任从画室里叫了出来,说附近驻军强烈邀请学校组织军营一日游,不过,人数只限一人,就是凌跃。
理由是他届时还要亲自认领一件“重要物品”,驻军全程陪同人员及专车已在学校门口等候,学校完全同意由他代表学校接受邀请,马上出发。
凌跃知道那支神秘部队肯定还会来找自己,自己的那支步枪还在人家手里呢,所以并不觉得什么意外,立即回画室跟文老师请假,在众同学羡慕的目送下背上画夹出来直奔校门口。
“凌跃同学,你好!”站在军用吉普旁的罗京义,主动向在李主任陪同下走出校门口的凌跃打招呼。
前几天,凌跃带给他这个一直自视很高的曾经军校高材生太多的震撼,所以这次他主动请缨担任全程接待工作。
“罗副连长!您好!”凌跃对部队的建制等级情况基本了解,见居然由连队副主官亲自来接自己,心中很惊诧。
上了车,凌跃更觉惊讶:“黄班长!您怎么也来了?”
“哈哈!没想到我这个手下败将也来接你吧!”黄连生班长很热情,打趣道:“你小子那一脚把我踢成了轻微脑震荡,所以我得亲自来押送你回去报仇啊,呵呵”
“嘿嘿!不好意思,对不起!”凌跃当然知道黄连生是在开玩笑,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向李主任告辞,罗京义驾车驶离学校,向山里疾驰而去,车后刮起漫天黄尘。
近一个小时疾驰,军用吉普七拐八弯经过不知几道明暗哨卡,到达军营。
高连长已经率领官兵们整齐地分列两排欢迎凌跃的到来,饶是凌跃无数次跨进过多少军营,也被这场面震得不知所措,他只是个中学生,哪曾受过如此高规格的礼遇!想想几天前自己还是被八一式自动步枪押着,五花大绑进来的,真是恍如隔世啊。
官兵们没人敢把凌跃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高连长直截了当地说明特意请凌跃过来的目的,就是针对他发现的部队目前在战勤工作方面存在的不足和漏洞给予官兵们更具体的建议和指导,如果可能,给官兵们实际演练示范最好。
凌跃基本上就是在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战斗部队中浸*长大的,耳渲目染之下,所学所识自然远非这支后方二线警卫部队可比。
他也不知客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讲到性起,还真的拉上战士们做个现场对抗演练,这种他从小最熟悉、最喜欢的“变态游戏”,被他玩的不亦乐乎,畅快淋漓,狠狠地过足了瘾。
当然,最高兴的肯定是高、周两位连队主官,他俩深为拣到这个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狠狠砸在他们脑门上,小小年纪军事素质就变态强悍的“战术教官”而窃喜不已。
很快,在再砸倒几个心里还暗有不服的对手之后,凌跃就彻底和官兵们混成了一片。
“我说跃子,你当时故意装出要跑的样子,引得我们不知不觉中挤聚到一起,互相掣肘,好给你创造一举击破的机会,这我能想通,”已经跟凌跃混得烂熟的黄连生,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道:“可我想不通,你在我们都已经基本近身,你那打一枪还要拉一次枪栓的步枪,已经发挥不了多大作用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开那一枪浪费子弹呢?”
“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要吓你们一跳!之前我就有意用枪轮流瞄过你们每一个人,近距离面对枪口,你们多少都会有些恐惧,别否认!这是人类面对可预知的极度危险时的本能反应,在给了足够你们产生本能反应的时间后,只要枪一响,你们的第一个反应肯定就是先确认,是不是自己中枪,你们的这个停顿就是我攻击你们的时机!至于第二个目的嘛……”凌跃故意停顿了会儿,见吊住了围坐在自己周围的战士们的胃口,才满脸坏笑地接道:“我不把枪里的子弹打掉,万一给你们把枪抢了去,那我就只有举手的份啦!嘻嘻……”
齐晕一片……
连队吃过午餐,破天荒地没有安排午休,因为没有战勤任务的官兵们都跟着兴高采烈的凌跃出去玩“捉迷藏”去了。
两个小时后,凌跃和罗京义组成的两人战斗组领着已被他们“击毙”的十多名“敌军”大摇大摆地逛回了军营,卸下身上的装备,一群人又呼啦啦地登上位于制高点的隐蔽主哨掩体,和正在里面观摩“捉迷藏游戏”的两位主官一起,又兴致勃勃地开始了现实版的“辩图游戏”,争先恐后地搜点出仍在下面密林中紧张兮兮地和空气作战的数十名士兵自以为藏得很隐蔽的位置,嘻嘻哈哈地评点一番,还不忘感慨,丛林搜索与反搜索训练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等被集合号召回的士兵们回到营区,却郁闷地发现,他们苦寻了一下午的“敌人”凌跃同学,正架着画夹聚精会神地完成他第十幅的头像速写作品,而他们的另一位“敌人”罗京义副连长,正很没形象地撅着屁股蹲在凌跃的身后,不时对临时“模特”们指指点点,指挥他们搔首弄姿地摆PS……
黄连生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张有些变色的彩照,递给凌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把上面的女孩和自己画成一张合影画。
凌跃接过彩照一看,照片中的影像已经被反复摩挲得有些模糊,但仍看得出,是一位虽然穿着土气,也难掩青春靓丽的少女倩影,笑着打趣道:“黄哥,这是你女朋友吧!真漂亮!好艳福哦!”
黄连生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眼圈也有些发红,声音有些发颤地低语道:“这是我的妹妹……”
原本的欢声笑语一下全部沉寂下来,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凌跃有些诧异地问道:“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