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期转眼便过了。
这日清晨,天剑顶上的威武巨钟突然响了起来,这是门中发生大事的信号,召集各脉弟子长老到昆仑宫聚会。
严可情带着任世疑先到道德山上,汇合严明英和赵莲等人,天生宗人众一起登上了天剑顶。这时天壁广场上,各脉同门大半都来了,众人议论纷纷,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竟惊动掌教动用风云子祖师留下的威武巨钟。
远处,一名留着八字胡须、身披长袍的中年男子走来,迎上前,向严明英等人竖掌施礼,笑道:“严师兄,好久没见了。”
天生宗弟子们都认得,此人正是长门的皮定方。这个皮定方在江湖上名气虽不大,却是玄机子掌门最亲信的师弟之一,并身为万剑门戒律院两位副主持之一,在门中颇有地位。
严明英知此人在掌门心中颇有分量,忙率门下弟子纷纷还礼。任世疑也跟着向对方施礼,回头之际,却见严可情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连手指头都不动一下。
他颇觉奇怪,来到万剑门已半年了,也隐约听说过严可情和长门众人不和睦多年之事,据说源于上一代的恩怨,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还不大明白。
这时候,任世疑和天生宗的弟子们已混得颇熟,牛典文见他脸带困惑之色,伸手拉了他一下,悄悄道:“师叔见了长门的人,一向都如此,她除了对你大哥,脸色才稍好一些。”
任世疑一听有关大哥的事情,好奇心被挑起,低低问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牛典文嘿然一笑:“这个嘛,因为咱们师叔人长得美,你大哥一直对她有点那个、那个……哈哈!”
王典武凑过来小声道:“其实,这个和师叔的师父天香大师之死有关,当年情况除了师叔伯们知道外,没人清楚,只是长辈们不愿提起此事。反正自从天香大师死后,师叔就和长门众人结下梁子,双方不和已经很多年啦。”
“我还知道,”侯典韬也插嘴道:“当年天香大师死后,师叔在她坟前哭了很久呢,还立下了一个誓言。据说,那时长门中就只有曾剑阳一人安慰并照顾着她。”
“怪不得,曾师叔对咱师叔那么好,原来是这般生情的。”
……赵莲看弟子们窃窃私语,便瞪了他们一眼,众人尽皆闭嘴,不敢再说。
皮定方和严明英寒暄了几句,便拱手相送。他见严可情面色不善,素知她和长门不和,随口客气了一句“严师妹好”便送了过去。待天生宗众人走远,皮定方对着严可情的背影偷偷呸道:“好大的架子!”
正在此时,整个天剑顶上,突然爆发一阵喝彩欢呼“曾师叔回来啦!”“海贼被他铲除了!”欢呼声此起彼伏,往日清静的天壁广场忽然间变得热闹起来。
任世疑忙回头望去,只见人群中出现一位青袍男子卓尔不群,气度超然。此人丰神俊逸,不怒自威,他面带微笑,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洒脱。广场上众弟子争相涌上前去给他施礼问好。
只一刹那,任世疑已被此人风采折服,忽听严可情冷冷道:“喏,他就是你大哥了,还不上前拜见!”
“他就是我大哥!”任世疑大喜过望,正要走上前相认。突然,他的肩膀被猛碰了一下,被后面争先恐后前涌的弟子撞倒在地,尝了一嘴尘。待他奋力爬起来再看时,却见牛典文,王典武等拼命推开别人,死活要挤进密集的人堆里给曾剑阳拜礼请安。
任世疑见状,忽然心生不屑的自傲:“我绝不像他们一般下作,反而会给曾剑阳瞧不起。”
严可情见他并不急着上前相认,奇道:“你不是老要见他吗,怎么还不去认大哥?”任世疑笑道:“我要等他来认我。”严可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人群中,曾剑阳远远望见严可情,当下他微笑着分开众人来到她面前施了一礼,笑道:“严师妹半年不见,你还好吗?”严可情向来霜冷的脸容,罕见地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回礼道:“我很好,曾师兄有心了。”她说完,伸手推了把呆若木鸡的任世疑,道:“疑儿,还不快拜见兄长!”
任世疑对着这位名动天下的大侠,却不敢叫他大哥,连说话也有点结巴:“在……在下拜见曾……曾大侠。”
曾剑阳远在盐州之时,就已收到门中书函,知道了任世疑的事情。他和这个族弟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什么情分,当下客气道:“你好,不知伯父伯母在宁州可好?”
任世疑自幼就很崇拜此人,这时满心激动,又怕说出自己被人赶出来会被大哥看不起,于是不说话了。
曾剑阳皱了下眉头,心道:“此人奇怪,竟然不叫我大哥?嗯,他平日定是在宁州呆久了,言语也没了礼数。”于是他转头对严可情笑道:“阿情,我早听说你会吹箫,日前我在盐州海贼手上缴获了一支翡翠白玉箫,音质极佳,绝对是上品,明日我带到日月峰上送你如何?”
严可情淡淡道:“不必了,我已经不吹很久了。疑儿,你怎地不叫大哥?”任世疑心里忐忑不安:“还不知他认不认我呢?”他看了曾剑阳一眼,却没有开口叫。
曾剑阳直觉此人太过无礼了,又见他资质不佳,心道:“此人呆板木讷,我看很难教好,日后干脆传他一些普通招式算了。”
这时候,两名长门弟子走过来拱手道:“曾师叔,掌门真人就在昆仑宫内堂里等你,请你快过去。”
曾剑阳和玄机子向来感情深厚,情同手足,听掌门师兄召唤,情知定有大事发生,更不迟疑,当下辞别了严可情,径直往昆仑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