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维德带领我们昼伏夜出,沿古塞拜,拉马迪,在第三天凌晨来到费卢杰郊外的一个小镇,这里过了幼发拉底河大桥就是费卢杰城。10号公路上沿途都有被炸成一堆废铁的美军战车,孤伶伶地向路人讲诉着战争的残酷。
费卢杰在叙利亚语里是“分支”的意思,几千年前,幼发拉底河曾在此出现分支。这个位于巴格达西部65公里的小城在有些地图上甚至找不到,费卢杰却因城内及周边村镇有200多座清真寺被称为“清真寺之城”。
踩着脚下的废墟,来到一幢公寓,安排了警戒哨后,进了卧室,毡毯已被人捷足先登,横七坚八的倒了一片,连个躺的地儿都没有,我只好抱着枪,靠在墙上,合上沉重眼皮。
“纳拉其里,纳拉其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睡梦中猛然打一激灵,本能地把枪口对准声音的方向。
“纳拉其里,纳拉其里。”亚拉尔笑着推开我的枪管,拿了一个水烟壶。
移开扳机上的手指,我暗叫一声,惭愧啊!几天来我的神经变得过于敏感,我还以为有敌人袭击呢。此时卧室的人都已经醒了,正瞪着眼睛看着我,笑容诡异,只有汉斯的脸上不带温度,我这才发现已经是白天。
“现在几点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感觉让我觉得面子挂不住,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小队长啊!应当以身作则的,但这句话没经过大脑的话一出口,便引来了大家的哄笑。
“哈哈,黑桃7一定是吓怕了,你自己不是有表吗?干吗问我们啊。”图拉姆的大嗓门丝毫不讲情面。
“闭嘴,老子问一下不行吗?”我骂了这个直肠子一句,一看表,已经中午了,“你们干吗不叫醒我?”
“胡维德司令说了,让你多做一会春梦,今天暂不进城。”威廉一脸贱笑帮我解了围。
“噢。”我应了一声,接住亚拉尔递过来的水烟壶,这个东东有点像工艺品台灯,下身是绿玻璃瓶,上身是有阿拉伯铭文的铜器,连接一根小手指粗的胶管,胶管的头部是一个铜嘴。
亚拉尔从烟盘里捏了点烟丝放进烟碗,用一块锡纸把烟槽包住,用针在纸上扎了一些小孔,把一块烧好的木炭放在锡纸上,淡淡的烟草味开始散发出来,完成这一切后,亚拉尔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我看着他笑了笑,叼住这个不知道被多少人咬过的铜嘴,深吸了一口,“咕噜噜”玻璃瓶里翻滚着水花,一股带着甜苹果味的烟气钻进我的肺中,吐了一个烟圈后,我向亚拉尔伸出了大拇指。尽管我不喜欢这种带甜的烟草味道,但面对一个和我一样身世孤苦的孩子,我只好靠在墙上就和吸大烟一样的多吸了几口。
一阵吞云吐雾之后,我感觉神清气爽,甚至有点飘飘然。我把水烟壶递给了跃跃欲试的拉菲尔。
三天来我们沿着逊尼派三角区的底边前进,费卢杰周边的几个小镇更是另美军闻风丧胆的死亡三角,美军巡查的密度很大,搞得大家连觉都睡不踏实,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现在地处风暴的中心,反而比较安全,大家也格外珍惜这难得的闲暇时光,紧绷的神经在烟雾缭绕中彻底放松了,一时间把卧室搞得乌烟瘴气。
胡维德进来时差点被熏个跟头,“咳……朋友们,你们不怕中煤烟吗?”胡维德过了半分钟才适应过来,“黑桃7队长,有战斗任务。”说完出了卧室。
卧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大伙的目光开始互相扫瞄。
“快看啊!方块J的脸色都变了,真是胆小鬼。”图拉姆用手指着普拉达嘲笑着。
“老弟,你怕什么,总会有第一次的吗?”威廉阴阳怪气地报复普拉达对英国的“污蔑”。
“是啊!太精彩,脸都变绿了。”内姆旺也随声附和,引发众人一阵哄笑。
伊拉克不是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从钻出地道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杀出一条血路,活过这一年。更何况纳什中校把兄弟们交给了我,我就地把他们完完整整地带回去!我向大伙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出了卧室。
“两位队长,你们都知道,三月底美国为了转移国内民众的视线,为总统大选造势,派四名雇佣兵进费卢杰市挑衅,虔诚的穆斯林为了悍卫真主的荣誉,将他们击毙,引发了美军对费卢杰的大举进攻,在真主的战士们奋力反击下,美国魔鬼没能得逞,4月23日将费卢杰的防务移交给临管会国民卫队的费卢杰旅和警察,美国海军陆战队却在10号公路和城南和城东的幼发拉底河桥设关卡,严加盘查进出城人员,这对我们城内的义军的行动极为不利。昨天上午,巴格达绿区发生了爆炸,什叶派的临管会轮值主席伊兹丁·萨利姆当场死亡,这给本已团结起来的逊尼派和什叶派抵抗力量造成了极大的误会,这是美国人故意要分化我们,所以我们要还以颜色,我希望你们三天之内把城西南幼发拉底河桥的美国驻军歼灭,然后你们就可以撤退到城里了。”胡维德摊开一张地图,一张原本和善的脸变得近乎狰狞。
“美军有多少人?还有费卢杰旅怎么办?”我接过胡维德的香烟提出了疑问,毕竟费卢杰旅也是伊拉克人。
“海军陆战队有一个班十三人,费卢杰旅的一个班九个人,伊拉克不需要叛徒。”胡维德的胖下巴抖动了一下,眼睛里闪出一丝残忍。
我看了一眼红桃A,他似乎在等我回答。我吸了一口烟,“好吧,司令,但你们要全力配合我们,我们要先侦察,再做部署,需要什么东西,你要尽快提供给我。”
“没问题,没问题。”得到我肯定的回复,胡维德点点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我拿上地图,把两队人马招集起来,简单地说明任务,经过商量后,让沙菲伊用摄像机先去侦察关卡驻军的火力配置等详细情况,毕竟他的阿拉伯语比我们要强太多了,而且我们这些黑的黄的白的要比波斯人更加显眼。
沙菲伊走后,大伙又陷入了无聊的等待中。由于战争导致物质溃乏,进了伊拉克顿顿大饼配洋葱,也许是因为我们要战斗了,晚上的时候亚拉尔给我们送来了西红柿和黄瓜,大家立刻恢复野兽本色一哄而上,我刚对亚拉尔表示完谢意,转过头来地上只剩下个空塑料袋,看着普拉达一下子往嘴里塞了两个西红柿,几乎被噎死的样子,我只能说声:真他妈的。
晚上的时候,沙菲伊回来了,带回了检查站驻军的第一手资料,我和红桃A打开摄像机观看。
驻守幼发拉底河大桥关卡的是海军陆战队的一个班,每三人一个火力小组,每组一名步枪手,配M4A1或M16A4,一名榴弹手,加挂M203榴弹发射器,一名机枪手,配M249米尼米机枪,除三个火力组外,还有两名持M60的直接火力支援人员,一名狙击手,配M40A1狙击步枪,观瞄手是M4A1。一辆M1114加强型悍马,车载勃朗宁M2HB12.7mm(0.50英寸)重机枪。而费卢杰旅的步兵班则是仿美陆军普通步兵班的编制,一个火力组包括班长、一名步枪手、一名榴弹发射器手、一名机枪手,但武器较杂乱,大部分是前伊拉克政府军的存货,苏联和南斯拉夫班组武器的仿制品。
从拍摄的影像里以看到海军陆战队的人站得远远的,这些家伙被炸怕了,而检查车辆的倒霉差事当然是伊拉克临管会的费卢杰旅。
“巡逻车队间隔多长时间?”我把DV给了大伙。
“40分钟,美军半个小时前刚换班,接他们的是M1126加装栅镧装甲的史崔克运兵车,城东的检查站离城南两公里,如果那边过来支援最快也要五分钟,城里的费卢杰旅则更慢。”沙菲伊回答到。
我闭上眼睛思索着,五分钟解决两个班,还要在美军支援赶到前撤退,这是来伊拉克的第一仗绝对不容失手,没有防弹衣,没有医生和药品,只能跟美国佬玩阴的。
“该我们叫地主了,大家都发表一下意见吧。”我扫视了一圈,有的兴奋,有的紧张,普拉达则显得很不安。
虽然大家表情各有各的精彩,但是此刻都沉默了,我咳了一声,“好吧,既然大家都没话说,那就我来安排,两个小队暂时合并,首先我会让胡维德司令的人在关卡上制造点混乱,吸引美军的注意力,黑桃K、黑桃2、方块J、方块6、红桃10、梅花K你们六个人趁机接近美军,近距离用手枪搞定,红桃A、红桃K、梅花3、黑桃Q你们四条机枪分两组压制美军和费卢杰旅,梅花J、方块10、负责机枪和榴弹手,梅花5和我负责狙击手、班长,记住,美军的狙击手敲掉以后,立刻行动,我们的行动时间只有两分钟,一分钟清理战场,把防弹衣和枪支弹药都拿上,撤退到费卢杰。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那我干吗?”沙菲伊收起大马士革刀,惊讶地看着我。
“别着急红桃9,你当然有更重要的任务,你和亚拉尔改行做个小商贩吧,我让胡维德司令给你们找点鱼或羊肉,搞点烈酒,你们卖给美军,让他们吃饱喝足,这可是行动的关键……”
“绝对不行,我是什叶派的,要抵抗也应该去纳杰夫和卡尔巴拉,我是迫不得已和逊尼派合作,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再让我去卖酒,你还是找别人吧。”沙菲伊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伊斯兰是禁止饮酒的,但沙菲伊的弦外之音是不愿意同逊尼派合作,我才想起他是什叶派的。先不说两伊战争,单是两个教派的千年恩怨就足以让真主他老人家哭笑不得。宗教这玩意真是毒药!害死了多少人,犹太人因为不相信耶酥是上帝派来拯救世人的弥赛亚,被基督教整了两千年,血都流干了。何苦呢?我向图拉姆和内姆旺使了个眼色,两人出去把沙菲伊制住拽了回来,沙菲伊面红耳赤地挣扎着,嘴里胡乱嚷嚷着别人都听不懂的波斯语。
“红桃9,对于宗教我是个白痴,我也不知道你们两派到底有多深的仇恨,但你他妈的最好搞明白我们的处境,想想你的家人,我们要想活着,就要同心协力抗击敌人,消灭美国佬,你是真主的子民,难道还不如我们这些异教徒吗?真主知道会骂你的。一年以后,你想去哪能没人管,但是现在你是士兵,就得服从命令,我不希望来伊拉克的第一枪打在你头上。”我对这种无厘头的宗教偏见深恶痛绝,这让我想起日寇侵华时,国民党不抗日却不遗余力地剿共,干着令亲者痛愁者快的蠢事。
沙菲伊红着脸,喘着粗气,狠狠瞅了我一眼,坐下来,这算是答应了。众人纷纷擦枪磨刀,房子里的气温骤然下降,带来一股沁澈肌骨的寒意,到来是训练了三个月,从自相残杀中胜出的杀人机器,战争临近时状态自然回归了。
“计划失败了怎么办?或者……美国人有防备怎么办?”恐慌和不安从普拉达的脸上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尼禄是菲律宾人,冷冷地来了句麦克阿瑟的名言,普拉达不合时宜的话引来大家鄙夷的目光。
“没有失败,也没有那么多的怎么办,你要做的就是杀光敌人。纳什中校说过的话你忘了吗?子弹专打懦弱的人。”看着这个胆小鬼,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丛林残杀里胜出的。但是大战来临,这个胆小鬼却在扰乱军心,我只好掳着他的后脖梗狠狠在盯着他一通吼。
安排好一切之后,我拉开窗帘,天上挂着一弯新月,在这片饱受苦难的土地上散下灰蒙蒙的光芒。这如同丛林里的月光,一样弯,一样清冷,一样惨淡。明天就是一场恶战,我此时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放松了,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牵挂,就像解脱了心中桎梏。伊拉克就是第二个丛林,我知道我开始慢慢适应了,适应这铁血法则。
第二天准备行动前,大伙再一次检查装备,尼禄、陶菲克和维里亚在做晡礼,看着他们虔诚的祈祷,让人哭笑不得,还不如再磨磨刀呢。礼毕,三人收起了那份虔诚,目光闪烁着疯狂的杀意。
“兄弟们,进费卢杰时一张牌都不能少。出发。”我说完,大伙鱼贯而出,楼下停了几辆老爷车,这些车在国内都很少见,都是海湾战争前的存货,两辆八十年代的法国婊子、一辆日产途乐、还有三辆老款大众。
老爷车们奋力咆哮着向着幼发拉底河驶去,在车上我用观察镜看着远处的检查站。路上车辆不少,上个月,美军进攻费卢杰,城中居民纷纷出逃,战事一停,人们开始从四面八方重返费卢杰,路上三三两两的人群都是回去重整家园的。
沙菲伊放弃了宗教偏见,此时,正在专心翻着烤炉上的鱼,两个海军陆战员像饿死鬼一样在旁边眼巴巴地等待着,四十度的高温下,喝着烈酒的大兵们脱掉了厚重的防弹衣,摘下头盔,露着锅盖头,穿着T恤,丝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块朵颐,悍马车上的机枪手,畅快地坐在车顶灌着烈酒。也许是在军营憋得太久了,习惯了酒色Patty的美国大兵对这种生活格外向往。又或是需要借酒精的麻痹来抚慰战争带给他们的心灵创伤。
“吃吧,多吃点,一会好送你们上路。”看着计划一步步实现,我自言自语地说着,我能感到脸上残忍的笑意。
“真想不到美国海军陆战队在战场上也这么大意。”惜字如金的汉斯,此刻也从不带温度的言语中流露出对敌人的惋惜。
“他们既然这么大意,那就给他们点教训吧,狙击手是你的。”说完我让司机把车子停在路边,这里距大桥400米,路上沙菲伊已经做了标记,而载着梅花J维里亚和方块10尼禄两名狙击手的大众停到300米的位置。
“嗯”汉斯冰冷的声音就像从冰河世纪刮过来的寒风。
趴在铁桥顶的美军狙击手也受不了烤鱼那香喷喷的诱惑,接过观瞄手递给他的烤鱼,放下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M40A1狙击步枪,他封锁的正面180度也宣告解除。
而聪明的亚拉尔则大嚼着美军收买人心的糖果,一付小良民的形象,往口袋里装好烈酒换来的美元,悄然过桥。
“砰”,两辆小车在检查站撞到了一块,突如其来的变故把陶醉于享受中的美军拉回了现实,持枪小心地找掩体,但他们马上发现是虚惊一场,两辆车里下来的伊拉克人争吵着扭打到一起,片刻功夫,就把两身飘逸的阿拉伯长袍,撕成一缕一缕的,两人仍像掉了毛的斗鸡一样的斗着,美军顿时放松了警惕,醉熏熏的哄笑着凑上前去,更有甚者端着头盔开盘放赌,在酒精的刺激下,全然忘了维待秩序,而费卢杰旅的伊拉克军人则厌恶地远远避开喷着酒气的美国大兵,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场面变得更热闹了。可没有一个大兵意识到死亡正向他们走来。
途乐调了个头,我和汉斯把后座放平,趴在后座上,两条狙击枪对准了车后窗上的破口,此时基本无风,我调校好仰角手轮,把嚼着口香糖的美军上士锁定在VARI-X瞄准镜的十字里,上士抱着加挂M203榴弹发射器的M4,看着场里的斗鸡表演笑的很惬笑,全然不知道他的命运已经被别人掌握。我调匀呼吸,用力嗅了嗅,等待着。
“你闻什么?”汉斯不解地问我,但眼镜和手指丝毫没动。
“我闻一闻那个班长的灵魂有没有发臭。”我身子没动应了一句。
在黑桃K内姆旺、黑桃2威廉、方块J普拉达、方块6颂查、红桃10拉菲尔、梅花K陶菲克分别接近美军之后,我果断地命令:“开火。”同时扣动AT1-M24灵敏的扳机,手指上的力量一经释放,173格令的弹头呼啸而出,M40A3吐出的火舌紧随其后,双双奔向各自锁定的亡魂。
在瞄准镜里,美军上士脸上的笑容成为永恒,在被定格的一瞬间,子弹掀翻开了他的头盖骨,飞溅出的大块黄白色脑浆和鲜红的血水成了死神的美餐,尸体颓然倒在简易的集装箱前,与此同时,那名不称职的美军狙击手也从铁架桥的钢梁上坠落到地上,人群顿时惊叫着四散跑去,枪声立时大作。
美国大兵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六个身穿阿拉伯长袍的穆斯林,突然从长袍下拔出手枪打在他们没穿防弹衣的胸口上或锅盖头,梅花3图拉姆和红桃K巴克力如一对黑杀神从小车里钻出来,用M249疯狂地把那些还没打开保险美国大兵们请进地狱,费卢杰旅的九个人更惨,红桃A阮明亮和黑桃Q丹尼尔两条PKM通用机枪直接把他们切成碎肉,洒在拒马上、公路上、待检查的车辆上,我只退出两个弹壳,枪声便停止了,图拉姆站在轿上,做出清除的手势,不到一分半钟,战斗结束。
司机发动汽车,急速驶向大桥,一路上还兴奋扭头地看着我和汉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对我俩有一种由衷的敬畏,全然没有了对汉斯射击时发出咬牙声音的厌恶,汉斯仍然像从冰河世纪回来一样,面上毫无表情。
“嗨嗨,好好开车,小心撞到人。”尽管他对我俩的崇拜,让我第一次感到虚荣心被小小的满足了一下,但这家伙此刻也是肾上腺素分泌过高,手指发抖,几次差点撞到逃奔的伊拉克人。
车子到了检查站,我放下AT1-M24,拿出M4A1下了车,看看了兄弟们都没有挂彩,临时检查站此刻已经不能用一地狼籍来形容了,满地碎肉和和残缺的肢体,到好像是死神的餐桌。鲜血漫过公路流入幼发拉底河,散发着腥臭味,令人作呕。
“人大概都在这了,只是少了一件防弹衣。”内姆旺说着从身上扯下一条肉丝。
“也许美国财政比较困难吧,拿走枪支弹药,能炸的全炸了,30秒后撤退。”我看一下手表,快两分钟了。
大家没有欢呼,没有鼓掌,收拾完东西,上车匆匆撤退,刚驶过大桥,车后“轰轰”的几声巨响,美军的悍马、费卢杰旅的卡车又回到原始形态,成了一堆废铁,冲天的火光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充满了诡异。
“啧啧,好好的一辆车,可惜了。”图拉姆钻到我们车上,扭头看着燃烧的悍马惋惜着,汉斯则再一次进入霜冻。
“有什么可惜的,不用掏油钱,总地掏点养路费吧。”我点上一根烟,心里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
“黑桃7,美国人的酒量可不怎么样啊。”图拉姆扭头对我笑着说。
“这酒是伊拉克人专门给外国人造的,接近70度,就是俄罗斯人也顶不住,最主要的是,胖司令在里面加了点料。”
“是吗?那有机会我地尝尝。”图拉姆舔了舔嘴唇。
“先脱离了危险再说吧。”我又把M4拿在手中。
几辆车都是伊拉克人驾驶着,一进费卢杰,轻车熟路,绕来绕去专捡小道,几辆车时而分散,时而汇合,三分钟后,拐进了一个破旧的院子里,亚拉尔已经在此等候了,一双大眼睛忽闪着盯着我们的战利品,看得出他很高兴,我们下车后,司机开车离开。
背上枪支和战利品,跟着亚拉尔穿过几幢废墟,进了居民区的一栋民房。此时费卢杰已经戒严,增援大桥的军车隔着几条街都能让我感到脚下的震动。
“哈哈,太爽了。”到了安全地方,内姆旺高兴地叫喊着,庆祝死神没有青睐自已。
“妈的,活着真好。”
“耶”,众人一一击掌庆祝胜利,我把胡维德给的香烟扔了出去,问道:“观瞄手是谁打的?”
“我打的,那枪还行吧?”维里亚得意地笑了笑。
“梅花J,你不该砸了梅花5的饭碗。不过我想他不会介意的,干的漂亮。”我和维里亚碰了碰拳头,走到普拉达身边,这个家伙现在很平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黑桃7,不用理他,方块J是个混蛋,不上战场就是个胆小鬼,可是杀人时候比谁都狠,这个家伙干掉美国佬时,眼都不眨。”内姆旺抢先笑着说,普拉达讪讪地笑了笑,反到是颂查坐在地上念念有词,看我走过来,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杀人有理,佛法难容啊。”接着又老僧入定。
这个佛教徒,杀人的时候可没有手软。我仔细查看大家,确定没有人受伤,这次偷袭还是很成功的,美国大兵也不过如此,众人的信心也高涨了起来。红桃A看我的眼神也少了敌意和挑衅,我也对他报以一笑。
不得不佩服纳什中校这个混蛋的训练方式,憋在笼中经受非人折磨三个月的野兽被放在伊拉克这个大丛林里,碰到猎物时心里压抑的杀意便爆发出来,恨不得生吞了对手,连普拉达这个胆小的菜鸟也出师了。这时亚拉尔蹭到我身边来,摘下AK47,抬头看着我,“我可以换一把枪吗?这把后坐力太大了。”阿拉伯语晦涩难懂,我所学的皮毛已经不能应付,沙菲伊才帮我翻译了过来。
我看着这个小家伙,他和我有相似的童年,不由的一阵心酸,我真不忍心看着他冲到第一线上,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可是他那满含期待的眼神,又令我无法拒绝,得!给他把防身的吧。我弯腰捡起一把M9手枪,递给了他。“拿着吧。”我的阿拉伯语太菜,只好给他做了一遍示范,亚拉尔兴奋地挥舞着手枪,嚷嚷着跑开了。
“安拉至大,伟大的勇士们,安拉会保佑你们的。”胡维德挥着双手红光满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下端出了土耳其红茶,胡维德恭敬地用右手给我端过茶来,“请用茶,黑桃7队长。”
“司令,幸不辱命。”我赶忙用手接住,茶是好东西啊,几个月没喝了,急忙灌了一口,尻!不是说伊拉克物质溃乏吗?这茶里放的糖也太多了吧!甜得嗓子都有点发庠。
“黑桃7队长,我们司令要见你。”胡维德笑着说。
我一愣,他不就是司令吗?
噢,如果他是司令,怎么可能会冒那么大的风险亲自跑到叙利亚再接我们穿越边境呢。看来这个司令还挺小心,但更多的是对我们不信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