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汉斯也站了起来。
“去山下,看看那两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我头也没回地答道。
“我们在这等不更好吗?他们也有时间限制的,肯定会再来找我们。”汉斯在后面喊着。
“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去看看,如果他们已经死了,那游戏已经结束。如果他们受伤了,我们刚好追上去把他们干掉。”我停了停,回头说出我的理由。
“好吧!我们去看一下。”汉斯跛着腿,尽量不碰到伤口,走路的样子非常好笑。
“跛脚鸭,只要是人就开枪,打得准点。”我再次嘱咐汉斯。
汉斯做了个“OK”的手势,我在前面据着枪小心地搜索前进,汉斯端着M40A3狙击步枪跟在我后面,走出三百米,地上开始出现大片的树叶断枝,和M855的弹壳,还有凌乱的脚印,看来那两人就是在这向我们偷袭的。
我用枪瞄观察着了一下,丛林同往常一样平静,但有一股血腥味。汉斯学一声鸟叫,我扭头一看,汉斯所站的树上溅有的血迹,看来敌人在袭击中负伤了。我和汉斯交流了一个眼神,顺着脚印跟了下去,脚印是丛林战靴留下的,还有拖拽的痕迹,血迹时有时无,应该是腿部受伤,敌人急于逃跑,并没有把痕迹消除,越靠近山下,脚印越湿,还有淤泥,看来敌人是从沼泽过来的。
快接近沼泽时,我停了下来,在树丛里隐蔽好,拿出大口径望远镜观察,脚印和血迹延伸到沼泽中就不见了,沼泽也是死一般沉寂,沼泽周围的树上并没有隐藏敌人,确定没有危险后,我做了个推进的手势,向着沼泽走去。
故地重游,我站在沼泽边上,惊动了几只青蛙,传来两声蛙鸣,蛙鸣声让我想起半个月前就在这恶龙潭,为了捉一只青蛙,差点让蟒蛇给绞杀,终身难忘的窒息体会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我回头看着汉斯说:“梅花5,我就是在这差点成了一条白唇蟒的早餐。”
“我想它一定很后悔,那天它应该吃素的。”汉斯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可惜,它连悔过的机会都没有了,惹我生气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用力挥了一下拳头动容地说,但是汉斯的表情有些古怪……
“趴下!”汉斯一脚把我踹到沼泽里,他也借着蹬我的力量,向沼泽摔去,身在半空,搂动M40A3的扳机,一连串的动作一呵而就。
枪响过后,传来“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个头顶着水草,脸上糊着淤泥的家伙,手里的M4愤恨地喷射着子弹,身子重重地向后倒去,汉斯打穿了他的胸部,而凯芙拉防弹背心在这个距离上面对7.62毫米狙击弹以853米/秒的高速冲击显然是不起任何作用,从后背里钻出的内脏、骨头、肉块和血飞落在远处的沼泽中,我赶紧把头埋进水里,生怕他不长眼的子弹光临我的身体。
这个家伙的子弹打完了,躺在沼泽里,身子被水淹没,他的伤口处“咕嘟咕嘟”地冒着,就像开了锅一样,红色的鲜血讯速煮沸他身边的水域。
妈的!这个家伙伪装的真好,要不时汉斯及时发现并把他击毙,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现在我头上也分不清是水还是冷汗了。我向汉斯伸出了大拇指,这家伙终于开眼了。
“唰啦”一阵响动,一个身影拖着腿从远处沼泽边上向丛林里钻去。
“想跑!”我咬着牙对着他的身影就是一梭子,通过快瞄我清楚地看到,他的一条腿彻底和身体绝裂了,他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惨叫着向从林里爬去。
我和汉斯从沼泽里站起来,跟了上去,这个少了一条腿的家伙,只爬了两米远,这一片地上已经被染红了。
“啊……你们这些狗杂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这个可怜的家伙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我们骂着,好像是在发泄着这一生的积怨。
“那就等你做了鬼再说吧!”我把M4调成点射,把他的脑袋打了稀烂。
“兄弟!还好你那枪没犹豫,谢谢!”我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握住汉斯的手说。
“我不会再犹豫了。”汉斯面无表情地说着。
“任务结束,咱们也该收拾东西回笼子了。”我从尸体上扯下狗牌,背起M4。
我们回到军营,刚好是午餐时间,我和汉斯背着枪来到了纳什中校的办公室。纳什中校正坐在椅子上抽着雪茄,若有所思。
我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把四条M4卡宾枪和92F连同狗牌扔在他的桌子上。
“士兵,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的上司,你的长官。”纳什中校看我和汉斯一付苦大仇深的模样,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心里也明白了,冲着我俩训斥。
我真是想上前把这个畜生活活咬死。但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我地忍!!!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冷冷地说:“中校,任务完成了。”
“很好,你俩不亏是我最优秀的学员,提前五个小时完成任务……”中校看了看表,用带着赞许的目光盯着我们。
“中校,这就是你的淘汰方式吗?”汉斯指着狗牌激动地打断了中校的话。
“不错,准确地说这就像是丢垃圾,把没用的扔掉,而有用的会自已留下。比如你们。你们也把人性的懦弱和狗屁良知连同那四个垃圾扔掉,激发出自身的野性和杀戮本能,这就是你们存在的意义,这也是我要的士兵,战无不胜,勇往直前的士兵。当然了,你们还需要再加工一下,掌握更多的技术。”纳什中校严肃地说。
“可他们是人,他们不是垃圾。”汉斯涨红着脸吼着。
“梅花5,你失控了,失去了一个士兵应有的冷静和理智。你的争辩是毫无疑义的,事实上你们这些人渣在一个月前就该被枪毙的,而我只是给了你们延续生命的机会和舞台。你应该珍惜你的第二次生命,用自己的本领来证明你的价值。”纳什中校拍着桌子,脸上肌肉颤抖着。
纳什中校的一番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在我俩的身上,顿时清醒了。汉斯也闭上嘴巴,我也想起自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在任何一个档案里查我都是死人,从2004年1月26日我的灵魂就卖给了魔鬼。
“抽根雪茄冷静一下,在这物质匮乏的小岛上,这可是好东西,奖励你们的。”纳什中校看我俩不吭气,从桌上的雪茄盒里抽出两根雪茄向我们扔了过来。
我接住了这根奖品---大卫杜夫(Davidoff),心中一片苦涩,方块4等四个人=两根雪茄,这比血腥钻石还要昂贵的烟草,我可抽不起!我把雪茄放在中校的桌子上,淡淡地说:“谢谢你,中校,不过我戒了。”
汉斯把雪茄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摇了摇头,又放在桌上了,“瑞士人造钟表还可以,造雪茄就差了点,我不喜欢这种味道。”
“你们两个不识抬举的混帐东西,给我滚出去。”纳什中校看我俩在调侃他,愤怒地吼道。
刚出了纳什中校的办公室,杰克上尉风风火火走了过来。这个家伙,真让人头痛。但不管怎么说,这次行动前他还提示过我,让我当这是一场战斗,只是我没想那么多,还借了我一把沙漠之鹰,也算是好意吧。我决定先开口,“上尉谢谢你,这是你的手枪。”我把手枪递给了他。
“你受伤了?”杰克上尉接过手枪,看到我胳膊上包扎着,急切地问道,并上来想帮我查看伤势,只是他那种眼神让我阵阵发冷。
“没事,被划了一下,我去找军医缝合一下就行了。”说完仓惶逃窜。
到了基地医院,多嘴的医生自然又说了很多废话,处理好伤口,我坚持要回到宿舍,汉斯的伤势更轻,两人回到宿舍,刚好是中午的休息时间,我躺到床上,大伙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围着我和汉斯瞅来瞅去。
“都瞪着公狗眼看什么看,不认识老子了。”这些家伙看着我就和看动物园里的动物,让我不耐烦了。
“黑桃7,你们把方块4他们杀了。”普拉达蹲在我面前小心地求证。
“方块J,你闭嘴,我来问,兄弟们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威廉一脸焦虑地问道。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图拉姆、内姆旺、拉菲尔、颂查、沙菲伊、普拉达还有威廉,大家同是天涯落沦人,坐着同一条船而来,经历了那多的苦难和折磨,不管他以前有多么恶劣的人格,现在,我都当他是我的兄弟,我不希望他们成为滋润丛林的肥料。
但是,他们中或许有人会永远地留在这个孤岛上,像方块4那样,毫无尊严地死去。要想进级必须从中杀出一条血路。
我环视了一圈,认真地说:“还记得纳什中校说过的淘汰2/3吗?方块4就属于那2/3,你们很快也会轮到的,要想出线,就好好准备吧。”看到普拉达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如同被抽走了灵魂,或被泼灭了希望,想想如果图拉姆杀了内姆旺,或威廉杀了颂查……我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大家那慌乱恐惧的眼神。
到是图拉姆和内姆旺两个家伙叫啸着,丝毫没有恐惧和胆怯。
“滚开,再来烦我,我会把你送进地狱。”汉斯吼叫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扭头一看,汉斯正拿一把黑色卡巴军刀指着普拉达的鼻子,这小子又犯病了。
“嘿,方块J,怎么了?”汉斯又翻身躺下了,普拉达悻悻地离开,我问道。
“谁知道梅花5发什么神经,我本来想问问你们在丛林里是怎么杀死方块4他们的,我知道这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我想学点经验。”普拉达说着搔了搔头。
我看其他人也是同样期待的眼神,“好吧!就让我来承受这痛苦的回忆,但愿能帮到你们。”
我把丛林里的地貌特征和完成任务的过程详细地给他们说了一遍,但我没有提汉斯发神经的事,我能做的就这些了,希望他们能渡过这一劫。
接下来,几乎每两天就有一次这样的任务,一起来的人越来越少了,幸运的是我们帐篷的人都还活着,连懦弱的普拉达和善良的颂查也过关了,这也许是我两次丛林的经验帮了他们,又或者是这帮家伙走狗屎运,不过受伤就难免了,每人身上都有独特的标记。总之不管怎样,我们都顺利进级了。
不到三个星期,同来小岛四十八个人,只剩下十五个了,有一个回来后重残,纳什中校又把送进了丛林,让他自生自灭。除了我们帐篷里的九个,还有六个,分别是对我有敌意的矮壮男阮明亮,红桃A,也是越南的,不过这次我忍住了,现在还不到快意恩仇的时候,也许他也是这么想的。方块10是菲律宾的尼禄,梅花K是印尼的陶菲克,梅花J印尼的维里亚,红桃K是苏丹的巴克力,黑桃Q是罗马尼亚的丹尼尔。
我们十五个人,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重获新生,更加繁重的训练接踵而至,早上在约翰上尉的监督下负重80公斤40公里,每个人回来都要累的吐血,紧接着就是纳什中校讲解各种战术的运用,阻击、渗透、绑架、暗杀、营救、情报收集、拷问、游击战,甚至讲解《孙子兵法》。莫妮卡的语言,杰克上尉负责教我们爆破,*作各种通讯器材、车辆、船只、坦克、装甲车等等,但除了能开一下纳什中校悍马,整个岛上连个无线电设备都没有,其他的都让我们牢牢地记在脑子里,用杰克上尉的话讲,记住这些东西,就等于给生命买了份保险。
我和汉斯、尼禄、维里亚是狙击手,当然少不了被额外关照,平均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睡眠,子弹打了好几吨。脑子里纵然有十万个问号,也累的不想去费脑筋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底牌也终有被揭开的一天。
当然,如果说还有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我成了一名小队长,屁大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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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5月初,十二个星期的军事训练终于结束了,短暂休整两天,军医给每个人都注射了疫苗。大家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既紧张又兴奋,就像等待审判一样,只是心里没有一点底,正如汉斯所说,这么大费周章总不可能是让我们去当保镖。虽然每个人都猜测可能要去打仗,但去哪里打?打谁?
正当大家等的心烦意乱时,答案揭晓了。
中午餐厅破天荒地做了很多菜式,有西餐、印尼菜、泰国菜、还有几个不伦不类的中国菜,看着花花绿绿的盘碟,劣质的红酒饮料,这让我想起死刑犯行刑前吃的断头饭。
“士兵们,我很骄傲,因为你们的优秀,你们通过了最残酷的军事训练,成为最致命的战斗机器,十二个星期,你们脱胎换骨了。你们将会缔造新的传奇。今晚,你们将掀开第二次生命里最辉煌的篇章,在属于你们的舞台上尽情发挥吧!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对不住大家的地方,在这里我向各位道歉。”纳什中校郑重地说着并向我们敬礼,大家也都起来回敬了军礼。
“大家应该知道,美英联军于去年3月20日,绕开联合国,悍然发动了对伊拉克的武装侵略,一年多过去了,两河流域的2400万人民还在遭受蹂躏,美英侵略者为了掠夺石油资源对伊拉克人民进行残无人道的迫害,其手法另人发指,比二战德国纳粹更甚。我们不能对处在水深火热中伊拉克人民无动于衷。而武力是制止是暴行的最好方式,勇士们,你们就是真主的利剑,去把美国佬,英国佬送进地狱吧!”纳什中校一改往日的粗鲁,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
去伊拉克,打美国人,我的脑袋“嗡”了一下。怪不得我们只能用美式和苏式枪械,还不能用无线电等电子设备,这简直就是为伊拉克打游击量身订做的,但是要我们这些只具备理论知识的半成品士兵去对付武装到牙齿的十几万侵略者,此去无疑是十死无生啊!看来逃离苦海,重获自由的希望又泡汤了。
原以为是帮美国人打伊拉克,可谁知道竟然反了过来。狗屎!!真是皇帝动刀枪,百姓遭了殃。小布什打萨达姆关我屁事啊!我看了看大家,大多人也是不太情愿的样子,普拉达干脆脸都吓白了,毕竟美国大片看得多了,美国大兵兰博英勇无敌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餐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纳什中校对大伙的沉默很不满,脸上的横肉再度绷了起来,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我们,“立正。挺起你们的头,看着我,你们还记得你们怎么来的吗?你们有的被判处死刑,有的要待在监狱里直到生命终结,有的被通辑,你们就像过街老鼠一样受人讨厌。而现在我给了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只要在伊拉克待够一年,你们就可以重获自由,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份,而且还会得到100万美元的报酬,到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这一年期间,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家人朋友安全,给他们提供生活费用,如果你们英勇就义,你们的家人也会获得补偿。还有什么问题吗?”
保护家人和朋友,这明显就是威胁吗?我的父母是不在了,可我曾有监护人,韩教官,他强迫我杀人是不对,但他对我有恩确是铁一般的事实,即使我不想再见到他,可我不希望他因为我而死,这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则。对付韩教官,纳什中校是完全有这个能力的,还有柳如芸,那更是小菜一碟。能在印尼建这么一个秘密基地,从全球招罗一群犯人,敢于对抗美国,明显后面有很大的势力支撑,某个组织或者是大的佣兵集团,甚至是某个国家,我们可没有能力去对抗这个庞大的组织。
纳什中校的这番话显然击中了我们的要害,大家都有同样的心思,自己已经陷进来了,就不能再连累家人。况且一年后还有100万美元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祖宗的话说的太有道理了!虽然这可能是一张空头支票,但却激发起大家的欲望,我瞄了一眼,图拉姆已经跃跃欲试了,好像那一百万美元就放在伊拉克,等着他去拿,而沙菲伊、尼禄、陶菲克和维里亚更是面露喜色,对他们这些信仰伊斯兰教的穆斯林来说,恐怕没有什么买卖能比既能杀美国人又能赚美元更划算了。
人的欲望可以战胜恐惧,让人铤而走险,宗教的凝聚力可以让追随者不畏惧死亡。少数服从多数是世界上一条通用法则,看着大家擦拳磨掌的样子,我也只能随大流了,走一步说一步吧,毕竟纳什中校的92FS可是专打出头鸟的。
“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那就请用餐吧。”纳什中校也坐了下来。
我喝了口壮行的劣质红酒,酸的我直皱眉头,旁别是面无表情的汉斯,正大快朵颐地享受着,这个家伙自从执行了猎杀任务之后,就一直是这个德性,冷冰冰的面无表情,脸上就像蒙了张猪皮,有时爱莫名其妙地发火,话也少了,睡觉和打枪时还咬牙。虽然活下的这些人性情多少都有些变化,但他却更为明显,现在除了我和图拉姆,没几个敢惹他。
带着咖喱味的宫保鸡丁,让我吐了一地,厨师也太有才了!好端端的一道菜,给糟蹋成这个味,本想亲近一下家乡的味道,可还是算了吧!吃印尼菜,至少正宗一点。
杰克上尉看我吐在地上,笑着走了过来,虽然我天天对他冷着脸,他拿我也没办法,但这个家伙就是有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不喜欢中国菜吗?”
“哼,中国菜?这个厨师窝在厨房真是太可惜了,这么有创意的人应该去搞设计。”我冷笑着说完,低头吃饭,不理他了。
晚上,杰克上尉送来便装,大家都换掉了丛林迷彩,枪械全部收走,每人只留一把防身的军刀。杰克上尉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装做没看见跟着大伙来到沙滩上,一条轮船已经海里等候了,这条船比来时坐的诺亚方舟要大,而且也更新一点。
轮船上放下橡皮艇,载我们到大船上,扭头看着这个待了三个月的小岛,心中感慨万千,三十三条人命留在孤伶伶的小岛上。“安息吧!你们自由了。”我喃喃地说着。
黑色的天!黑色的海!黑色的岛!以前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但现在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内心只有浓浓的伤感和惆怅。
橡皮艇迎着风浪向大船划去,时而被海水送上浪尖,时而又卷入漩涡,尽管离大船只有不到两百米,但我很担心它会被浪花打沉。这不正如同我的未来吗?处在风口浪尖上,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无奈的是,自己却不能掌控它。
轮船起航了,我站在甲板上,久久不愿离去,小岛在视线中越来越小,变成一个点后,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黑桃7,你不是打算在甲板上过夜吧。”
我扭头一看是内姆旺,这个家伙倒是挺高兴,手舞足蹈的好像一个坐游轮的游行者,“自由了,应该高兴才对,你说呢?黑桃7。”内姆旺不足一米七的个头把手搭在我肩上,样子很滑稽。
“等一年以后,再说自由吧。”我对前途不太乐观。
“我到是对伊拉克挺向往的,又能打仗又有钱赚,一定很刺激。”内姆旺拔出廓尔喀弯刀在手里玩弄着,动作轻柔,就像抚摸情人的身体。
“哈哈,中国有句话,钱难挣,屎难吃,美国人不会那么有种和你拼刺刀的。”我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也不知道该说他胆大还是该说的无知。
“对于没上过战场的人而言,战争是令人兴奋的。”汉斯面无表情地出现在甲板,“可等上了战场,人就不是人了,就和扔在赌桌上的钱一样,我们德国人发动了两次世界大战,失败了两次,我的曾祖父和祖父都上过战场,德国人对于战争的认识是最具权威的,也是最深刻的,我小时候祖父常告诫我,永远不要当兵,更不要去打战。欧洲有句谚语:战争是死神的盛宴。送给你,好好想想吧。”说完扶着桅杆,呆呆地望着大海,陷入沉思。
“我不那么想,我们廓尔喀人,两百多年来,男人除了当兵,没有其他选择,跟着英国人打,跟着印度人打,久而久之,养成了这个传统。去年我想去参加雇佣兵,谁知道招兵的人是个骗子,骗我交了笔钱就跑了,我找了他半个月,终于在一个小酒馆找到了他,把他杀了,后面我也来这了。谁知道因祸得福,正合我意。呵呵。”纳姆旺说完得意地笑了笑,这家伙原来是个好战份子。
“笨蛋,英国人用你们,是因为你们的命不值钱。”汉斯摇了摇头,扔下一桶火药走了。
“……”内姆旺顿时气的满脸通红。
“好了,汉斯今天说这么多话,已经破例了,他也是关心你,走吧。”我安慰着内姆旺,心里暗骂汉斯这个王八蛋,这两月已经给他擦了多少次屁股。
杰克上尉把我们安排好,总算是离轮机舱远了点,不用再让柴油机吵得睡不着觉了。我们住的地方不到四十平米,十五个人挤在里边,八张上下床,图拉姆和拉菲尔、威廉等人在打扑克牌,还有几个人在聊天,惹了祸的汉斯就和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只有颂查坐在那老僧入定。
这条装了一帮杀手的货船,在大海上漂了几天,到了马来西亚的吉隆坡,下船的时候杰克上尉给我们发了护照,我一看,晕!马籍华人,马腾。姓也改了,名也改了,照片也做过处理,但还有几分相似,不过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照过相。
*,这叫什么事?
来到吉隆坡,一群出了笼的动物就和乡巴佬一样,打量这个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我也感到既亲切又兴奋,亲切的是吉隆坡有40%的人是华人,这些人和我都同祖同源,感觉就像是在中国国内。兴奋则是因为看到了现代化的城市,监狱孤岛四个多月,让人受够了,看到大街上的中餐馆真想进去海吃一顿。
一群莺莺燕燕带着香味从我们面前飘然而过,所施放出的雌性气息强烈刺激着我们的荷尔蒙。一大帮三月不知肉味的大老爷们,顿时肃然起敬,就像巴厘岛海滩上树起的一排遮阳伞。威廉这个大色魔,眼睛发出强烈的性饥渴信号,傻傻地跟在美女们身后闻香捡屁,活像个白痴,但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队伍里又有人效仿,在狂蜂浪蝶的追逐下,美女们查觉到了危险,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跑远了。
我们这些训练有素的“精英”们适才表现让纳什中校大为尴尬,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训斥,只得向我们打了一梭子白眼。
在大家还没过够眼瘾的时候,两辆丰田商务车在我们面前停下了,大家只好折好帐篷钻进车内。本以为纳什中校会带我们去开荤,但是上车后纳什中校只说了一句:吉隆坡国际机场。大伙都在心里诅咒这个不了解人间疾苦的混蛋断枪折戟。
目的地---叙利亚大马士革。坐上老旧的空客A320,一行人都保持了沉默,即使面对漂亮的空乘小姐,大家也再没有性趣欣赏了。透过舷窗只能看到高空的云彩,但我仍然能感觉到,内心的躁动,因为我们离风暴中心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