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进过丛林,又是观瞄手,所以理所当然地在前面开路,身后五码是汉斯。踩着脚下的是腐烂的枝叶和新生的草丛,软软的,鼻孔里钻进来发霉气息,周围有觅食的昆虫,一切都那么相似,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十天前。我不时地用36.5CM长的高碳钢美军骑兵刀斩断横在面前的藤蔓,仗着夜视仪的帮助,快速地向着小山进发。
丛林里没有一丝风,显得很焖热,越进入丛林深处,越是寂静,连以往昆虫的叫声也没有了,静得可怕。纳什中校曾告诫我们,有两种环境容易隐藏危险,一种是暄闹,另一种就是安静,像死一样的安静。我不大敢大意,收起了骑兵刀,据着M4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生怕搞出一点动静,一旦惊动那四个家伙,那我俩可就从猎杀者变成被猎者了。
快接近小山了,在我准备跨过一根的蔓藤时,发现了蹊跷,大多的蔓藤在树枝间缠绕不会像直线那样是绷直的,眼前的这根像是陷井的绊发索,我赶紧五指并拢树立手掌,示意身后的汉斯停止前进。
借着微光夜视仪,我才看清,树后有根一米多长像狼牙棒一样的树干,狼牙钉是用尖利的阔叶木削成的,甚至还用草汁涂成绿色,还粘有树叶,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碰到蔓藤就会触发,它的攻击位置在人的腿部,令人防不胜防。看来我预料的不错,这是小山制高点上的敌人,为防止敌人抄后路,而设置的。机关两边都是低矮茂密的灌木丛,如果通过就会发出声响,惊动山上的敌人。
我刚想蹲下腰拆除它,头盔被一根硬物猛力戳了一下,半蹲着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栽去,眼看就要来个狗啃屎触发机关,我急中生智,把手中的M4的枪管插在地上,这才刹住急坠的身体。缓过神了,心跳也慢慢降了下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头冷汗,想想就后怕,汉斯一走火,我的脑袋就爆了,即使他关着保险,要让我触发了陷井,那也会惊动敌人,一梭子我俩就全撂这了。这让我有种想杀了他的冲动。
该死的,刚才还夸他的军事素质高呢。这就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连战斗手语都不懂吗?扭头怒视着汉斯,他端着加了二十多公分消音器的M40A3,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用手向上指了指,意思是他只注意树上了,没有看到我的手势,我也只好用唇语告诉他,回去再和你算帐。
解除了陷井,我又检查了一下枪管,防止刚才触地把枪管堵塞,还好枪口套的安全套没有破。两人悄悄地向山上摸去。
又破了两个陷井,我们来到半山腰,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现在天色并未完全黑下来,山顶要比丛林里的光线好,而夜视仪------这个我们制胜的法宝,暂时也派不上用场,摸不清敌人的兵力部署,我和汉斯只好又退回来,等待天色完全黑下来以后,再上去。
我和汉斯隐蔽到树丛中,趴在潮湿的枯枝烂叶上,啃着干巴巴的军粮,如同啃肥皂,但是必须地用水囊中的水才能冲下去。
“黑桃7,说说你的想法吧。我担心万一我们24小时完不成任务,中校会再派人出来,那我们也变成猎物了。可现在我们不了解敌情,这个小山到底有几个人,其他又在什么地方,我们不清楚,如果击毙了一两个,剩下的要是躲起来,和我们耗时间怎么办?”汉斯一边吃着军粮,一边小声说。
“那你是不是有想法了?”汉斯既然这样问,就肯定是有所打算了,我反问道。
“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可以讨论一下,咱们光明正大的出去,假装从军营逃出来的,骗取他们的信任,再找机会下手,如果没有机会就和他们合在一起,挨一天算一天吧。这么紧的时间,怕是搞不定啊。”汉斯咽了口水,盯着我看我的反应。
“这是什么狗屁计划,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这些人既然逃出来就会想到军营会派人来杀他们的,如果我们出去,正好撞他枪口上,还省得人家费力找我们呢?”我白了他一眼,汉斯的计划确实是太冒险了。
“可是,咱们夜里摸上去要是中了埋伏怎么办?”汉斯脸上的肉颤了颤。其实这个问题我想过,这四个人是不会聚守在一起的,毕竟在丛林里,分散开要更安全,也能给对方更大的威胁,万一聚在一起,面对更多的敌人攻击时,就会被一网打尽。但看到汉斯现在的熊样,让我忍不住想刺激他:“*,现在害怕了,已经晚了,你在帐篷里不是很拽吗?”
“我……我当时没想到丛林是这样的,德国巴符州的黑森林可没有这么茂密,而且我受的狙击训练也都是基本功,要是待在一个地方,守株待兔还行,如果要去找到他们再杀了他们,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我之所以敢答应纳什中校,是因为我觉得你够狠,能下得了手,可现在他们像幽灵一样躲着,还有,我……我没有杀过人。”透过汉斯脸上涂的伪装色,也能看出他此刻的尴尬。
这下我彻底晕菜了,没想到搭裆竟然是个童子军,汉斯的一番心里话像一盆冷水泼灭了我燃起的斗志,瞬间我的血液也冷却了下来。
“干,你他妈的不是当过兵吗?没杀过人怎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我眼睛里冒着火盯着汉斯。
“我是当过两年兵,不过是工程兵,也玩过枪,可我从没有上过战场,你知道美国在德国有七万驻军,我们连民兵都算不上,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惹了官司,被人陷害,全欧洲都在通辑我,我逃到伊斯坦布尔,被人抓住,送到这来了。”汉斯道出了原委,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停顿了片刻,调匀呼吸,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如今大敌当前,必须先稳住阵脚,光靠我一个人对付四条M4,肯定是凶多吉少,即使能侥幸完成任务,恐怕也超出规定时间,还是死路一条。
“汉斯,该死的,你抬起头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和你一样害怕,子弹打中我,我也会死的,可我们只有杀了他们才能活着回去,你明白吗?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抬起头……”我用力晃着他的脑袋,又给了他一巴掌,希望能打清醒他。
“梅花5,你他妈的拿出你们日耳曼人的血性来,咱们杀出去,完成任务,明白吗?混蛋。”政委工作可真难干啊!晃了半天,汉斯终于醒酒了,混浊的眼睛变的清辙起来,透出一丝杀气。
“黑桃7,我……对不起。”汉斯摊了摊手,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兄弟,害怕很正常,等你杀过人以后就好了,你要学着说服自己,为什么杀人,我杀人时告诉我自己,他该死,我杀他是为了救人,只要不停的说服自己,慢慢地你的思想和良知也就认同了。”我淡淡地告诉他,其实这也是我的经验。
“谢谢你,黑桃7,我明白了,这四个人是坏蛋,威胁着我的生命安全,我要杀了他,必须杀了他。上帝也会原谅我的。”汉斯激动地捏紧拳头说着,竟然把上帝那老头给扯上了。
“OK,现在想想你学到的狙击知识,我的枪没有你打的准,等到凌晨四点你来掩护,我上去摸摸底,明白吗?现在我们轮流休息,你先睡吧,我值第一班,一个小时后你换我。”我和汉斯分别上了两棵树,我戴上夜视仪,仔细地观察着黑森森的丛林。
倒了三次班,手表再次震动时已经是四点了,我和汉斯再次整理装备,检查武器,向着小山潜行,到了半山腰,汉斯找一棵高大的树木并带上我的AT1-24爬了上去,由于小山不高,在树上可以看清楚山顶,也好给我提供掩护。
“梅花5,出手果断点,看清楚再打。”想想汉斯刚才的状态,我还是忍不住再小声唠叨一句,万一这家伙手发抖把我给爆了,那我可真比窦娥还冤哪!!!!
看到汉斯在树上手臂伸出,手肘弯曲,手腕伸至面颊握拳,做了个明白的手势。我才咬咬牙,一狠心,将M4调成点射,据着枪悄悄地向山顶进发。谁让咱摊上了呢?
山顶的树木要比山下少,越往上走,视野越开阔,但我的心却越跳越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英雄气概,我是不具备啊!!抬头,透过稀疏的树叶,我能看到一抹残钩挂在树梢上,发出一点惨淡的光芒,此情此景,让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眼皮一阵狂跳。
我定了定心神,眼皮也安静了下来。躲在树后,借着树干转移着身形,就快到山脊了,用力嗅嗅,空气中没有一丝人类的气息。
突然,我发现五米外树后有一根枪管,是M4A1,枪口消焰器上开的孔我都看的一清二楚,我向汉斯做出手势,发现一名敌人。又仔细地观察四周和树上,确定没有潜伏其他敌人,大约五分钟后,还是没有动静,为了不惊动其他敌人,我决定用刀子悄悄地解决这个倒霉蛋,我向汉斯发出手语,告诉他,掩护我。
我轻轻地来到树后,这个可怜的家伙,还是做美梦呢!我右手挽了个刀花,弯下了身子……
上当!!!
抱着M4卡宾枪的竟然只是一堆戴着头盔,套着迷彩的树枝。可是我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到头上一个重物带着强大的风压砸了下来,我弯曲的身子,本能地向旁边一滚,逃过了泰山压顶,却没能躲过血光之灾,我的右胳膊上臂被划了道口子,痛的我一哆嗦,军刀掉在地上。
我还没有站起来第二波攻击又到了,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了这个混蛋,一米九的身高,缠着一身枝叶,光头,涂着伪装迷彩的恶脸上一对噬血的眼睛,冒着凶光,手里是一把M7军刺,这个家伙,我认识,这么高的身材,除了图拉姆,就是方块4了,一个东欧的白人。由于我的性格,几乎和其他的宿舍的人没有什么交情,而现在也不是套近乎的时候,M7向着我的脖颈刺了过来,我急忙向后退去,并掏枪,可是右手一动,便痛入骨髓,如同拿着钢锯在锯我的神经,疼痛滞迟了我的身体反应,本能地缩着脖子,避过致命的金属锋芒,但M7的刀头刺穿了夜视仪的物镜,向着我的眼睛扎来,这种比看三维电影看刺激地画面,吓得我一闭眼睛,向后倒去。
人类的本能是趋安避危,在最危急的时刻身体会释放出潜力,我在向后倒的同时,双脚同时向方块4的胸部蹬去,在踹开他的同时,我也重重地摔地上,背上被M4硌得生痛,但也不及右胳膊上的伤口剧痛。该死,真不该把手枪绑在右腿上,右手现在动弹不得,只好用左手把*的美军骑兵刀抽了出来,爬起来和对方对峙,幸运的是方块4摸不清我有几个同伙,也想静悄悄的来个冷处理。
仗着刀长的优势,连封住方块4几次进攻,他一心急,手脚并用,在他出脚时候,我格开军刺,一刀砍在他的小腿上。“啊”方块四的惨叫在寂静的丛林如同惊雷一般,“呼啦啦”,吓的一群栖息在林中鸟儿讯速的逃离了小岛,这也给另外的三个敌人传达的信息。
眼看着方块4要拔手枪,可惜晚了,“去死吧”我大吼一声,挥手一刀斩在他的脖子上,斗大的脑袋如皮球般地从颈上滚落。我恍惚地看到他的双眼在空中不甘心地眨了眨,带着牵挂留开这个令他留恋的世界。
没了头颅的脖颈,在心脏泵血83.3毫升/秒的强大压力下,如同喷泉一样将血液“哧哧”地喷了近十米高,而尸体的右手还在忠实地执行大脑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在枪套上抠了抠,才轰然倒地。
解除危险后,我也颓然跌坐在地上,脸上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我的汗,粘粘了,心脏仍在“咚咚咚”地急速跳着,这一分钟真是恶梦啊!!我放下刀,检查伤口,七八公分的伤口粘满了腐叶,汩汩地流着鲜血,必须马上清洗止血,在我翻找药品时,树丛里破碎的镜片闪过一道红光。
危险!!!这是M68CCO瞄准镜发出的可视激光,我急忙依着大树趴在方块4后面,艰难地从背后取下M4,还没等对准发出红点的方向,对方已经开枪了。
一阵急促尖锐的声音,子弹打在我旁边的树干上发出“卟卟卟”的响,树皮木屑带着高温糊了我一脸,不到三秒钟,对方三十发子弹打完,M4该弹匣了,我仓促地把M4的调成全自动,照着对方藏身的树丛,就是一阵扫射,三秒,子弹打完,我退出弹匣。可是我忽略了个问题,虽然装有消焰器,但它可不是100%的消焰,我浪费了子弹,这一梭子也没有伤到对方,反而招来更为精准的点射。
子弹打在方块4的尸体上,发出“卟哧卟哧”的声音,屎尿血肉飞溅,令人毛骨悚然。见鬼!虽然尸体上有防弹衣,但是这不到200米的距离,正是5.56毫米M855子弹杀伤力大的时候,万一钻透尸体……想起杰克上尉的话,“你的生命只值33美分。”顿时让我已经痛的发抖的右手换弹匣更加不利落。
尸体的胳膊腿已经被撕碎了,骨头棒子乱飞,尸体也像被大力撞击一样,震动着向后倒,我只好用手推着,生怕这道防火墙倒塌。“该死的!汉斯,这个猪头,怎么还不开枪。”我心里狠狠地骂着,这几秒钟内如果树打穿了,再把尸体打碎,那我也完了。
突然一声闷响,有重物倒地的声音,要命的枪声也随即停止了,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用手擦掉脸上的秽物,是汉斯得手了。
我伸出手做了个“OK”的手势,手刚落下,“卟”地一颗子弹钻进了我面前的树干里,又溅了我一脸带高温的树皮木屑。
“FCUK,蠢货,是我,敌人已经清除。”该死的,敌我不分。这个距离,7.62毫米的M118LR弹打中我,死的可能性太大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骂道。
半天,没有回应,我也不敢出来,谁知道这个家伙在发什么神经。
十分钟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据枪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汉斯端着枪上来了。“你他妈的疯了,我是黑桃7啊!!干!”我放下枪,又坐在地上,“过来,帮我包扎一下伤口。”神经一放松,胳膊火辣辣的疼痛再度传来。
“快点。”我一扭头,发现汉斯正朝着那个射手的方向走去。难道还有敌人,我只好忍着痛,据着枪跟在汉斯的后边。
“哇”看着尸体的头部从颧骨处成了两半,红的白的,洒了一地,汉斯弯腰一阵呕吐。“我杀人了,上帝啊,我杀人了……”汉斯摘下夜视仪,肩膀抖动着,摇着头哭了。
“上帝会原谅你的,他是敌人,他该死。”看着汉斯情绪激动的样子,我生怕他失控,赶紧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劝慰。
汉斯还没有停止哭泣,山下林中又传来一阵响动,“有敌人,两点钟方向。”我讯速躲在树后,对着有响动的丛林,扣动扳机一阵扫射。带着一个神经极度过敏的小男孩,让敌人靠近是不明智的,白唇蟒可没有那么大的动静。
山下的敌人立刻还以颜色,两条M4猛烈向我们所处的位置狂泄子弹,身边的树干发出一阵“卟卟”的挨打声。
“汉斯!还击!如果你想死的话就呆在那别动。”看着仍沉浸在伤感自责中不能自拔的汉斯,我真想把他给毙了。在对方强大的火力下,我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不知道是我的提醒管用了,还是打在身边的子弹告诉他此刻所处的环境,汉斯楞过神来,趴在地上,朝有火光的地方,连发三枪,M40A3已经没子弹了,汉斯退出弹壳,仍然闭锁枪膛,扣动扳机……
“没子弹了,装弹药,用我的AT1-M24。”我一边还击,一边提醒这个蠢货。
天呐!!!
我无语了!
汉斯从背上取下我的AT1-M24开火,在M24的巨响中,我也咬着牙卧到,从尸体身上拿过M4,换了弹匣,两枪齐射。
打完这两个弹匣,山下没动静了,估计是对方没有胜算撤退了,又或者是受伤了,不过我的肓射不一定有效果,汉斯这个疯子早已丧失理智,更不用指望,此刻,他仍在重复着拉动枪拴,闭锁枪膛,扣动扳机的动作,丝毫不理会我的AT1-M24也没子弹了,此时最大的声音,是他咬牙的声音,碜人的“咯吱”声盖过了拉动枪拴的声音。
“啪”我狠狠地给了汉斯一耳光。“猪!他们已经走了。”我骂着把他手里的狙击枪拿了过来。
汉斯仍在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涂有伪装迷彩的脑门上青筋暴露,面目狰狞,犹如地府夜叉。小臂上的肌肉暴涨,身体僵硬,手指痉挛着……
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中弹了!不像啊。
这个混蛋不到十二个小时已经给了我太多的惊喜,我可不喜欢他再露一手,一个小手指也不可以。我抓着他的手腕号脉,号脉还是在国内杀手训练时,韩教官教了我点皮毛。
心率太高了,脉搏紊乱跳的飞快,足有一百八。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汉斯这种状况是肾上腺素分泌过高所致。肾上腺素,本是用来应对压力或危险的,可以使人瞬间爆发巨大的能量。但是分泌过高超出人体可承受限度,就会有副作用。
而现在我必须让这个白痴冷静下来,抬手一掌切在他的颈动脉上,汉斯晕了过去。
我忍着疼痛,用笨拙的左手把右胳膊上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并包扎起来,把所有枪支收集起来,装填弹药,到这一切做好之后,汉斯也悠悠醒来。
“FUCK,痛死我了,黑桃7帮我看一下,我的腿上是不是被打穿了。”这小子清醒了,也知道痛了,但是我没发现他中枪啊。
“活该,你这个杂种,差点把老子害死,你中枪也是上帝对你的惩罚。”想起他冲我射那一枪,我就火大,差点死在自己人手上,我放下枪给他检查了一下,这小子大腿外侧靠近屁股的地方被子弹划过,带了一点皮肉,伤口的颜色发黑,这是毛细血管焦灼的现象,但仍然有血渗出,刚才由于天黑,而且汉斯没有感到痛,所以没太注意。
“没事,只是削掉十几克猪肉,反正你肥的很,也死不了。”我说完在他伤口上用力按了一下。
“啊……该死的,我会杀了你的黑桃7。”汉斯吸着凉气骂着。
“呵呵,你杀我?没有我你现在就和那具尸体一样,你看到了吗?五颜六色的一大堆,带着腥臭和难闻的内脏的气息,引吸着大批的昆虫去产卵,你可爱的屁股也会变成青黄色。你能感觉到疼,说明上帝已经原谅了你,让你可怜的屁股上那些神经末稍还能正常工作,你他妈的应该庆幸,因为你还活着。可你这头猪,却朝我开枪。你要是觉得痛,你就自己来,我还乐个清静。”看他没事,我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抱复他向我射击。
“对不起啊!我……我太紧张了,你知道我……”汉斯呲牙裂嘴地向我道歉。
“好了,我和上帝都原谅你了。你要知道狙击手本身就是一个要杀更多敌人的兵种,还不浪费用纳税人血汗换来的子弹。所以,你以后要控制你的情绪,果断。冷静。行了,你可以起来了,你去看看这两张底牌吧,小心他们偷袭。”帮汉斯处理了伤口,我躺在地上,经过一番激战,精神一旦放松下来,身心皆疲惫不堪。
我闭上眼睛,回想起那一幕。好险!如果方块4不顾忌太多,直接用枪,现在变成一堆臭肉的人就是我了。想到这,我的心里一凛,没来由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
“黑桃7,你该来看看这个。”汉斯的话将我从恐惧中唤回来。“啪”汉斯扔过来两块军用口粮,“你吃吧,我不饿。”昨晚到现在还不够十八个小时。
“不是给你的,这是方块4的。”汉斯拎着狗牌走了过来。
“怎么了,军粮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不是……”我一下噎住了,即使武装泅渡也从来不带军粮的,以前我甚至都没有见过这玩意,这次是因为出任务才配发的,难道……
“没错,这就是该死的出线权!他们和我们一样,并不是逃出来的,而是狗娘养的纳什派出来的,24小时后,谁活着谁就可以出线。”汉斯重重地把方块4的狗牌扔在地上,补充道:“我当过兵,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部队会这样不讲科学毫无人性地折磨人,2/3的人被淘汰,淘汰的人就地死。可是最后剩下的人呢?总不是当保镖吧!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汉斯摘了头盔,坐在地上痛苦地抓头皮。
现在我心中的一个疑问解开了,淘汰的方式就是自相残杀,胜者留下,失败者死去。我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悲凉的愤怒,想起方块4的脑袋在离开躯体后,还在不甘心地眨着眼睛。他死的是那么的凄惨和悲壮,因为他的命运在别人的手中。虽然我赢了,但我的生命同样被人*控着,我们就像一场牌局里的一张张扑克,在主人需要的时候打出去。
“黑桃7,杀手是不能有感情的,任何侧隐之心都足以让你粉身碎骨,忘掉同情和怜悯,做个真正的强者,你要记住,只有自己能够捕杀猎物的狮子才叫狮子。”
“想想你和流浪狗抢食的时候有人帮过你吗?这个世界没有人可怜你,要想过上等人的生活,就必须做一个强者!能*控别人生命的强者!!”
“为了不妨碍强者,弱者应当死去。他已经没有生存下去必要。”
韩教官和纳什中校话一遍遍在我脑海里轰炸。狮子吃羚羊,羚羊吃野草,它们都是为了生存。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掉到这个食物链里,生活在一个兽性法则主导的世界里,道德、伦理、良知通通消失了。要想活着,就必须把挡在我面前的一切生命送进地狱。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是曹植面对兄弟间自相残杀时被*出的千古绝唱。他的无奈、无助、绝望和对人性残酷的斥责,我现在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虽然我们不是兄弟,但我们都是人。
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的人!!!
上次丛林里的十天,让我试着用爱去接触身边的每一个人,然而,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的努力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理想化,那么的……
看着身边散发着臭味的尸体,这才是我的现实世界,要么活着,要么死去。
为了活着!我没得选择!!!而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神秘雇主所*的。
看着海天相接处的红晕,太阳即将冲破黑暗重放光明。此情此景也恰似我的心境。我站起身来,我想大声地喧泄我内心积压的愤怒和怨恨。
“我要杀了你这个狗杂种,一定会的。”我大声地喊着,拳头捏得“嘎吧嘎吧”作响,内心深处的兽性被彻底释放出来。
“这是一条不归路啊!原来我们上了一列开往地狱的火车。”汉斯喃喃地说着。
“既然死亡列车已经没有停靠站了,那我们何不多留一些旅客呢?”说完,我用左手提起了M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