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看着冰冷房间里惨白的墙壁,不能下地让我有些心烦意乱。但又有一点暖洋洋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军营的温暖,那帮凶狠的室友,多嘴的医生,面恶心善的杰克上尉……
十天了,松懈下来的神经被脱困后的兴奋取代,没有一丝倦意,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推开。
“听说你差点成了蟒蛇的点心,呵呵,你小子还真命大呀!”威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白唇蟒的消化系统不好,而且它的肉很鲜,所以成了我的点心,你怎么成了瘸子?”我这才想起,回来时没有见到这个津巴布韦的英国后裔。
“我还能怎么样,黑约翰那个混蛋让我们爬绳索,不小心摔了下来,证明了这个该死的小岛上也存在地球引力。不过也好,至少能休息两天,这他妈的可真是个鬼地方。”威廉恨恨地说。
“爬绳索?那玩意有什么用?”我说道。
“就是变着法子折磨人,这十多天又挂了两个,这副牌他妈的越打越少了,鬼才知道……”
“谁告诉你爬绳索没有用,你知道1993年美军在索马里的军事行动为什么会失败吗?”杰克上尉从外面走了进来,凌厉的眼神使威廉闭上了嘴。
“2001年哥伦比亚公司的电影BlackHawkDown(黑鹰附落)总看过吧。”杰克上尉见我俩没说话补充到。
“看过,讲的是D孩(三角洲)和游骑兵吗?”这个影片拍的不错,我记忆较深。
“1993年10月3日,美军三角洲的负责人盖瑞森将军指挥陆军游骑兵和三角洲特种部队合作抓捕索马里军阀艾迪德及政府幕僚。这本来是一件快速的秘密抓捕行动,但由于一名游骑兵的菜鸟从直升机上滑落,摔成重伤,美军只好安排本来就不充足的人手送回驻地救治,结果陷入被动,两架160航空团的UH60黑鹰直升机被击落坠毁,彻底丧失主动权,踏入巷战的泥潭。原本一个小时可以解决的战斗任务,浪费的15个小时,还丢了19名士兵的性命,最后克林顿只好下令草草收兵,撤回驻索马里的维和士兵。这个战例,战前准备不充分,情报不准确,保密工作做的不好,过早暴露,给了对方准备的机会。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游骑兵菜鸟从直升机滑落,导致任务惨败。电影都不是真的,为了歌颂美国大兵,你们看到的是,那名士兵滑降时UH60直升机为了躲避RPG,使其摔落成重伤,但事实是根本没有受到RPG的攻击,完全是他自已滑降时脱手导致的。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黑鹰坠落事件成了美国军方失败的代名词,19条性命仅换了一个奥斯卡最佳剪辑奖和一个奥斯卡最佳音效奖。成为了世界军人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柄,这不可悲吗?无论在什么时候,再先进的武器和装备都不能100%保证战斗的胜利,武器可能会卡子弹,装备可能会出故障,而人才是最重要的因素。人类进化了几百万年,不是几套先进的武器可比拟的,要想在战场上活着,就必须把人体这个最伟大的武器运用娴熟到极致。所以各种体能训练和战斗技巧学习是必须的,你这个瘸子明白了吗?如果还想离开这里的话。”杰克上尉又给我们上了一课。
“我听军医说你差点被蟒蛇绞杀,是吗?”杰克上尉走了过来看了一下新缝合的伤口。
“是啊!多亏了你那把军刀,才把蟒蛇的头切下来。”我淡淡地说,现在我想起那一幕已经不那么恐怖了。
“很迷人的伤疤,夺命钩。”威廉看了伤口抢着说。
“我教你个办法,如果处在蟒蛇的攻击范围之内,跑不掉,手中的武器又没有绝对的把握将它干掉,那么你应该克服恐惧在蟒蛇发动攻击前让身体平躺下,不留给它钻到你身体下面的空隙,等到它吞噬你的时候,再动手杀它,这是蟒蛇攻击力较低的时候,这种方法听起来很荒诞,但却是没办法的办法。”杰克上尉神情动容,好像亲身经历过。
“它既然救了你,说明它和你有缘,你留着吧。”杰克上尉说完把STRIDERD9解下来递给我。
“上尉,我怎么好夺你所爱呢?”我知道杰克上尉挺喜欢这把军刀的。
“你拿着,就当你这次死里逃生的战利品吧,对军刀来说最好的保养方式就是让它喝血,别让它饿着。”杰克上尉一本正经地说。
“好吧,谢谢您杰克上尉。”我再推让,就是虚伪了,西方人可不讲究中国式谦让,况且这把军刀不错,又帮我斩了白唇蟒。
“黑桃2你该去换药了。”杰克上尉向威廉说道。
“我刚换过。”
“那就再检查一遍。”说完用丛林战靴靴尖在威廉受了伤的地方碰了一下。
“啊……”威廉这个可怜的家伙忍不住痛叫起来,但面对杰克上尉又无可奈何,只好悻悻地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我一笑,却牵连带了腹肌,新缝合的伤口传来一阵疼痛,让我也痛出声来。“你不要紧吧,我去叫军医。”杰克上尉面色有些紧张,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看来这个183CM的壮汉并非冷酷无情啊。
“没事的上尉,不用叫军医。谢谢您。”我很感激地对杰克上尉说。
“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杰克,不用加军衔了,哦……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你受伤期间我可以帮你把落下的训练补上来。抽烟吗?”杰克上尉给了我一去香烟,点上后又说:“其实……我……”正当杰克上尉吞吞吐吐地时候,军医进来了,杰克上尉扔下一句“好好养伤”出了病房。
军医帮我量体温,做检查。“尼古丁会阻碍伤口愈合的,奇迹小子,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不如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舒服,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我掐灭了香烟。
“大约五天吧,你的伤口已经有部分愈合,给你用的是最好的药。”医生结束了检查。
“还要五天,我一天都不想在这,像堆大便的感觉让我的不能适应。”躺在这里久了,我感到非常压抑非常烦躁。
“想早点好就别再抽烟。”军医向外走去,“那道钩子增加了你的魅力,对你以后的训练会有好处的。”军医在门口停了一下,扭头给了我一个诡异的笑容。
“尻,这是什么意思,一道破伤疤有个屁的魅力。“我自言自语地说着,军医的话让我莫名其妙。
我挪动了一下身下,身体被一个硬物硌了一下,我摸了出来,是杰克上尉给我的STRIDERD9,十天来我最忠诚的战友,我拔出军刀,用手拭着它锋利的刀刃,突然我脑海里蹿出一个念头。
军医诡异的笑容和阴阳怪气的话语,纳什中校踢我出帐篷时杰克上尉给我的提示和帮助,我回到军营时,杰克上尉看我伤口时复杂变化的表情,支走威廉,军医进门前他吞吞吐吐的话语,忽而躲闪忽而火辣的眼神,那分明是一种暧昧的眼神,还有那句“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这一切如果结合在一块,那……
在温暖的病房里,顿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种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杰克上尉难道是个基佬……我马上把军刀连同多功能战术刀鞘扔在桌子上,生怕被某种让人邪恶的东西粘到我身上。
恶心过后,我开始想对策,目前我的处境有些尴尬,待在病房里这屁大的一点地,一找一个准,这让我有点怀念帐篷里那帮混蛋,能和大部队在一起是相对安全的。我到不是怕杰克上尉,如果*急就拼命,总之宁肯玉碎,绝不瓦全。他还没有表白,我也好躲着他,不给他和我单独相处的机会,我装做不解风情。最好,找个人多的地儿待着,单独待在病房里是绝对危险的。去哪合适呢?……
“啪”地我打了响指,有了,找莫妮卡学习语言去。
我拔了点滴针头,出了病房,去找威廉,多一个人至少多一道防火墙啊!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惦记着,总不是一件心情惬意的事。
基地中连我们在内大约两百人,而病房却只有六七个房间,对于这么高强度的军事训练来说,显然是不够的,不过有2/3的淘汰率,恐怕大多数重伤残者,就不用到这来了。
找人并不难,我连推开四个病房后,看到威廉这小子正在床上坐着发呆呢,看到我进来,没有言语,转过头继续发呆。
“怎么了,被*啦,失魂落魄的德性。”说完之后,我有点后悔,用词不当,溜出口的那两个字让我冒汗,我才发现“*”这个词一直在我心里打转。
“你个白痴,脑袋被蟒蛇挤坏了。”威廉向我扔过一个枕头没好气地说,我一把接住,“黑桃7,你说我们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威廉又低下了头。
“只要你不想死,我们就会活下去。”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但是想起野外的十天,求生意志才是最重要的,我决定做个好事,安慰一下他。
“哼,活下去……”威廉苦笑摇了摇头,“我在津巴布韦有一片大农场,那是我的祖父留下来的,在哈雷拉的郊外还有一座大庄园,我有一辆豪华的银灰色宾利,还有两辆路虎,那都是我们不列颠最优秀的工业产品。不过,红色的阿斯顿马丁才是我的最爱,就是电影007里邦德开的那种跑车,每天傍晚我都要开上它在公路上兜风,经常去酒巴钓个马子,那种日子过的舒服极了。可是2002年底农场庄园都被政府强行没收了,我与他们发生了冲突,打死了人,进了大牢,受了不少折磨,我以为我完蛋了,可后面被人转了出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坐上那艘破船来到这个该死的小岛,接受这种训练。最初我还挺高兴,如果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我就可以回去找那些剥夺我的财产的狗杂种报仇。唉……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还有两个月,可现在只剩下三十八个人了,不到一个月十条人命啊!我也受伤了,别说回去报仇,这个小岛也许就是我们的最后归宿。”
“兄弟,别放弃,不是还有1/3的希望吗?你还有未了的心愿呢,上帝也不会收留你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不如学点有用的东西,也好增加点保命的筹码,走吧!和我去学习阿拉语去。”
威廉沉默着站起身了,看得出他很沮丧,和训练中的他判若两人,我想这是因为病房孤寂冷清的环境吧!如果把他放在训练场上,可能就不一样了。在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房间,有两张病床,另一张空着。
“你这个病房怎么有两张床。”我问道。
“你也太逊了吧。这里所有的病房都是两张床你没发现吗?你那个房间,是给中校他们准备的,算是便宜你了。”威廉心情稍好向我解释。
这难道也是杰克上尉的安排,真是可怕的好意啊!又一阵凉气钻入脊髓。
由于都有伤,我和威廉走的很慢,但来到语言课培训室,我改变了主意。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人,杰克上尉,他正在里面,奇怪的是他正和莫妮卡粘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搂搂抱抱的样子,恰似一对*的男女,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错怪他了,和莫妮卡在一起很正常啊!基佬怎么会和女人走的这么近呢?但是非礼勿视,打扰别人的好事总是不道德的。可是威廉并没有看到,我只好一把拉住了他。
“干吗?你……”威廉看到里面情形也收声了,但恋爱中的男女都是极为敏感的,一点动静都足以使他们扫兴。
“HI,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黑桃7吗?我们都听说你不喜欢越南人,能见到你很高兴。”莫妮卡是个久经沙场落落大方的女人,闻声后微笑着对我说。
“哪里,声名狼藉才更贴切,我不喜欢黑桃A是因为他说谎,奠边府是北越的,他骗我说是南越。”我也只好和她打招呼,但是杰克上尉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站的远远的,目光躲躲闪闪,甚至有点脸红。这让我决定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们东方人可真有意思。你要我帮你补习一下语言吗?你可是落下好多了。”莫妮卡笑着说。
“好啊!啊……”威廉想说我就是来补习语言的,但是此情此景让我不得不另做打算。比如在他受伤的部位来一脚。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们在做恢复性训练。”我扶着呲牙裂嘴的威廉返回病房。“该死的,我受伤的软组织和韧带本来可以很快就好的,但今天挨了两脚,痛死我了,我真想杀了你黑桃7,你不是想补习语言的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那情形我决定不妨碍别人的好事。”我只好撒了个谎。
“那有什么,莫妮卡本身就是教这个的,我们只能找她呀。”威廉对打扰别人办事见怪不惊。
“好了,有机会再说吧。先回去,我要到搬你那去。”
“你那边不挺好吗?一个人多清静。”威廉一脸的诧异。
“想找你聊天啊,一个人太闷了。”我笑了笑说。
“随时效劳,兄弟。刚才那脚,虽然痛,却让我的心情好多了,谢谢你的开导。”威廉笑着和我碰了碰拳头,看来这家伙又恢复了野性。
我没有请示军医,就搬到威廉病房里,至于原因吗?当然是为了自己的贞*,因为我想起了一个人,2003年愚人节坠楼自杀的张国容,哥哥是个伟大的艺人,但他确是双性恋。
杰克上尉的眼神和表情,让我确信他有着和哥哥一样的性倾向。这更让我心惊肉跳,想不到在这群野兽里竟然有这么博爱的“双面胶”。
杰克上尉给我的感觉更甚于以前对蛇的恐惧,心里始终毛毛的,因为他就在你的周围。一晚上我都把STRIDERD9抓在手里,以防不测,尽管这把刀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和别扭,但它能给一种安全感。现在为了自己的贞*也只好不顾忌那么多了。
不过我发誓,只要能活着离开小岛我一定会换一把新军刀。
幸运的是,杰克上尉没有再来扰骚我。
五天后,我终于可以出院了。我很兴奋,病房里新来的队友当时问我,回去就得参加更为严酷的军事训练,甚至有可能送命,你为什么还这么高兴。
我没有回答,这种事怎么能对别人说呢?
当我远远地看到帐篷里的战友时,我笑了。
面对一只对你不怀好意的虎,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和一群狼在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