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雷公电母齐捣蛋，一道闪电刺破苍穹，真主的怒吼从云端陡然掷地，雨点也由稀致密。这是我来伊拉克一个多月来的第一场雨，算是迟来的洗礼吧。我并不奢望它能净化我的心灵，也不可能浇灭我的胸中的战斗欲望，更不会洗刷我的罪恶！
斋月14日大街震憾了，不是因为暴雨，而是因为从天而降的尸体和碎玻璃。图拉姆把那个狙击手扔了下来，刚好砸中一个在雨中急行的倒霉蛋，尸体落地后变成了两具。人群一惊而散，平民们边尖叫着跑动边抬头看天，他们知道的历史记载里，巴格达的天空从来没下过死人！
尸体落地的同时，伊拉克警察的AK47突击步枪“哒哒”了起来，南美叫化子还没躲进路边商店，便被几支AK47突击步枪切成碎块，雨水一冲，鲜血碎肉幅射了很大一片马路，那部一直没拨通的手机也摔碎了。一个字：惨！
塞义德带的都是精干的警察，在雷声的掩护下汉斯开枪指示攻击目标后，全部隐藏在掩体后面向着那四名佣兵藏身的餐厅喷吐火舌，餐厅里的佣兵也在还击。一时间子弹和雨点纵横交错，街道半空飘浮着阵阵水气，煞是好看。不过就是餐厅里面的食客太冤枉。再不过伊拉克冤死的人太多了，这几只大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惊叫声、喇叭声、刹车声、枪声、惨叫声、雷声经久不息，吵得我又有点失聪。M1114悍马从我们面前呼啸而过，冰冷雨水打在榴弹手的脸上，这名老兵面目狰狞起来。几个没见过场面的新兵跟在车后，一边扶正头盔，寄希望于那个铁锅能保护他们脆弱的脑袋，有两个胆大点的已经向着远处的餐厅打点射，悍马绕到餐厅斜对面，MK19用“嗵嗵嗵”连续的巨响把战斗彻底推向*……
在现场观看这种刺激节目，情同看A片，干着急不出汗！尽管我浸泡在冰凉的雨水中，胸中仍然气血翻涌，双拳不自觉地攥得紧紧的，骨节都发白了。我狠狠地甩了下脑袋，身边威廉也是同样德性，看得如痴如醉，眼睑跳跃，面部肌肉抽动。“啪”我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走吧，咱们该撤了。”
“不封他们退路了吗？”威廉的眼神锐利。
“哼，有MK19助阵，南美人恐怕连件完整的器官都剩不下，直升机也该来了，等他们开庆功PATTY的时候，咱们给他放个大烟花。”我笑着拽了拽紧贴在身上的湿袍子，掩盖住UMP冲锋枪的轮廓，和威廉向撤退点跑去。
神经过敏的美军士兵还没有停止攻击，我已经看到丹尼尔和图拉姆了，不知道从哪里捡来辆破车，汉斯、内姆旺、阿齐兹也坐在另一辆车上。丹尼尔阴笑着向我树起大拇指，随后拿起手机。我本能地加快脚步，刚钻进车内，“轰”的一声巨响，胜过雷鸣。扭头便看到惊人的一幕，这种场景可不是经常看到的。
保全了性命，还剿灭恐怖份子，立了大功的塞义德可谓双喜临门！还在等待着领赏呢。遗憾的是，三公斤C4可不这么想。伴随着马路塌陷、卡车飞天、警察士兵满天飞舞，他的座驾，那辆黑色凯迪拉克真得成了“火车”，被爆炸冲击波顶上十多米的空中后炸的四分五裂，几块火人像坐了弹射座椅一样，二飞冲天！
我不确定，但我猜测肯定有一个块“火人”是塞义德局长。
“我真伟大！成就塞义德局长成为伊拉克探索太空的先驱。”丹尼尔发动车子风趣地说道。
“再见了伊拉克超人们！”图拉姆先和我们击掌，而后对着后视镜里的一地狼籍做了个飞吻，轿车冲了出去。
“这就是梅花5要的枪吗？”我脚下放的是一支毛瑟SR-93狙击步枪，这种枪很罕见，当年竞标，它败给英国精密国际的AWM-F（G22就是在AWM-F基础上改进的）后，差不多就退出江湖了。SR-93的一大特点就是能在不使用工具的前提下，把枪机转换成左手*作或右手*作（改变拉机柄的安装方向），我也只看过相关资料。这支枪显然是加工过的，原来笨重的前托缩短了，增加了一个夜视镜安装座，配了消音器。
“我也没看出来冷冰冰的德国佬还有纳粹情结。”开车的丹尼尔今天放了个大烟花，说话风趣多了。不过他的话拆开理解，也有一定的道理。二战时，毛瑟兵工厂生产了一千多万支KAR。98K卡宾枪交付德国军队，说毛瑟步枪代表纳粹并不为过。现今的所有旋转后拉式枪机都师出毛瑟式枪机，像我的G22、汉斯的麦克米兰TAC-50、M40A3都是毛瑟的徒子徒孙。
只是现在的毛瑟已经风光不再，堕落为德国莱茵金属公司的子公司。而从毛瑟出走的三名工程师则创建了大名鼎鼎的HKGMBH公司（黑克勒和科赫责任有限公司），并完全取代了毛瑟为德国军方供应轻武器。
威廉递给我一支雪茄，我缓缓吸了一口，浓郁的香气包裹住味蕾，丝丝快意让人心旷神怡，现在我才体会到雪茄却如威廉所讲，它是个热情奔放的美女。我以前拿雪茄当烟抽，后来威廉才纠正过来，雪茄是不进肺的。
威廉问道：“还有一只螳螂怎么吃啊？借刀杀人这种事好像都是一次性的吧！”
“肯定要靠自己了，红桃9还在那盯着呢，咱们先回据点。等‘南极光’先动起来，再计划下一步行动！”我徐徐吐出一口烟气道。
“受伤的野兽才是最凶狠的！不过，我更喜欢把猎杀狮子，而不是羚羊。”图拉姆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伊拉克的弹雨是充沛的，雨水却少得可怜，然而今天却是个意外，雨刮器“嘎吱嘎吱”地欢叫着，暴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彻底清洗人间罪恶。一根雪茄没有吸完，我们便返回据点，内姆旺和阿齐兹没有下车，直接去帮沙菲伊了。因为剩下的六名“南极光”知道大祸临头，已经动了起来，在雨天里跟踪，一个人显然是不够的。
暴雨为六月的巴格达带来了难得的清凉，据点内的闷热早已一扫而空。我甩甩头发，把雨水连同杀戮征途上沾染的尘埃一并甩去，除去浸湿的长袍，感觉一身轻松。
“啧啧！”汉斯拿起毛瑟SR-93狙击步枪拉动枪机摇了摇头，没说下文，颇有点多愁善感的意思。
“和巴格达的暴雨一样少见，真看不出来某些人还有爱国主义情*啊！”丹尼尔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两腿翘在桌子上，阴阳怪气地说道。
“德国佬，怎么报答我？”图拉姆挤眉弄眼地凑到汉斯跟前，又想讨个小便宜。
汉斯按下弹匣释放钮，退下弹匣，再退出一颗。308（北约制式弹7.62*51mm）口径的子弹来，在手里掂了掂，冷笑道：“在敌人瞄准你的黑头时，我先把它钉进敌人的脑袋里，这种报答方式如何？”
“咳……也许还不错。”图拉姆差点被汉斯一句话呛死，尴尬地闪到一边，威廉和丹尼尔看着图拉姆吃瘪，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德性，那意思是早知道会这样！
“60多年了，德国重新站了起来，毛瑟却再也站不起来了！毛瑟SR-93型总共生产不到120支，没想到在伊拉克还能碰到。我以为是。338口径（拉普-马格南步枪弹8.6*70mm），还是。308。算了，就当一件收藏品吧！”汉斯感慨着拿起毛瑟狙击枪进了自己的房间。
“德国佬真令人难以捉摸！”威廉撅了撅嘴说完闭目养神。
暴雨尽情肆虐着这片古老而悲惨的土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巴格达陷入黑色泽国之中，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虽然我们更换据点很频繁，但我却不敢大意，自觉戴上夜视仪为大家警戒，这种天气为偷袭者提供了最佳掩蔽，小心总是没错的。
两个小时后，威廉来换我的班，胡乱吃了点东西，沙菲伊回来了。
“队长，‘南极光’过了底格里斯河，去了北郊的一座庄园，随行的还有两名穆罕默德军，在路上还采购了一些食品，我估计他们想避一阵。就在这个位置，这里几乎没有联军巡逻。”沙菲伊在地图上为我指了出来。
“下一步怎么进行？”沙菲伊问道。
“要不在夜晚的时候摸进去，现在我们有人数上的优势，把他们全干掉算了！”图拉姆的想法总是太傻太天真，话音刚落就被丹尼尔否决，“不行，现在他们已经都有了防备，即使没有第三者的干扰，搞不好咱们也会吃亏的。”
我很自然地点了一支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养成了思考问题时抽烟的习惯。深吸一口，烟气在肺中打了个转。眼下，我们人数上占了上风，“南极光”已经死了一半，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会任我们宰割。北郊的庄园，那里少有联军巡逻，确实是躲避风头的好去处，如果遇到突发事件，他们还可以放开手处理。从这点可以看出，这些家伙早已嗅到危险空气，刀头舔血的人对死亡气息总是敏感的，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混这么长时间。正如丹尼尔所说，这帮如惊弓之鸟一样的南美佣兵已经有了防备，即使没有联军的干扰，我们就是干掉他们，也可能元气受损，更何况动静过大，就会吸引来美军。这种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这种亏本买卖，我们可不能做！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问道：“还记得咱们学过的游击战吗？”
沙菲伊笑道：“呵呵，当然，主席的十六字诀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那现在不是该我们追过去袭扰他们了吗？”图拉姆还是有点不服气，鼻音很重。
“其实游击战的根本要义就是重实效，不拘泥于形式，更不要死背教条！消灭敌人的同时，还要保存自己。今天是16日，我们还有时间，绿区里那个混蛋先不考虑。先堪查地形，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们就和南美人打打游击，围而不攻，守株待兔。他出来一个咱们干掉一个，一点点拖死他，但我们不进入他们的射程。如果他们自愿把动静搞得很大的话，嘿嘿，我们再请美军帮忙。”
“还是中国人阴险！”丹尼尔摇头晃脑地说。
“这他妈的不叫阴险！这叫智慧！”我再一次反驳。
“至少也算狡猾吧。”图拉姆眨了眨眼睛下了个折中的结语。
我也懒得和他们解释，正色道：“所有人整理装备，雨停了咱们就出发，去北郊打猎，猎杀六只最凶残的野兽！”
凌晨一点，暴雨已经停止，气温格外阴冷，微风吹过，就像往身上刷了一层霜冻。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我裹紧了衣服，一行六人在黑夜里向北潜行，这次我带上G22狙击步枪和UMP冲锋枪，汉斯带的是M40A3，丹尼尔也死乞白赖地带上汉斯的收藏品---毛瑟SR-93狙击步枪，说这是一个练枪法的好机会，坳了半天，汉斯也只得答应。
联军最近被暗杀爆炸搞的焦头烂额，疲于奔命。虽然有很多佣兵和情报人员为他们服务，但做这些事的都是行家，不会留下太多线索，联军士兵除了浪费伊拉克的燃料，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这不，今晚好不容易遇上个适合睡觉的清凉天气，夜里战车巡逻的频率大为降低。
我们仗着熟悉地形，在凌晨三点半到达北郊。北郊地处底格里斯河与陆军运河之间，虽无青山依托，却沾染了不少水的灵气，空气异常清新，绿树青草中有不少的别墅庄园错落其间，还有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这里曾是当年巴格达富商显贵的集中地。不过，现在不是了，别墅庄园里住的更多的是流浪汉和难民。
内姆旺和阿齐兹建立的隐蔽观察点也是一幢废弃的别墅，房主早就远走他乡了，院子里杂草荒芜，毫无生气。简直就是伊拉克的真实写照，拥有财富，却不能独自享用，只能拱手相让于别人。
“敌人暂时没有动静，连暗哨都收回去了，我怕惊动敌人，没敢靠近。”内姆旺向我汇报，并交给我一张画好的草图。由于雨后今晚天太黑，这里又是郊区，没灯，连颗星星也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微光夜视仪不太灵光，汉斯已经拿出热瞄具观察起来。
从草图上看，这帮南美人选的地方正处在底格里斯河和陆军运河两条水系的瓶颈处，两挺机枪就可以看住两个方向，南面靠近巴格达市区交通比较便利，北面道路也众多，庄园周围还有棕榈林。选这里完全是为了方便逃跑，再往北就出了巴格达了，实在急了，还可以跳河从水路逃生。
“他们不会已经溜了吧。”威廉看着草图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认为可能性不大，如果要溜，何必等到现在呢？”内姆旺反驳道。
“先生们，让你们说中了，他们没溜，相反到是有两个不甘寂寞的人要出来放放风了。”汉斯冷冰冰地报出一个好消息。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图拉姆和丹尼尔异口同声地问道，四只眼睛在黑夜里放射着寒光，沙菲伊和内姆旺也跃跃欲试。
“要活的，红桃9、黑桃K一起去，尽量别惊动里面的人，我和梅花5掩护。”我下了命令，四个人放下不必要的装备戴上夜视仪出了别墅。
我在汉斯发出碜人的咬牙声中把G22拧上消音器，架在另一个窗口上，调好夜瞄具，打开瞄准镜的光源开关，在被红光笼罩的密位点分划板上寻找那两个漫漫长夜里无心睡眠的家伙。
我们的位置距离庄园只有五百多米，其实在我看来庄园就是一座古朴的大院子，也不是什么高雅建筑。在幽暗的目镜里，两人出了庄园蹑手蹑脚地向南走来，手里拿的是AKS47（折叠枪托的伞兵型），再往上看，都是大胡子，是伊拉克人。
还是来迟一步，难道“南极光”真的逃走了？我心里一凛，如果逃走的话，还地再费一番周折。
黑暗中图拉姆四人如同四个幽灵悄无声息地埋伏在两名穆罕默德军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免。而两名穆罕默德军一前一后如同两只羔羊，虽然他们没有迷路，却不知路上已有四头恶狼在等候他们。
两人进入攻击距离后，四条黑影同时急射出去，两名穆罕默德军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被逮了个正着，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便被打晕了。又过了三分钟，两名俘虏已经出现在别墅里，图拉姆往地上一摔，那名穆罕默德军便痛醒了，不过没有惨叫出声，威廉用手急时制止了噪声。
丹尼尔也是如法炮制，两名俘虏在地上本能地扭曲着，想喊叫又叫不出来，额头上钻出豆大的汗珠，用慌乱的眼神四处打量。
“智利人在哪里？”我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发问，阿齐兹翻译着。
两名俘虏用愤怒的眼神盯着阿齐兹，嘴被捂着，喉头一直蠕动，估计是在骂阿齐兹是个卖国贼吧。
图拉姆阴阴地笑了一声，抽出西班牙之鹿让二人的脸蛋试了试金属的致命寒意，其中一个俘虏的眼神立马暗淡了下来，另一个的额头上青筋跳起多高，显然是个不合作的主。
图拉姆根本没扭头向我请示，直接一刀划断他的喉咙，“哧”的一声，鲜血飞溅出来，溅到另一名俘虏的脸上，图拉姆伸长舌头在刀上舔了舔残留的鲜血，吓得这个家伙像见了鬼一样拼命地挣扎着。内姆旺一放手，那具尸体倒在地上，四肢还在抽搐着。
我吸了吸了鼻子，踢开那具尸体，蹲下来盯着这名俘虏加重语气问道：“智利人在哪里？”
这个家伙脸上的血迹被汗水冲得一缕一缕的，他用瞟了一眼他死去的同伴，点点头，表示合作，沙菲伊松开手，这个家伙用极快的语速叽哩咕噜说了一大通。
“他说他可以告诉我们，但要我们答应不杀他。”沙菲伊笑着翻译过来。
看来人都有侥幸心理，面对生死尤其如此，只有一丁点希望，都不会放弃。我笑着点点头，就当是跟他开一个最后的玩笑吧。这个家伙面色一喜，表情镇静了下来，用阿拉伯语娓娓道来。
“剩下的六名‘南极光’佣兵全部藏在庄园的地道里，这里也是穆罕默德军在巴格达最大的秘密军火库，存放有大量炮弹和炸药。”阿齐兹翻译了过来。
“佣兵们什么时间出来？还有什么计划？地下军火库的入口和出口在哪里？”威廉补充道。
“‘南极光’想在这暂避几天风头，等待穆罕默德军的调查结果，再做打算。”俘虏又比划着告诉了我们地道的入口，给了一串钥匙。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图拉姆迫不及待地扫了一圈。我摇摇头，刚转过身去，又是“哧”的一声，更加浓烈的血腥味亲切地蹿入鼻孔，大伙先把两具尸体处理了，又围了过来。
“兄弟们，现在的情况已经明了，六名南美人现在躲进地下军火库里，他们可能两三天都不会出来，而军火库只有一个入口，所以也不可能和我们打游击。我们必须改变战术，尽快解决这个麻烦，我想听听大家的意思。”
“不如再请美军帮忙，咱们乐个清静。”威廉笑道。
“不行，那种事不能多干，搞不好会引起美军注意的。不如用炸药，把这里全炸了，如果日后穆罕默德军调查清楚要对付哈迪达，那军火库里的东西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你说呢黑桃7？”
丹尼尔说的有道理，求人不如求己，斩草就要除根！大家都点头认同了这个主意，丹尼尔把背包拿了出来，我看看表，已经四点过五分，绝不能再让“南极光”沐浴太阳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