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就是如此,赢了可以拥有一切,所以有人为战争而疯狂;输了只会一无所有,因此有人疯狂去战斗。---黑桃7
一夜战斗,大家人困马乏,沐浴在清晨和煦的阳光里,更是让人昏昏欲睡。现在最忙的除了执行警戒任务的四条狗就数医生了。才取出轰炸机腹部的弹头,帮其缝合、打点滴,汗都没擦就来帮挂红的教授、坦克、红猎人三人处理伤口。看人家忙成这样,我只好自行换了腹侧的绷带,再从可乐那讨罐可乐,闻着燃烧的尸臭,啃起干巴巴的军粮,其他人也都在享用早餐,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真他妈的难吃!”恶棍皱着眉头用伏特加把不上道的军粮送进胃里。
“难吃也是个好现象,说明你还活着。”此时的队长已经没有战斗时大杀四方的强者风范,相反到有点略显颓废。
“加点佐料吧,你会喜欢的。”泡菜谄媚地从真空包装里挤出点真正的泡菜,给了恶棍,然后环顾左右,纷纷打赏,唯独不甩我。
平心而论,棒子泡制的白菜萝卜只配喂猪,难吃的要死,根本不是人吃得东西,我并不稀罕。只是这小子的做法让我很不爽,他仍然不忘旧恶。
“味道还不错。”教授也是个没水准的家伙。
“那是,大韩民国的泡菜世界第一,与造船一样……”意*第一的南朝鲜人又开始无耻地宣扬他们所谓的世界之最,上帝之鞭的成员早已习以为常,并经常演变成斗嘴为战地生活平添一些乐趣。我是看不惯他那付丑恶嘴脸,不禁出言相讥:“当然,听说你们的大肠癌也是世界第一。”
泡菜不标准的腔调顿时窒塞,怨恨地剜了我一眼。我同样也不甩他,打和骂他都是手下败将。我忽然想起个笑话,又道:“话说有三个分别来自美国、俄国、南朝鲜的军事发烧友偶遇在某个学术交流会上,随即三人展开辩论。美国人说:战争中武器最重要,我们战败后,通常会去研究更先进的武器。俄国人说:武器数量最重要,我们战败后,通常会制造更多的武器。你们猜南朝鲜人怎么说?”
“臭小子快说,别卖关子!”天使把玩着战俘刀“凶狠”地恐吓我,除了泡菜面色窘迫外,大伙都很捧场,看来笑话永远是受欢迎的!
我咳了一声,“最后南朝鲜人说:你们说的都不重要。我们战败后,通常会去修改教科书,那样我们不就赢了吗?”
“哈哈……”
“哈哈……谁说亚洲人没他妈的幽默感,疯狗,你笑死我了。”大伙哄堂大笑,有的笑到喷饭,更有甚者捂着肚子笑到抽筋,唯有泡菜一脸郁闷。最倒霉却是轰炸机,他笑的牵引了伤口,立时乐极生痛,“哈……啊,FUCK!”
餐后,美军战机再次升空奔袭费卢杰,频频爆炸吵得人不胜其烦。而接手控制第17区的伊拉克安全部队仍未赶来,大伙需要补给弹药,轰炸机更需要搭便车返回后方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所以我们只能窝在清真寺的礼拜殿里等待。
即使这里不安全,也不安静,气味更难闻,还是有神经大条的家伙与周公聊天去了,几个积极性高的模范同志自觉出去为大家警戒,有的在抽烟,有的擦枪,简单保养完枪械后,我靠在刻着《古兰经》警句的壁龛旁闭目养神。
突然外面的狗叫了起来,红猎人在外面喊了一嗓子:“兄弟们,有玩伴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一堆黑糊糊冒着热气的人干,原来火堆已经熄灭。所有人拉动枪机飞快跑出殿外准备作战,医生也把轰炸机转移到经堂。队长目光炯炯迎着红猎人问:“怎么回事?”
红猎人耸耸肩,没作答,把“生命卫士”呈现到队长眼前,显示器上有一串心跳的迹象。“我赌一美元,绝对不是老鼠!这些喜欢黑暗的东北来客,现在离我们不到四百米,大约有二十个。”
教授分析道:“这里往东北方向两公里就是幼发拉底河,或者是我们的邻居第14区,那是异教徒的任务区域。如果是费卢杰主城区派来增援斋月清真寺的恐怖份子,二十个显然有点少。”
“你是说他们是从14区漏过来的。”队长若有所悟,教授肯定地点点头。
“异教徒这帮废物!真是我们这边的意大利人,竟让我们帮他们擦屁股。”听起来恶棍对异教徒的不满由来已久,不过想想那个自比耶稣的神经病,异教徒的战斗力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队长笑道:“如果给你2500万,你也不乐意帮人擦屁股吗?”
“啊呀!”恶棍一拍脑门道:“当然乐意,大不了我再扔出去50万,找人帮我擦屁股。”随后就是一阵招牌式的奸笑。
我在心里对恶棍比了一根中指,什么心理?变态!
队长安排教授、医生、天使、芙蕾雅留在清真寺照看轰炸机,剩下的全部出去抓老鼠。看着队友们一个个容光焕发精神饱满,我觉得钱才是上帝!上帝是狗屎。不过,我不认为扎卡维会出现在费卢杰城西,还从地道里逃跑。毕竟现在跑不如早跑,扎卡维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红猎人、坦克一人一部“生命卫士”超低频雷达,响尾蛇拿的是稍小点的“手电筒”雷达,这个小家伙形如手电筒,虽没有“生命卫士”功能强大,却也能隔墙探测人的生命信号,还能遥测人的心跳和呼吸速率。
诚实质朴的土地在邪恶的科技面前坦白从宽,交待得一清二楚。只是那些可怜的土拨鼠还不知道自己钻入的不再是隐秘的地道,而是一截透明容器。
队长选择一片接近清真寺的开阔地,让PDX掐头去尾,两声爆炸之后,阴森晦暗地道两端发生坍塌,费卢杰人引以为傲的地下工事大白于天下。我们和四条狗则分成两拨守株待兔,下面的惊叫吵杂随着扬起的灰尘飘了上来,但听不清说的什么,也许这些人不甘心被俘要玉石俱焚,又或者他们想投降,但意见不统一。不过大局已定,这就像在锅里捉鱼,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投降免死!”队长吼着对空打了一梭子,希望用枪声为头脑发热的恐怖份子降降温,好让他们认清形势。如果真是通缉犯,至少脸要完整,我们才好兑换赏金。假如扎卡维的脸成了一坨肉浆,那到真是一件麻烦事,伊拉克一条腿的人太多了!(注:扎卡维号称独腿恐怖大王)
战争就是如此,赢了可以拥有一切,所以有人为战争而疯狂;输了只会一无所有,因此有人疯狂去战斗。枪声只让下面保持了三秒钟的安静,随即又吵闹起来,还有拉枪机、开保险的声音,队长退了两步大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喂他们吃催泪弹!”
内姆旺和可乐分别从两边发射了催泪弹,二十来人憋屈在不足四十米的狭窄通道里,我都替他们难过。四条狗自动退让,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苹果花味道,是苯氯乙酮!我不由得想起小岛上的清晨,心里一阵绞痛,眼角湿润了,不是因为苯氯乙酮,而是为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我无意地摸出藏在护腕里那把D9军刀改造的飞刀,锋利的刀刃犹如我心底激荡的无边杀意。纳什中校,老子与你不共戴天!瞬间,我的眼被仇恨染成血红,我恨恨地收好飞刀,疯狂地对着地道连连搂动扳机。SG550是单发型精确突击步枪,绝大多数人不会像我一样将其当突击步枪使用,弹壳飞蹿,一串长点射没打完,我的脑袋便挨了一巴掌。
“该死的混蛋!住手!你疯了,我们要活的。”面罩寒霜的队长痛斥着又是一巴掌削在我脑门,“你给我滚回清真寺!马上!”
“YES,SIR。”我猛然惊醒,一溜小跑在队友们诧异的目光下逃回清真寺。
“嗨,疯狗,痛吗?”在宣礼塔上警戒的天使故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气我!
我没好气地说:“你下来我让你试试。”
“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挺没人性的。”这个小妞继续打击我。
“我尻!你有人性吗?黑老鸹笑猪。”
“至少比你强,他们是俘虏,又不是自卫,没有授权我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比我强,南墙到北墙!”我说的是国语,然后白了她一眼,走向经堂,身后是天使的娇笑以及远处传来的枪声和惨叫。我摇摇头,恶棍已经开工了,那只说明没逮到扎卡维。
医生躺在一堆经书上小憩,轰炸机气色好了许多,正人模狗样地捧着本《先知圣训》装先贤,见我进来,他把书放下,“你要是来给我讲笑话,拜托你讲一些不好笑的,我的伤口刚缝合。”
我笑道:“你就是个大笑话,美国佬看《先知圣训》,也不怕上帝向你吐口水。你能看得懂阿拉伯语吗?”
“至少我能看懂阿拉伯数字。”
“阿伯拉数字是古印度人发明的,阿拉伯人只是传播者。”教授抱着AUG突击步枪走了进来,头发湿漉漉的,看样子像是刚洗过澡。
“你用了他们的澡堂?”轰炸机明知故问,教授的爱干净是出了名的,两女土匪都自愧不如。
“你也想洗?还是下次吧,伊拉克安全部队马上就到了,你小子要在女人堆里享清福了。疯狗,你怎么在这?”教授又把目光转向我。
“没搞头。”我一摊手,没说是我乱开枪被队长撵回来的。
“我想也是,大鱼全在河东的居兰区或王后区。”教授坏坏一笑,一脸早就料到的表情。
几分钟后,姗姗来迟的后援部队到达清真寺,我原以为是办事效率低下、战斗力更低下的伊拉克国民卫队来接手。结果却是两个土洋结合的混合战斗排,陆战队两个班与国民卫队的四个班,但两个排长都是陆战队的,足见美国人对伊拉克人的不信任,而让美军进入敏感的清真寺的做法大有激怒敌人之意。
美国大兵都是好事之徒,先把轰炸机抬上返程的M1126史崔克运兵车,匆匆安排伊拉克人构筑工事,建立防线,未与教授交接完毕便闻着血腥味兴冲冲地跑去凑热闹,恶棍、爵士、内姆旺没从俘虏口中抠出有价值的情报,便爽快地将俘虏转让给他们。没人怀疑,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此刻美军战机的轰炸频率明显减弱,更多是盘旋在上空侦察的武装直升机,断断续续的枪炮声说明河西的七个片区仍未被控制。指挥部的命令是5日23点59分前拔除河西的所有武装力量据点、百分百控制交通要塞,肃清残敌,为大部队清除地面障碍。说穿了有点丧气,我们这样拼死奋战,实际上还是佯攻,这种姿态分明是美军拉开要从西南大举进攻的架式,打草惊蛇,调动河东的恐怖份子主力,寻找敌人的薄弱环节一举突破,或者干脆围点打援歼灭有生力量。但对我们而言仍然是他妈的血肉横飞、拼死奋战!
补给完弹药,我们再次上路,去搜索敌人的散兵游勇,任务更艰巨,敌人化整为零在暗,我们在明处,即使某座房子突然钻出来敌人的大队人马也不稀奇,敌人不会放弃河西的,而高科技也不是万能的。所以这次让两条拉布拉多嗅探犬充当尖兵,狙击手吊在后面。
路过那片刑场时,美国大兵还在寻欢作乐,欢声笑语中一块块皮肉落下,惨叫声惊天动地,鲜血和器官满地都是,仅剩的四名俘虏无一例外地头戴内裤,还算完整的面孔表明俘虏不是伊拉克人,有黑人,还有东南亚人,我知道他们是来援战的自愿军。
“一个值钱货都没有,全是他妈的外国激进份子。”恶棍又凑上去凶悍地舔着嘴唇,那是不过瘾的表情,一个俘虏却被吓得晕死过去。
大兵们有意要在我们面前卖弄风骚,一个家伙掏出老二为俘虏们淋浴,口中叫嚣着:“你们这群外国猪在你们那狗屁国家每天往酒店小便池里放颗樟脑丸混口饭吃不好吗?呵,想来当英雄!现在想让我放了你们也行,必须让你们那蒙面的婊子娘来为我*,我会蘸上蕃茄酱的,哈哈……”
美国大兵最痛恨的就是这些来伊拉克与他们为敌的外国伊斯兰激进份子。大兵们天真地认为,美国打伊拉克,关你们屁事啊?事实上是他们自己想不通,在这些人眼里,这场战争是非常单纯的,就是西方基督教与伊斯兰教之间的仇恨延续,又一次十字军东征罢了。当然,他们的总统大人是很清楚的,不过他的眼里只有石油。而已!
我很同情地别过脸去,费卢杰战场上不需要俘虏,与其让美军偷偷摸摸虐囚承受着巨大的国际社会压力,还不如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直接虐死,至少能省一笔应付给俘虏们的生活费。这已是佣兵与美军的共识。
零落的枪声爆炸中我们行进在遍布弹坑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坍塌残破的建筑,冒着浓烟的清真寺与民宅,无不折服于厚重的恐怖黑色,点缀其间的只有耀眼的弹壳、零碎的枪械零件、干沽的血迹、散乱的白骨肉块、汽车残骸,当然也有空投的传单。一派荒凉,就像鬼城一般,空气中涌动着浓烈的死亡气息。这里与纳杰夫不同,放眼望去连个人影都没有,有的也只是死人,最重要的是现在最惨烈的巷战还未开打,费卢杰战斗之惨烈由此可见一斑。明白这一点,大家的神经丝毫不敢松懈。
击毙了三个恐怖份子,队伍经过一片废墟时(其实费卢杰到处都是废墟)拉布拉多猎犬像是查觉到了什么,“汪汪”地叫了起来,比利时牧羊犬的尾巴打卷,杜宾犬则警觉地直立双耳,断尾慢慢举过水平线,前足不安地刨地。
危险!这是攻击信号。队长正打手势示意大家慢慢散开,“砰!”的一声枪响,队伍前面的PDX身躯一震,摔倒在地。
“狙击手!”
所有人与军犬讯速奔向就近的掩体,留下一个不知死活的PDX抽搐着。战场上不乏火热的兄弟情感,也有冰冷的残忍理智,合格的佣兵永远会将后者列为首位!
我据着狙击枪移动中,后背重重吃了一脚,身后是天使和芙蕾雅,我压根没设防,一个狗啃屎结结实实摔趴下,还差点走火。
“趴下!”天使短促有力的警告语,恼火之后我又对她心生感激,不过后腰两侧传来的异样当下将我的心情从万丈高空踢下无底深渊,是两脚架,我的大腿也被压住,她要拿老子当沙包!
“你有病啊!”我怒骂她的同时眼底滑进一道闪光,狙击手在10点方向的废墟里。
“哗啦”天使拉动枪拴,“低头!屏住呼吸!”
我恨的牙根都痒痒,但也只能自认倒霉地照做,并五体投体般虔诚地向土地爷祈祷两位老大对狙的时候都打准点,我只是个沙包……
后腰一沉,一团火球贴着我脑袋飞过,如气割般的烈焰好像要把我脑袋锯裂,惊雷炸响在耳边,虽说有耳麦遮挡,巨大的枪声还是将我五腑六脏震的七荤八素,眼前黑乎乎一片,头发的焦臭混合着火药味钻入鼻孔,胃部几欲造反。
“目标清除!”细若蚊蚁的声音弯弯曲曲钻进耳膜,我的神经第一时间放松下来,胃囊里的军粮可乐趁机井喷而出,吐得酣畅漓淋。吐完之后,除听觉受损外,感观都已恢复正常,就是头重脚轻。
天使一脸歉意,我知道她完全没有捉弄我的意思,因为脚下没有一块平整的土地,但我还是无比怨恨地剜了她一眼,调侃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那个姿势让我觉得很恶心。”说完我就逃蹿出去,天使的飞脚落空。
战斗往往都是来去匆匆,两枪就结束了。响尾蛇、泡菜、内姆旺、可乐、子弹、芙蕾雅已经建起警戒圈,杜宾犬与比利时牧羊犬如两道黑色闪电射了出去,恶棍、坦克抄刀紧随其后。医生、队长等人围在PDX身旁,我抱着枪摇摇晃晃凑上前去。
队长、医生都是一付凝重阴沉的神情,PDX中弹的部位在前胸肺部,子弹射穿了战术携具内的C4与背囊内的无人机,鲜血在汨汨流淌,他身下的焦土已被浸染成不黑不紫的诡异色彩,四肢在不停地抽搐。大伙都清楚,嗅觉灵敏的爆破手PDX在费卢杰走到了尽头,而且无法留下遗嘱。我不忍再去看那张脸,径直退回来执行警戒任务。
恶棍将那个死狙击手拖回来时,继暴龙、泼妇之后第三个曾并肩作战的队友已经永远离去。恶棍嚎啕大哭着将狙击手的尸体剁成肉泥,同样悲痛欲绝的队长并未劝阻,看着恶棍腮边的泪水,作战服上的骨渣肉沫,我忽然觉得这家伙并非表面那么残忍冷血无情,相反还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我扫了一眼地上那支加装4倍瞄准镜的塔布克狙击枪,枪不专业,狙击手更不专业,也许就是个打散的流寇,怪只怪PDX太倒霉。他不是长官,也不是狙击手,还不是无线电兵,长得更不帅,却偏偏招该死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