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山煞有介事地把大部队带到太平镇西门外,就像当年打财主大院那样,摆开了攻击阵势。他威风凛凛地命令炮兵上前边架设炮兵阵地,步兵们站在炮兵后面,等待炮兵开炮后冲锋。
炮兵排长许长发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心急火燎地解释说:“陈司令,咱们的炮兵不能离城太近,容易被日军的炮兵发现,可能会遭到袭击,造成不应有的损失。应该放在步兵的后面,掩护步兵攻击冲锋。”
陈白山自我陶醉于强大的火力里,气焰嚣张地说:“怎么,你胆小了。这距离越近,大炮才能打得越准。我是司令,你要听我的。你就给我大胆地打吧。”
炮兵排长许长发眼睛里充满焦虑,愁眉不展,无可奈何,只好按照陈白山的命令,把大炮都摆在步兵前面。他命令弟兄们瞄准鬼子的炮楼,装炮弹,准备射击。
日军的炮兵训练有素,早就对镇外地形进行了测量,当义勇军的炮兵们进入攻击地点时,日军的炮手就已经瞄准了他们的阵地。米井三郎大尉气焰嚣张地举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义勇军的炮兵阵地,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凶神恶煞般的冷笑。他瞧见义勇军没在正规战斗经验,炮兵摆设放在步兵前面,正准备向据点开炮攻击。他傲慢挥动着军刀,果断地命令日军炮兵小队长开炮射击。突然镇里传来一阵轰隆的炮声,日军的炮弹从镇里飞来了,直接落到义勇军的炮兵阵地上。日军的三门山炮、四门迫击炮的炮弹,都准确地打在义勇军的炮兵阵地上。郑山河惊诧地发现据点里炮弹劈头盖脑打来,随着一片强烈耀眼的火光闪过,炮兵阵地响起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声,炮兵排长许长发和炮兵弟兄们纷纷倒下了,二门大炮也都被鬼子炮弹掀翻了。许长发排长躺倒在大炮旁边,挣扎着爬了起来,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大惊失色,心急火燎地冲陈白山说:“陈司令,我们的炮兵完了。”
陈白山正神气活现地站在炮兵阵地旁,准备看到自己的炮兵大显身手,轰隆一声炸开鬼子的据点,给小鬼子一个下马威。他突然瞧见日军的大炮猛烈轰击,转眼间就摧毁了自己的大炮阵地,顿时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他到底是久经考验,临阵不乱,很快就清醒过来,急躁地用手擦了一下脸,稳定一下情绪。他心神不安地命令五挺重机枪凶狠地向日军据点射击,掩护步兵攻击小鬼子。他这边重机枪火力刚刚展开,日军据点里的大炮又向重机枪阵地开火。日军一阵猛烈的炮火,一颗颗炮弹凶狠地落在机枪阵地上。陈白山透过弥漫的硝烟,瞟见许多射手痛苦地倒在血泊中,机枪阵地变成哑巴了,战士们的鲜血殷红了这片冰冻的土地。
陈白山紧皱着眉头,神色紧张,额头冒出了冷汗,当时真是有点惊惶失措。他当时满腹狐疑,突然想到这仗不能再打了,再打可能要亏大本了。日军的炮兵真神了,先后干掉了他的炮兵、机枪阵地。日军的炮火突然向陈白山的指挥所袭来,一炮连一炮,炮弹纷纷在他们周围爆炸。在炮弹的轰炸中,警卫连有四名士兵连一声喊叫都来不及,都随着炸弹的气浪一起上了天,一命呜呼地倒在地上。许多士兵被炸伤,鲜血从鼻孔和嘴里往外涌,跌倒在雪地上,失声哭喊着。
义勇军阵地顷刻间黑烟四起,士兵们在火光中,痛苦地翻滚,惊慌逃窜。陈白山瞧见部队受损失,真是如坐针毡,如火燃眉。他忽然打了一个寒噤,惊醒了他的迷惑,头脑里突然出现不祥的预感。他失望地看着天空的骄阳,绝望地瞟着蔚蓝色的天空飘渺的白云,心里觉得万分惭愧。他瞧见战场上弟兄们血肉模糊的身体,心里感到惭愧和内疚。他心里涌现出一种难言的懊悔之情:这场战斗刚轰轰烈烈的打响,难道部队要惊惶失措地撤退吗?他抬头瞅见周围那些官兵个个愁眉苦脸,人人唉声叹气,好像是惊弓之鸟。他顿时不知所指,无奈地对郑山河说:“山河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鬼子火力太猛,我们还是撤退吧。”
郑山河脸色严峻,年轻气盛,眼睛里闪动着复仇的火光,气呼呼地说:“大哥,我意已定,决心同鬼子决一雌雄,不成功便成仁!我要杀仇人,为母亲报仇。”他回头对弟兄们说:“一大队的弟兄们,给我冲!”立即有三百多弟兄端着枪跟着他冲上去。
前方的日军阵地上突然冒出十多挺机枪,猛烈的火力打得战士们纷纷倒下。郑山河腰部中弹,觉得头晕目眩,身体踉跄一下,扑通一声,忽然瘫倒在地上。他长叹一声:“妈呀,我不能给您报仇了。”身边的弟兄们急忙把他抬下了战场。
陈白山眼看着弟兄们悲惨地倒下,身体上的伤口在汩汩淌血。他的脸色铁青,目光阴沉,心里惶惶不安。他心急如焚地下命令:“通讯员,快传达命令,各大队立即撤退。”
日军的大炮对义勇军部队进行了火力拦截,一道由炮兵火力组成的火力网打在后面部队撤退的路上,约有三百多名士兵被拦截在火网内。这些绿林好汉从来没见过这样猛烈的炮火,炮弹连续不断的在身边爆炸,烟火呛得他们出气费劲,打消了他们的抵抗意志。这支没有同日军真正交过手的队伍混乱了,士兵们有的躲藏保命,有的举枪射击顽抗,多数士兵却像热锅上的蚂蚁,慌张地向四处流窜。
趾高气扬、杀气腾腾的鬼子从据点里冲出来了,他们射击技术准确,机枪和步枪的子弹在义勇军士兵们身边飞舞,不时地有士兵倒下。鬼子展开追击阵势,边开枪边追击,打得陈白山的士兵们拼命向后逃窜。
米井大尉熟谙兵法,决定采取包抄迂回战术,命令松尾少尉带一个小队士兵乘四辆汽车从北门冲出来。松尾小队在汽车里边打枪边冲击,很快迂回包抄到西门附近,把企图撤退的士兵们包围了。鬼子把机枪架在汽车顶棚上,射出的子弹在义勇军战士们的头顶上狂飞乱舞,凄厉的子弹嘶叫声,打破了太平镇恬静的气氛。鬼子的各种枪口,凶狠地喷吐着一条条火蛇,把落在后面的义勇军的士兵们,牢牢地封锁在狭小的范围内。大批鬼子咬牙切齿地围攻上来,把义勇军士兵们逃命之路彻底卡死了,义勇军士兵成了瓮中之鳖。鬼子从四面围拢上来,把他们圈羊似地包围起来。义勇军弟兄们一看没指望了,只好将步枪、大刀扔在地上,把手举过头顶,乖乖地当了俘虏。
米井三郎大尉气势汹汹,趾高气扬,命令部队停止追击,打扫战场,清点战果。一名军官兴奋地报告说:“我中队俘虏支那军人二百多人。”米井三郎大尉不可一世地命令说:“你立即向山田大队长报告,就说我中队顽强出击,一举歼灭义勇军一千多人,缴获枪支弹药无数。”
米井大尉看着远处越逃越远的义勇军,瞅瞅近处一群又一群被押来的俘虏,心头突然涌起一阵热辣辣的情绪,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狂妄地对身边的军官说:“支那军队只会打枪,不会打仗,不懂战术,只能是这样的悲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