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拉埠遇难
沙笥2015-10-25 02:322,798

  且说洪银随着牛恩徒步前往五十里外的大姑姑家,虽说距离只有五十里,但却并不在本县境内,而是隶属临县的一个叫拉埠的山村。而且进去全是山路,在那个年代里,农村人越住山里越安全,所以往往嫁女儿都愿嫁到深山村落里,一来可以避免战乱,二来靠近山林,就算田地里没什么收成,还能上山搞点野味,蘑菇之类的干货。所以住在山里的人往往过得比邻近县城民众更加舒坦。然而这一路上经过的山村,多是凋零损坏,所居村民并不太多,哪还有什么过年的景气。大概闻言小鬼子来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有战争受苦受难的总是百姓,这几千年来都成习惯了,一有战事多数村民慌不择路,随众四处逃难。牛恩目睹这一切,心想,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保存了几个完整的村落,这中秋以来也没大姐的消息,希望菩萨保佑别出事端才好。

  眼见拉埠村庄就在前方数里之内,过条河就到了,但见前方似有烟火隐现,牛恩不由加快脚步,这洪银自从跟着毛道长苦练数月以来,这脚力倒也见涨,行步起来比大人还快。前方来了几个村民,身背包袱,提老携糼,神情慌乱。牛恩见状上前探问,前方可出何事?一个年老的村民望了一眼说道:“小鬼子四处乱窜,多处扫荡,我们村昨日已经遭殃了,我们已经到山上躲避一夜,这正要逃难去了。”牛恩脸色一变,忙问道:“老人家,你们村是哪个村?”老人干枯的双眼有点红润摇头叹气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你们别再往前去了,那小鬼子说不定还在村里。”牛恩心一凉,心想这下完了。但看着洪银,心有不甘,咬咬牙仍然向前走去。不多时就到了村口,一眼看去,举目疮痍,这拉埠村,是鸡不啼、犬不吠,看来是已遭小日本的毒手了。那岁月小鬼子实施的是“三光政策”:烧光、抢光、杀光。就算是妖魔鬼怪和那些鬼子比起来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纵有恶鬼凶灵也没听说过会把人害得这么绝的。

  看来小鬼子在村庄扫荡一番,是已经离开了,因为整个村庄压根都没动静,除了一些房子被烧毁遗留着星星火火,冒着丝丝烟尘外,怕是连蟑螂也不剩一只了。牛恩心中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洪银见些场景不由快步跑向大姑姑家,嘴里大喊着:“哥!哥!你在哪儿?”牛恩微微一怔紧接着也向大姐家跑去,转过几条巷子就来到洪珏家门前,只见洪珏家也不幸被那鬼子放火了,倒塌的几根柱椽还没有完全烧尽,哪还有人影啊。洪银不由哭泣起来,对姑父喊道:“姑爷,哥哥和大姑他们都没了。都没了。”牛恩攥紧拳头,青筋暴起,双眼冒着怒焰不由骂道:“这杀千刀的鬼子,日他祖宗。”接着安慰道:“银儿,先别哭,我们一路过来,也没见个尸骨,说不定哥哥福大命大避过此劫了。咱先在村里四处找找,实在找不着的话就先回去,叫乡亲们加强安全防御,以免也遭了那鬼子的毒手。”说罢便拉着银儿到村中四处寻找幸存者。拉埠村只有四五十户人家,村庄不是很大,当走到村中祠堂场地前,从祠堂里传出股股血腥味。牛恩感觉大事不妙,快步进入祠堂,映入眼帘的是一排血肉模糊的尸体,足足有二十来人。一群血乌鸦正跳在尸身上啄来啄去。只见那些血乌鸦双眼暗红,喙上沾着滴滴鲜血。牛恩险些晕了过去,洪银更是吓得满脸苍白,幸亏跟着毛道长学道有了些时日,对于尸体鬼魂倒也不是非常害怕。只是担心这其中就有哥哥和大姑在内。

  牛恩把血乌鸦驱赶开,一一辨认起尸体来,只见每个尸身上都有数个枪眼,而且位置都是相同在胸腹之间,显然是被鬼子抓来后,被*站成一排,然后机枪扫射的。牛恩悲愤交加大骂这些鬼子没人性。他大概还不知道一年前在南京小日本实施了比这更骇闻、更血腥、更触目的屠杀。一个世居于闭塞小山村的庄稼人何曾见过如此惨相,牛恩强忍悲伤,从这二十来个尸体中辨认,所幸并没有洪金和洪珏在内,他松了口气对洪银说道:“银儿,哥和大姑想是逃掉了。他们福大命大,老天会保佑的。我先把这些尸体埋了,不能就这么暴尸在这的。”正要寻找挖坑的工具时,门口似有人影闪现,探头探脑地时不时朝内望来。牛恩急忙拉着洪银躲在角落中。接着从外面进来几个人,哭天喊地的朝那排尸体奔去。原来是避难的人回来了,牛恩还以为是小鬼子,见是村民便走出来向那些幸存的人打探洪珏的消息。只是并没人知道她的下落,牛恩略显失望,不由自我安慰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既然村里人回来了,他们自会处理好这些尸体的。于是便拉着银儿和村民们告辞,马不停蹄地往回奔了。

  及至午后,回到牛锅村家中,洪瑜见牛恩及洪银这么快就回来了,就料到必有事端,牛恩把一路所见说了一遍,洪瑜险些昏厥过去,牛恩忙扶她坐在椅子上。银儿倒了杯茶给姑姑,洪瑜缓了缓神,悲叹道:“如今弟弟尚不知所踪,这金儿也下落不明了,我这可怎么向死去的爹娘交待呀。”牛恩只得安慰宽心,却无他法。洪瑜看着洪银,忽然想起一事,向银儿招了招手叫他站在自己边上说道:“银儿,你师傅在你们走后不久,让另一个道长喊走了,他走之前拿了一个包裹让我转交于你。并交待若有事可上承天观寻找你师公郭真人。你师傅给的东西我放在房里书桌上,你自己去拿吧。”

  洪银到房间里,看见桌上一个四四方方的青布包,于是把包解开,原来是两本书,一本是《经丹大要》,另一本是《符录咒》。《金丹大要》乃是元代道士陈致虚撰。致虚字观吾,号上阳子,故该书又称《上阳子金丹大要》。原书10卷,每卷一篇:一虚无、二上药、三妙用、四须知、五积功、六累行、七发真、八图像、九越格、十超宗。书后附《列仙志》、《仙派》各一卷。不过现在手里的是部殘卷,只有前三卷,后面的就没了。此书专论述内丹修炼理论及功法。《符录咒》收藏了众多道派的符咒,及用法。分为五篇,分别是笔咒、水咒、砚咒、墨咒、朱砂咒。然而这两本书其间文章诡异难懂,洪银一时也看不懂,既然是师傅所留之物,必有用处,所以便重新收好。师傅走了后,洪瑜又叫洪银住在自家了。洪银想念师傅,仍然常常到祠堂练习推手、扎马等功夫,并时不时拿出《符录咒》看看上面的图解,并回忆着师傅以前的画法,琢磨这其中的奥秘。

  民国28年2月,时值正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三次指令第9战区向日军另一线南浔方向发动进攻以转移敌人的进攻方向,破坏日军的进攻部署,但是该战区一直以准备不周为由拖延进攻。3月17日,日军抢先展开进攻。中国军队与日本侵略军在首府地区展开激战。然而,从3月17日到27日,中国守军10日内便丢失了首府,守军受到重大损失。受战火影响,村民们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时不时又有部队侵扰,打打离离,村民们都没了正常的农业耕作,日子过得异常艰苦。日寇不时侵扰,而经过统一整编南方各地区的红军和游击队的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为了收集作战情报,也渗入各个村庄,同时发展地下人员,和村民一起进行联合对抗侵略。牛三血气方刚,又对地方熟悉,于是很快成为了当地的领军人物,组织村民自救,派人守候村外各入口处,小股贼寇来临就给他迎头痛击,一有大部队便把粮食藏好,村民上山避难。如此一来,虽然村落屡遭扫荡,人员却还比较安全,一时也没见弃家逃难的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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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布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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