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锣鼓声响,舞龙已经出发了,伯发立马丢下碗筷拉着仲发和洪银就去找三叔要去看龙了。洪瑜吩咐道:“早点回来,不可贪玩了!”伯发应了声,头也不回直冲出家门。顺着舞龙锣鼓声,一直跑到村东的大樟树下,才发现队伍,龙长20丈,三十来个后生撑着龙身,一眼望去,煞是壮观。后面跟着一堆小孩子,伯发见小青和小芳在前面,便赶了过去,只听得小青说:“看见这大樟树没?那树身中空的,看那上面的口子没,那可是雷劈的。”洪银抬头看去,只见这棵樟树主干粗壮,得四五个汉子伸臂才能合抱,树冠如穹,在月光下朦胧闪烁。可就是在主干分支处却不明不白的出现个大窟窿,而且窟窿口四缘平滑,貌似有什么东西经常出入,所以才磨平了。“姐,那樟树里怎么会空的呢?谁那么无聊把树挖空来干吗呀?”小芳问道。“大蛇精呀!”小青低声吓道。牛三闻言笑道:“去、去、去,小丫头片子唬人呀你,这树长得太大太久了,树干就吸收不到营养,日久天长自然就会坏死,又有虫蚁咬食,所以自然里面就会中空了。蛇精也就是吓你们小孩子的,哪那么精怪呀!”伯发听了说:“还是俺三叔看得书多,见识广、懂得多。”小青不屑白了一眼说:“哼,连我家大水牛被什么咬的都不知道,还见识广呢。”牛三被这么一白,想起这事来,还没去问阎婆,于是就吩咐小青他们几个别走散,他先去村亥池边阎婆那走一趟。
几个小鬼便随着舞龙队耍去了。队伍绕着村里的两仪沟一路走过去就快到了亥池边,伯发想三叔去阎婆那,这会儿也有一段时间了,不如也去看下。就怂恿几个人先别跟着龙队,去阎婆那瞧瞧,小青起初不愿意,但经不起伯发的唠叨加鄙视还是去了。阎婆住在一个混木结构屋子里,墙角四五尺高是由右砖石混建的,再往上则是木板搭起来的。从窗口内传出一阵忽暗忽明的烛光,伯发心想,怎么没听到屋子里有说话声呢?于是伸头从窗口向内探望,只见一个瘦瘪的老太婆,满脸的皱纹坐在屋内神龛前,神龛上摆着两支洞烛,中间一口符坛。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却听不清楚。伯发心想,怎么不见三叔人呢?难道他就回去了?忽然那烛光由黄慢慢变蓝,显得异常诡异,阎婆神情也显得有些紧张走来,嘴里念叨着更快了。烛光也慢慢又恢复了黄色。这时听得阎婆说:“当去莫留,强留为祸。”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这屋子里明明只有阎婆一个人,怎么好像她却在叫什么人离开呢?伯发感到有点纳闷。
这时从巷口传出几句干咳声,小青一听就知道是爷爷,于是叫伯发他们几个先别看了,几个小鬼忽地一下跑开,藏在边巷里。原来是牛三和谢三爷一起过来了,难怪刚才没见牛三人影,想是他先去找三爷去了。
牛三问道:“三爷,怎么这事还得问阎婆呢?难道那怪物和阎婆还有什么关系?”“这你等下就知道了。”三爷回应道,然后开始叫阎婆门了。随着吱哑一声阎婆把门开了,只听得传来阎婆细细略嘶哑的声音:“阿三,你和三仔来这有嘛事?”(可能是阎婆辈份比较高,所以叫谢三经为阿三,叫牛三为三仔。)谢三爷和牛三走到屋内,和阎婆细语了几句,阎婆脸上显现出了比较复杂的情绪,既紧张而且又有些恐慌。听得阎婆说道:“我老太婆三十年前就开始守着这洞烛,一天不曾离开,谁料到还会出现这种事情。这事得通知阿九,三十年前的事阿九会向你们解释的。”(此处阿九即是点龙睛的九叔)牛三听得有点不明白,还想问下到底什么事,谢三爷打住没让说。拉着牛三就往九叔家方向走了。忽然伯发感觉到从屋内飞出一道光茫,回头一看,银儿“嘭”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其他三个小孩惊叫起来,牛三和谢三爷正出门,闻声转过巷角看到这情况于是问道:“怎么回事?”其他三个小孩只是摇头。于是抱起洪银就准备找华大夫去。阎婆也听到声响,出门一瞧,说:“让我看看。”只见洪银面无血色,印堂青紫,额冒虚汗,阎婆似乎看出什么来了,叫牛三把洪银抱进屋内,然后她从身上摸索出一根银针往天突穴和地仓穴各扎了一针。(天突,该穴名意指任脉气血在此吸热后突行上天。本穴物质为璇玑穴传来的弱小水气,至本穴后,因吸收体内外传之热而向上部的头面天部突行。地仓,该穴名意指胃经地部的经水在此聚散。本穴物质为胃经上部诸穴的地部经水汇聚而成,经水汇聚本穴后再由本穴分流输配,有仓储的聚散作用,故名。)片刻后,洪银脸色又开始红润起来,只是额头上仍似有股紫气。阎婆喘了口气,说道:“快送到阿九那去,其他几个小鬼,你们先回家去,晚上别再出门了。”于是,牛三抱着洪银就朝村北九叔家去。
谢三爷叫小青、小芳自己先回家,他送伯发和仲发回去。谢三爷来到牛家,这时洪瑜和牛恩正在天井上祭月,见谢三爷带着两个儿子回来,却不见银儿和牛三,心里有点疑惑,三爷把今天的事情这么一说,洪瑜紧张起来,说道:“今天在祠堂九叔就给了我一张符叫我把它给银儿挂好,当时我揣在身上并未在意,难不成,银儿还真撞上什么脏东西了。”牛恩闻言,说道:“且莫慌,待我去九叔那看看。”谢三爷也起身告辞,于是牛恩便同谢三爷一起出门去了。
等到牛恩来到凤凰山脚下的九叔家时,只见九叔已经在院中摆起了七盏油灯,洪银便虚坐在中央,九叔手持拂尘,站在油灯台前,台上摆有一个香炉,炉中点燃三支香,边上放着糯米、鸡血等法事用品。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牛三站在九叔身边,见大哥来了,就迎了上去,正待和他细说刚才所见之事。牛恩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约莫半支香的时间,九叔突然大喝一声,随手抓起糯米朝油灯甩去,只见一股清烟从七灯之中飘散,接着洪银咳嗽两声,就倒地上了。九叔示意牛三把洪银抱入房中。四人进屋后,牛恩向九叔问起是何故。九叔说道:“这个孩子,骨格精奇,八字阴生,当有道骨。只是年幼,且尚未入道,易犯鬼神。你们可知为何每年七八月阎婆神龛洞烛必燃,且须长守七七四十九天?”牛恩二人一脸茫然。九叔便说起此中缘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