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京师,大地都像被烈火烧烤过一般。赤脚在青石板铺设的街道上嬉戏的儿童,都会感到的石块的火辣,只是贪玩的儿童根本没有把这当一回事而已。不过,即使是这样,京城的人们都人人笑脸相迎,特别那些赶集的郊外农民,以及市井中的底层市民,更是笑容满面,让人感觉到京师上下都透着一丝丝的欢快。
自开始实施新政以来,各种薄徭轻税的措施,不断颁布下来,并且得到了较为有利的实施,让身在权利金字塔最底层的老百姓,从原本水深火热的生活中,缓缓的走了出来。使他们在这炎热的夏日中感到了一丝清凉。
短短时间,如此成就,当然要归功于龙飞扬。他深知在清朝末年之所以此起彼伏的动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上层统治者对底层老百姓的压迫过于严重,使得人们生活苦不堪言,最终官*民反。即使是他登基以来,已经没有太大的动乱,但是全国各地的那些小型的人民起义,依然是断断续续的出现。
所以他在新政中,特别注意这方面的事情,对减轻人民负担之事尽心尽力。不过无论龙飞扬如何努力,醇亲王说给他知道的成果,都无法让他满意。因为无论满族贵族,还是那些地方督抚、官僚,亦或者各族地主阶级,都不会停止对老百姓的剥削,龙飞扬现在也只能让那些老百姓三餐勉强温饱而已。要想再进一步,看来还要不少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对龙飞扬的统治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不但大量减少官*民反的事情发生,而且龙飞扬下令各地皆以抚为主的剿匪策略,那些原本占山为王的草寇大都放下的手中的武器,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劳作。一时间,除了新疆一地,依然是烽烟不断以外,原本纷乱不堪的大清朝,竟然逐渐出现四海升平的景象,看来大清恢复元气。
在这些平民老百姓开始迈向温饱,人人喜气洋洋的同时,紫禁城金銮殿上,正展开一番唇枪舌战,双方剑拔弩张。
“禀告皇上,陕甘总督左季高业已收复北疆,迪化与玛纳斯两城都已经重归我大清所有,依照俄使当日与所言,他们理应将伊犁一地,归还我大清,臣恳请圣上,先令左季高暂缓收复南疆之事,让臣等先向俄国索回伊犁。”已经身为军机大臣兼大清新设外交部的部长的李鸿章,真可谓春风得意。现在正义正言辞的面对着龙飞扬启奏,但是眼神却扫向一旁的醇亲王,这是当然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大清真正话事人是这位七王爷,此时的他还不把上面的小皇帝放在心上呢。
“李大人所言极是,新疆军费紧张,我大清现在是新政之初,各项建设所需费用已是难以筹集,而且这次左季高收复北疆,*之过急,粮草告急,继续枉开战端,对我大清必定害大于利,现在有不费一兵一卒,收复伊犁之机会,岂能轻言放弃?”恭亲王听完李鸿章的话,也站了出来,这样一来他身后一大批人都齐声附和。什么恭亲王所言有理等等。一时之间,要求暂停西征,先和俄国交涉,收复伊犁事宜的呼声高涨起来。
“哼!”一人冷哼一声,恭亲王那边的人顿时静了下来,“笑话!俄国人岂会轻易把伊犁归还我们大清?!李少荃,你身为我大清外交部部长,精通泰西各国事务,俄国的狼子野心,你岂会不知道?!我素闻你和左季高有宿怨,但是现在西征之事,是关乎我大清兴衰之大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夹杂私怨在里面!”拼击李鸿章的人,脸上皱纹遍布,正是老臣文祥,他是坚定的主战派,虽然不属于醇亲王和恭亲王任何一党,但是凭借着他资深、位高、权重,并不卖李鸿章和恭亲王的帐。
“西征之事,现在进展顺利,左季高在奏折中所奏也明言俄国人并不可信,索回伊犁之事,实属与虎谋皮。所以臣认为收复南疆才是当务之急,况收复北疆之时,众多西征英烈牺牲,为的不就是我大清能早日平定逆贼,收复失地,为新疆百姓谋福利,所以西征决不能半途而废。皇上圣明,切莫让西征军将士在远方的努力付诸东流。”在众人都被文祥震慑住的时候,彭玉麟站了出来朗声言道。左宗棠不在朝廷之中,现在在朝的主战派领军人物也就是他和文祥了,彭玉麟哪有不挺身而出的道理。
彭玉麟说完这话后,向龙飞扬跪下,不过眼睛也斜斜望向醇亲王,并没有看龙飞扬半眼。而文祥、恭亲王、李鸿章等都齐齐看向醇亲王,让龙飞扬坐在龙椅上一阵郁闷,但是又无可奈何,这种情形已经不知出现多少次了,龙飞扬对此可是完全没有办法。
他坐在龙椅上,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的郁闷真是难向外人道,自己明明有一大堆话要说,但是这副身躯偏偏只有四岁,唯有把话语都塞回肚子里,装成小屁孩模样。
醇亲王原本是装作一副局外人的神态,静心听完朝臣们的争论,再望了在上面郁闷得很的龙飞扬,几乎笑出生来,但是最后还是忍住,正声道:“西征之事,乃两宫太后尚在之时与皇上恩准之事,此举圣明之极,我等为臣下的岂能轻言废停!”醇亲王一开口就把死去的慈禧和慈安都搬了出来,跟着继续道,“况且正如彭侍郎所言,我大清已经损失了不少英烈,岂可让他们在九泉之下都难以瞑目!更兼且南疆百姓在叛贼阿古柏的魔掌之下,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为人父母官的,怎忍心弃他们于不顾?!”醇亲王说道这里,声音都哽咽起来。
弄得李鸿章和恭亲王一党之人,都面面相觑。而文祥和彭玉麟则听得热血上涌,心中暗暗叫好。
醇亲王见到样的情形,望了一眼龙飞扬,转声道:“当然,虽然西征之事不可废止,不过伊犁毕竟是我大清疆土,岂能有不管之理。既然当日俄使已有言在先,我们就不要放弃此等良机。臣认为应该命我大清外交部向俄国大使布策言明,伊犁历来是我大清疆土,要其速速归还,否则两国交兵在所难免!”
“我大清与俄国世代交好,如醇亲王所言,岂不大伤我大清与俄国之和气?!且与俄人轻言动武,对我大清实乃大祸。”李鸿章一听,心中一慌,连忙道。向俄国索要伊犁原本就是毫无把握的事情,如果把醇亲王刚才的话跟俄国大使说,还不把俄国人惹毛了!这事所说是要外交部办理,但是事情办砸了,自己身为外交部部长,岂能脱得了关系?所有李鸿章才冒着得罪醇亲王的危险继续争辩。
“哼!李少荃!难道我大清堂堂天朝上国,还怕了俄国蛮夷不成?!俄国出兵伊犁,明明就是为了侵吞我大清疆土!还口口声声说为了防止回贼入侵,帮我大清守土卫民!俄国之不知廉耻,可见一斑,如果俄国不肯归还我大清伊犁,那么他供应西征军的粮草之事,也别想我大清会给它半个铜板!”醇亲王神色坚决,说完这番厚颜无耻的话后,连面也不红一下,完全不管满脸苦涩的李鸿章的死活。
醇亲王这话一出,也是全场皆惊。大清天朝?!俄国蛮夷?!在这个人人畏泰西列强如虎的年代,醇亲王还真敢当着朝廷众人之面,如此大言不惭。而且还说不让半个铜板,这还是堂堂大清当权王爷?分明是个市侩商人!但是现在他毕竟是朝廷之主,当然没有人敢轻言反驳。
而恭亲王、李鸿章、文祥,以及彭玉麟这几人,最为惊讶,因为当日新政密议之时,醇亲王的说法和今天的差距真是天壤之别,当日明明还为大清的衰弱痛心疾首,现在怎么又高呼天朝上国,妄自尊大起来了?!
不过醇亲王没有让他们有询问的机会,转身对龙飞扬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请圣上速速裁决!”
龙飞扬早就等这个时刻了,连忙用那稚嫩的声音说道:“恭亲王所言有理,一律准奏!”紧接着,在他旁边服侍他的小李子,高声喊道:“退朝!退朝!”接着就迫不及待的扶着龙飞扬退入了内殿。
众大臣看在心里,没有一丝的惊讶。因为每次朝会都是如此,醇亲王一请奏,上面的小皇帝就会千篇一律的回复那句:恭亲王所言有理,一律准奏!
随后自然就是退朝的叫喊声。
虽然众人心中不快,不过醇亲王一派独大的情形已经形成,而恭亲王这个唯一可以叫板的势力平时又默不作声,当然没有人出来争论。
既然西征和伊犁的事,醇亲王已有了定夺,众臣也没有多说,纷纷离去。而醇亲王也不管众臣,大模斯样的跟着龙飞扬和小李子身后,走向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