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均转身看向身后,只见有两人并列前来,其中一人和他一样,同样是东方面孔,年龄约莫二十有许,额头左边有一条小疤痕,看上去也有点时日了,而最为突出的是他脑后有条短辫。
在收复新疆之战后,部分西征的光复军将领进言,军队行军作战时,脑后的长辫不利于作战,于是以文祥等为首的朝中大臣,极力提议大清军队剪辫。由于文祥等是醇亲王的亲信,而且如今大清许多大臣都是在镇压太平天国中崛起的,知道剪辫有利于大清军队实力的提高,所以大多都大力支持,再加上龙飞扬父子的推波助澜下,不久就战胜保守势力,最后颁布了大清军队的剪辫令,不过有部分将领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等保守思想影响下,并没有完全剪除辫子,只是保留在不影响行军的长度。
另外一人则完全不同,他是个浩罕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只是脸上布满皱纹,显得有点苍老,不过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让他看上去挺精神。
赵秉均见到两人走近,嘴角露出笑容,“少轩大哥,阿甫托巴察将军,你们两个来了?谈得还开心吧?”赵秉均眼前出现的两人中的那个年轻人,赫然是光复军新杰张勋。
“哈哈!我们谈得正起劲呢!志庵老弟,阿甫托巴察将军可是个健谈之人,他的战术要领可是让我大开眼界,特别是游击战术,简直就是经典,我以后还要和他好好研究才行。”张勋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看他眼神就能知道,他对身边的浩罕人佩服不已。
“当然了,阿甫托巴察将军可是浩罕义军的领袖人物,哪是你我这些小人物可比的?以后我们还要将军多多庇护呢?”赵秉均嘴角浮现笑意,望向身边的阿甫托巴察时,没有半点轻视之意。
赵秉均知道这个浩罕人不能小瞧。这阿甫托巴察不但是胡达雅尔汗内弟,更是当今浩罕的最高实权人物。又曾今去过麦加朝圣,会见过伊斯兰教哈里发奥斯曼帝国苏丹,在浩罕有崇高的地位。比起那个被人赶到俄国的两个大汗,他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更是高上无数倍。
“两位年少英雄,就不要抬举我了。刚才我跟随张将军,去了你们的军营,已经见到过天朝的军队,的确是精锐之师啊!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谈一下往后抗俄的事情了。”阿甫托巴察深吸一口气,真想不到眼前的两个最大的不到二十五,最小的只有更是刚刚成年的清国年轻俊杰,竟然如此老辣,懦弱已久的清国,何时出了如此人物?而且刚才自己见到的那支军队更是让人惊心。
这也难怪阿甫托巴察吃惊,浩罕多年来一直看不起大清这个宗主国,更是长期以来对大清国土进行蚕食,现在突然发现大清变得强大起来,一点心思都没有才是怪事呢。
“将军阁下,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们就开门见山了。就和我们当日所说的一样,如今俄寇对你们浩罕步步紧*,我们大清身为宗主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朝廷希望我们能同心协力,共同对抗俄寇的侵略。”赵秉均说得甚是诚恳,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对抗俄国他是相当用心的。
“假如真的如赵将军所言,那样就最好不过了。不知道你们大清,有什么要我们浩罕相助的呢?如果有什么吩咐,我们必定会尽量满足的。”阿甫托巴察神色闪烁,脸上有一丝警惕,但是并没有太多的表现出来。
“我们大清的目标是俄国人,对于其他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心思。至于我们俩此次前来,是真心实意帮助你们浩罕的。当然了,既然是在浩罕境内,自然免不了要你们帮忙。”张勋眉头一挑,缓缓说道。不要说精明的赵秉均,即使是他这个武夫,也听出阿甫托巴察言语中对大清的防备。
“这个当然,你们大清如有要求,我们浩罕必定全力协助。只是现在俄寇势大,不知道你们大清能派多少兵马前来相助呢?”阿甫托巴察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的减少,反而更加的浓烈,只是眼神带着些许尴尬。
“将军阁下也应该知道,虽然我们大清和英国有协议在身,但是英国人没有表示参与进来之前,我们大清还不想和俄国人彻底翻脸。所以除了你刚才看到的八千人马,我们暂时不会派兵马前来。不过其他方面我们大清还是会尽力帮助的,除了我们大清外交部会继续向俄方施压外,更会向英国方面求援。而且你们要求的军火不久就会运到,到时对抗俄国的实力就会更加的充足。”张勋并没有在意阿甫托巴察的表现,对方是为他自己国家办事,正所谓各为其主,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这个也是应该的,那样就有劳两位将军了。不过,还是请求两位能向贵国政府详细禀告这里的情况,派多一些援兵过来。不然浩罕这回,可能真会毁于一旦。”阿甫托巴察听到清国的军火将要运到,精神一震,有点萎靡的神色,变得饱满起来,但是仍然没有放弃为浩罕谋取利益。
“这个自然,不过这事希望不大。是了,听说将军阁下,曾今去过奥斯曼帝国,请求土耳其苏丹帮助浩罕抵抗俄国的侵略,不知道情况如何呢?如果奥斯曼帝国能相助,那样抗俄的事情胜算就会高上不少。”赵秉均轻轻合上手中的日记本,把羽毛笔插在其中,漫不经心的问道。
“奥斯曼帝国方面也是有心无力啊!当日我前往麦加朝觐,顺道去了君士坦丁堡一趟,希望能得到圣庭哈里发的帮助。但是去到那里才知道,土耳其也是饱受俄国的欺凌,虽然有心对抗俄国的强权,但是却力有不逮。不然我们浩罕也不至于今日了。”阿甫托巴察神色黯然,浩罕汗国名义上是大清的藩属国,但是事实上,更像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的属国,伊斯兰教向东方挺进的大前锋。但是如今两个靠山,大清帝国和奥斯曼帝国都在俄国的铁拳下,惨遭割地赔款的命运,自己小小的浩罕的处境更是不堪。面对这样的情况,阿甫托巴察又怎能不伤心呢。
“原来如此,这样我们就只能依靠自己了。将军阁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和张将军单独谈一下。”赵秉均轻叹口气,,有心劝慰阿甫托巴察,但是又觉得无话可说,只能不再多言了。
“这样我就先行离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办,就直接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阿甫托巴察也没有拖沓,说完就向外走去。在自己的地方,被别人下逐客令,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
望着这个浩罕人渐行渐远,赵秉均和张勋眼光交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