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休息时,燧风流像往日一样找一个角落坐下,准备等茗烟送吃的来。
田文镜上课都是一连三个时辰不带休息的,有人上课小便憋不住时可以考虑借用一下两支裤脚。也可以报告先生,在要求被拒绝后再借用裤脚。
所以这些人上课之前尽量吃干粮,很少喝水。
但是田文镜也不敢真的过分对这些所谓的富二代讲规矩,每隔一个时辰,大家还是可以方便方便,休息休息,顺便再喝点水(这个很少)吃点东西的。
往日这个时候,茗烟已经把铁柱事先烙好的饼拿出来了,可是今天偏偏干等等不到人。
枯坐了一个时辰之久的燧风流越等越生气,越生气肚子越饿。看到周围一些人边吃边看过来的目光,燧风流怀疑他们是不是听到了自己肚子的咕咕声。
燧风流一把把桌上的书扔到一边,身子往桌上一趴,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个时候,如果能突然出现一块糕点,还带点奶油的,该多好啊,燧风流如是想。
可惜铁柱偏偏不会做糕点,回去让他继续体会什么叫做“安全感”,直到他会做糕点——带奶油的那种——为止。
这一瞬间,侯府西北角的一个小院落里,某个正趴在秦茹窗外往里窥视的男人后背一阵发凉。
他还以为是偷看别人洗澡心虚了呐!他发誓以后再不偷看了,只明着看。
燧风流趴在桌上想象着糕点的样子,奶油的美味,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嘴角不知不觉流出一些多余的液体。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块蛋糕——,蛋糕?蛋糕真的出现面前,后边还顺带着一支手臂。
燧风流慢慢抬头,跟着就看到一张满是促狭的脸。
“给你的,吃吧!”虽然满脸的微笑,燧风流却总觉得有些虚伪。因为这句话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世界里的那句“嗟,来食!”。
“谢谢了,我不饿!十六弟。”燧风流淡淡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伸手把对方握着蛋糕的手推了回去。
燧十六不安地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桌上正美美吃着的几人,为难地道:“你,你还是吃了吧!”
燧风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人,其中一个正是十三姨太的公子燧十二燧思,还有一个是他的书童燧刚。
燧风流眼中一抹寒光一闪而逝,好样的,我不找你们,你们到来找我来了!
伸手把燧十六的手臂推回,顺便帮他转了个身,大声道:“十六弟,回去告诉让你拿蛋糕的人:这些蛋糕和人一样,上边粘有奴才气,我吃不惯!”说毕不等燧十六回答立刻在椅子上坐好。
燧十六虽然只有七八岁,还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实际上在场大部分人都不懂——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这时对面燧思身边某个得意洋洋之人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平日里仗着十三姨太的恩典、燧思的行头,在外边嚣张贯了的燧刚,即使是候府里某些地位不怎么重要的公子小姐,见了他也还得恭恭敬敬的向其问安。
只有调侃别人的份的他,怎么可能受的了一个婢女所生小子的调侃,还是当面打脸的那种。最重要的是,这小子的娘早死了。
十五六岁半大小子火气正旺的他,立刻毫不犹豫地回击道:“十六,你也告诉那人,人和蛋糕一样,也要分等级的。奴才气的蛋糕给出身下贱的人吃了正合适!”
燧风流一怒之下从座位上站起,对面的燧刚也挑衅似的随后站起。
燧风流看看对方五尺多的身高,再看看自己,四尺刚出头。很明显,打架是个很不专业的选择。
燧风流狠瞪了一眼旁边一直看戏的燧思,大声道:“燧十二,你就是这么教训奴才的吗?敢以下犯上的奴才?”
燧思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刻就想呵斥燧刚坐下,但又想到这小子的出身,确实是燧刚所说的那样是个贱种。
原本是呵斥燧刚的动作变成了努了努嘴,转了一下身子继续一言不发。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燧风流眼中的寒意更增了半分,立刻道:“燧十二,咱们武亭侯府是个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下人可以对主子评头论足议论他的出身了?你想让阖府上下都知道你的奴才敢于冒犯主子吗?要我把今天的事禀告父亲请他来裁决一下吗?”
燧思脸瞬间变了色,如果让武亭侯知道今天的事……,他虽然未必对燧风流有好感,但对燧刚更不会有好感。
说到底,燧风流确实是主子,还是堂堂武亭侯的公子;而燧刚,只不过是一个放在大街上无人会看一眼的奴才。
燧思张了张嘴,准备把燧刚叫住。身旁燧刚立刻感觉到这一点,想不到这个燧老十如此厉害,几句话就把自己少爷*到了死角。
如果自己再不出声,很可能今天的梁子就找不回来了。
相通了这些的燧刚立刻反击道:“燧老十,你吓唬谁呐?武亭侯自然是公事公断的人,但他未必就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再说了,你平日里就像个乌龟一样躲在西北角那个龟壳里,想见候爷一面尚且不得;你以为今天的这事就能传到候爷耳朵里吗?”
燧思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平日里尚见不到父亲,何况是燧老十这个据说刚一出生就被送到西北小院里的人呐?
再说了就算父亲知道了,还有母亲在旁边帮衬着,而燧风流又有什么呐?想通了这些的燧思再次努了努嘴坐在一边准备看戏。
这边,燧风流的脸完全是铁青一片。平日在那个属于他的小院里,他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可是在外人眼里,自己却是如此的软弱无能,堂堂武亭侯的儿子连一个候府下人都能欺负。
燧风流杀人似的眼睛瞪着燧刚,后者毫不犹豫地和他对视。“燧刚,不要*我恨你!”
“燧老十,就算我现在不*你,以后你也不会喜欢我!再说了,我的主子是十二少爷,只要十二少爷喜欢就够了。”燧刚淡淡道。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燧风流很明白。我不是你的人,用不着讨好你。再直白一点的说法就是我跟十二少爷混的,你算哪根葱哪头蒜!
是可忍,孰不可忍?只是,以现在燧风流的处境、实力,他还有别的选择吗?这就是平时不结交朋友的坏处,有事时一个帮忙的都没有。
“燧刚,我对天发誓:今日之辱,他日必十倍奉还!”燧风流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
燧刚被他冷到杀人的眼神看得一阵哆嗦,但想到身旁十二少爷宠恩日盛,只要好好跟着十二少爷,怕他个球!
所以,对燧风流的威胁燧刚只是淡淡一笑,颇为不屑。这,更坚定了燧风流报仇的决心。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先生来了——”,所有人立刻哗啦一下回到座位上做好。
田文镜迈着四方步走进教室,大眼四下一瞄,所有人立刻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燧风流,听说你昨日曾做了一首诗?站起来念给我听听!”
燧风流一阵愕然,只好起身。扫了一眼窗外,一个鬼祟的身影正在窗子边徘徊。
茗烟双手合拢向天祈祷:老天爷呀,你可千万要保佑少爷作一首诗出来呀,不然小的我的命就完了。
然后又祈祷道:少爷呀,你可不要再怪我自作主张啊!
原来,茗烟回来时正赶上刚才的那一幕。对于少爷和燧刚发生的冲突,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虽然躲在窗子外边不现身有些不地道,但好歹还是在关键时刻把先生找来帮了少爷一把呀,茗烟自我安慰地想。
田文镜看燧风流只知道傻站在那里双眼乱转,暗暗责怪自己怎么会相信那个傻书童的话,这个白痴怎么可能作的一首诗!想到这里,他越发看燧风流不顺眼了,忍不住冷哼一声就此走人。
燧风流也是有口难言,他哪会做什么诗呀。虽然很感激茗烟及时请来先生给自己解围,但对他这个方法很不以为然。
回去一定要惩罚他,罚他跟铁柱到厨房学做饭,恩,让自己给他画一幅画也成。对,给他画一幅画,那简直是一定的。
窗外,正向老天爷寻求帮助的茗烟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少爷判了刑。
这边,燧风流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丝毫没有半点跟诗有关的。眼看先生就要离开了,燧风流不禁使劲摇了摇头,如果这个时候能百度一下多好。
百度?现代?燧风流眼睛一眨瞬间有了主意。
在田文镜走出房间的刹那,燧风流开口了。“这个,先生,昨夜学生半夜小解时确实得到两句诗。至今还没有下句,望先生听了以后能给学生一点教诲。”
田文镜诧异地重新迈步进教室,把那个厚厚的水晶片挂鼻子上,仔细看了半天,这确实是他的学生燧老十。
燧风流得意一笑,大声道:“我这两句诗是‘飞流直下三两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噗!有几人刚刚还没吃完含在嘴里的糕点直接喷了出来。燧思对他诗当做没听见,一旁的燧刚则皱了皱眉。
田文镜把水晶片拿下来在袖口狠狠擦了擦,再带上看了一眼燧风流。
“先生,您看,这句诗怎么样?”
田文镜摘下眼镜片,放在口袋里,然后朝燧风流点点头,连说了几个字:“不错,不错,不错——”接着施施然走开。燧风流摸了摸脸颊,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