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雷手里捧着一杯牛奶坐在吧台上,脸色不知是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还是因为身上的伤,看上去格外难看。见到爱丽丝,他本就面无血色的脸不知为何更加阴沉下来:“这位是。”
“我家小姐,爱丽丝。”人多眼杂,西维尔只好这样介绍道,“怎么了?”托雷刚才眼中闪过的一刹那的情绪波动让西维尔有些介意,按理说,托雷和爱丽丝应该是第一次见才对,为什么他一副冤家碰头的样子?
托雷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半杯牛奶,跳下吧台的高脚椅子:“我们上去说话。”
托雷领着西维尔两人回到位于四层的房间。与西维尔他们的不同,托雷的是双层豪华套间,原因很简单,他的邀请函邀请的是赫赫有名的凡。西恩,自然怠慢不得。
“这回你的身份是什么?”托雷不时扫一两眼总是躲在西维尔身后的爱丽丝,一边带着他们向房间走去。
“富二代小姐和他的家庭教师,请叫我丹皮尔,你呢,又是西恩的堂孙?”
“不……这回是凡。西恩的外孙女和秘书。”
“外孙女?”西维尔,“你还带了别人?”
托雷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房间门。
屋内屋外三个人同时惊呼一声。
“丽比特小姐?!”“萨拉医生?!”“西维尔先生!”
托雷站在一旁,清清嗓子说道:“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凡。西恩的外孙女丽比特小姐。”托雷指了指丽比特,然后又指了指西维尔,“这位是丹皮尔先生……还有他家小姐爱丽丝。”
“西维尔先生……啊不对,丹皮尔先生,”丽比特看到西维尔立刻想起自己拿枪打了他的事,一阵手足无措,“昨天晚上我不是——”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西维尔摆摆手,展现出开朗的笑容,告诉丽比特并无大碍,“倒是你,突然就跑走了,可让那老头子急死了,对了,还有这个小丫头。”西维尔把身后的爱丽丝拎了出来指了指。
丽比特一皱眉:“这位是?”
“爱丽丝啊。”
丽比特像是被电到一样向后一跳:“爱丽丝?!林德爷爷的孙女爱丽丝?!”
看到丽比特盯着自己看,爱丽丝不禁脸上一红,而听到“林德”两字,托雷再次露出那种见到冤家的表情插嘴道:“我们还是说正事吧。”说着他自顾自走进里屋的会客室,往沙发上一坐。
西维尔看看两个女孩子:“麻烦你们在外面稍等一下。”说着他走进里屋,将门带上,“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得跟我说清楚了。”西维尔往沙发上一靠,端起放在茶几上的香槟倒进了杯子里。
托雷哼了一声,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还不忘一摊手:“总而言之,他逃到内城来了。”
而西维尔刚好干掉了一杯香槟:“于是这就是你突然把我叫过来的原因?伊萨已经把这件事交给老城那些雇佣兵了,如果我们这么做等于是在和雇佣兵——”
托雷猛地抬起头,眼中压抑着让西维尔都没办法解读的奇怪情绪,这眼神又让西维尔怀疑雇佣兵们是不是欠了托雷的钱。
“托雷,你——”
托雷推了推眼镜:“这件事我要自己解决。”
西维尔点点头,他知道自己不必多问,因为托雷是那种到了应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人:“那你准备怎么办?”
托雷起身来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叫季申科的变态今天早上从瑞迪艾尔领事馆出来过。”他从窗户望出去,正望见一墙之隔的领事馆。白色的高大建筑宏伟而肃穆,无论是门口的守卫还是进进出出的官员,全都从内而外透露出一种叫人恶心的趾高气昂,那就是教廷在雷特威威严的象征。
“兔子逃回了老巢,这可不好办了。”西维尔伸了个懒腰,“难不成你准备袭击领事馆?”
托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头说道:“我已经答应了丽比特,就算是袭击教廷总部,也会去做的。”
西维尔从托雷的话里面听出了什么端倪,他邪恶地一笑,走到托雷身边勾住他的背:“我说老弟,你忘了我教你的了吗?跟女孩子在一起千万别当真,当真你就输了。”
托雷无视西维尔的花言巧语,只是淡然地问道:“你就告诉我,你是帮,还是不帮吧。”
“这可不是计划之内的行动。”西维尔这是在提醒托雷,做这种违反组织规矩的事情,万一闹出事情来,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所以我找你过来。”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去向伊萨报告?”
托雷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西维尔。
西维尔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欺负我是好人吧!”
托雷哼了一声,阴郁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他将左手从身后拿出来,那只手里正端着一柄手掌大小的微型手枪:“我还在想,你要是不同意就在这儿做了你呢。”
西维尔的眼角一跳,无奈的表情凝固了。
“当然是骗你的。”托雷扣动扳机,拿手枪里只是滋出了水。
瑞迪艾尔领事馆地下拘留室。
苍白的导力灯年久失修,不停地跳动着,却还是引来了寻觅光明的飞蛾。那些弱小的生命奋不顾身地扑向心中的太阳,却只是被烫伤、坠落……
拘留室里什么都没有,落满灰尘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他白色的衬衫上还残留着已经变成了深褐色的血迹,结实的双臂前伸,十指扣在一起,头埋在双臂之间,死了一般没有声息。
拘留室的门开了。季申科靠在门边:“有没有好好反省啊,我的小修里克~”
修里克似乎真的死了,并没有抬起头。
季申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逛进拘留室:“我说修里克,天亮了,该起床了——”他伸出手去,想要摸修里克乱糟糟的灰发,手腕却被突然抓住。
“为什么骗我她死了……”修里克抬起脸,严重的黑眼圈让他看上去狼狈极了,“为什么要我杀她……”
季申科摆出一个怜爱的微笑,突然抬起脚,一脚踹向修里克。修里克咬着牙弓起腰,倒在地上。
“看来还是没长记性。”季申科的表情瞬间变得冷酷无比,他蹲下身,拽着修里克的头发将他提起来,“一条狗不好好看家护院,现在反而对着主人瞎叫,真是没教养!”
修里克拧着眉头,流着血的嘴里艰难地蹦出语气单调的几个字:“为什么——”
又是一拳。
季申科直起身,拍了拍手:“哼,真是烦死了!知道了你又能怎样,一个快要坏掉的废品还想做什么?”
修里克咬牙不语。
“我就是要你杀了她又能怎样?你自己也知道吧,作为武器的你,是没有资格反抗我这个主人的。”季申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抱着的洗好了的制服扔到修里克头上,“穿好了出来。”
看着修里克动作僵硬地披上外套,季申科心里打起了算盘。这家伙的身体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必须得在报废之前好好利用才能抓到那群狡猾的狼……
这时,他的那两条蛇从天花板上爬了下来,嘴里嘶嘶地吐着信子爬到它们的主人肩上。其中一条立起脑袋在他耳边厮磨了一阵。
“哦,真的吗?”季申科忽然冷笑起来,“竟然敢自投罗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