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空间分辨不出任何的颜色,若真的要用一种颜色来形容,那或许就只有灰色才可以勉强形容这片奇异的空间。
突兀地,一点白光自叶痕的‘眼前’出现,在这片灰色的空间中摇曳闪烁。那白光渐渐地扩展,不再模糊,化为一道背对叶痕的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道人影缓缓转身,从外形上判断似乎是一个中年男子,只是他的脸部始终虚幻不定,让人看不真切。
“你是谁?”
眼前的身影给叶痕一种奇异的感觉,虽然不曾见过,却有一股淡淡的亲切感,让叶痕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但无论他怎么努力,与那道人影之间的距离却丝毫不能拉近,只能这般远远望着。
双手负于背后,那道人影微微仰头望着混沌的‘天空’,虽然在这片空间之中无论何处都是一片混沌的模样,上方也并未有什么差别,叶痕也看不清那人影的表情,但却总觉得那人的表情望透了苍穹,投注在了自己所不知道的某一处。
“唉...”
那人影仰望上空,沉默许久之后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中传出一阵无奈与不易察觉的悲凉感,让叶痕的心中微微一动,感觉眼角有些异常,伸手一抹,却是在对方这一声长叹之中莫名地湿了眼眶。
叹息之后,那人影微仰的头颅终于缓缓放下,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庞,叶痕却在心中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实实在在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无尽岁月了,无尽岁月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吗?”
望着叶痕,那道人影的口中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从他的话语中,似乎已经在这混沌一片的空间中待了漫长的岁月。
“......”
叶痕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中竟然发不出一个音节,所有到嘴边的话都化成了虚无。
“你不用开口,仔细听着。”
那人影中传出的声音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让初次见面的叶痕不自觉地随着对方的话语轻轻地点了点头,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但心中却奇异地没有一丝抵触的情绪。
“我的名字,叫神农。”
当这一句话从那虚幻的中年身影口中吐出之时,原本平淡无奇的身上陡然爆发出强大无比的气势,那气势不是因功力而产生,更似他与生俱来的一般,淡然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威压,仿佛他的存在本就该俯瞰众生。虽然这中年男子身上未有一丝一毫的气劲,但叶痕却感觉当初所见的克利斯、敖琅几人那恐怖的气势在这男子的面前就如蚍蜉撼树一般可笑。
没有特意地对叶痕施加压力,但自叶痕的心底深处却隐隐升起一丝想要膜拜的冲动,不是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是觉得自己本该如此一般。
但叶痕始终没有弯下自己的双膝,即使心中产生的感觉再奇妙,叶痕隐含在骨子中的一丝桀骜也不允许自己随意地对这毫不知底细的人影下跪。
陡然出现的气势一放即收,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那中年男子的身影又再次恢复了之前那平淡无奇的模样,但叶痕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显示着之前的感觉并非虚幻。感知中,那短短的瞬间气势外放就让自己冷汗仿佛从后背冒出,若现在这种状态的叶痕能冒出汗的话。
“苦等千万载,终于等来我洪荒族人,虽然你的资质称不上惊才绝艳,却也勉强算得上上乘,时间无多,已经容不得我再这般苦等下去,便看你有没有这份机缘吧。”
中年男子嘴中再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只是话中的含义实在让人无语,以叶痕的天资悟性,放在九州上便是一等一的存在,即使飞升之后,在这**之上若非一系列变故,也绝对是年轻一辈中的绝对佼佼者,但在这中年人的口中,却只是勉强算得上上乘而已。
“嘶~~”
但叶痕此时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自己的资质究竟是如何,这中年男子的话音方落,叶痕就感觉从自己的额头上传来一阵阵的灼痛感,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头而出一般,那种发自灵魂的剧痛,让心志坚忍的叶痕也是忍不住半跪于地低声嘶吼。
叶痕无法看到的额头处,那原本垂下的几丝长发飞扬而起,露出了光洁的额部,只是那原本光洁的额头此时却有一道斧型印记在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不再似之前那般一闪即逝,也不再似以往散发淡淡微光,那道斧型印记就如一盏沉寂许久却终于被点亮的明灯,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跪伏在地面,双手紧紧扣住自己的头部,叶痕口中不断发出极其痛苦的嘶吼声和那不断加剧的喘息,他不知道为何对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却让自己受到如此大的影响,而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很快,叶痕就在剧痛中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天级的神识受到莫名的牵引自动爆发而出,而随着这股强大的神识爆发,一行行苍劲的字迹自动地出现在叶痕的脑中。
“天亟神农卷!”
“阴阳者,天地之道,万物之纲纪。”
“水为阴,火为阳,阳为气,阴为味。味归行,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
“阳为天,阴称地,混沌生阴阳,阴阳归混沌,混沌化五行,五行融于虚,至刚则易损,至柔则乏劲,柔可包万物,刚则破乾坤...”
无尽的玄奥字眼毫不考虑叶痕的感受,如潮水一般涌入叶痕的意识海中,每一行字迹的冲入,都会让叶痕的意识一阵颤动,随之从灵魂中传来几欲撕裂的痛苦感,而这些字迹不像叶痕之前从书卷上所见,缓慢到堪称柔和的出现,而是一反常态地粗暴撞入。
一道道可怖的青筋在叶痕低垂的脸庞上浮现,如一只只肥硕的蚯蚓在脸上蠕动,而那原本白皙俊逸的脸庞也一改常态,布满了鲜艳的血红,就仿佛海量的鲜血要突破皮肤的限制,狠狠地冲出一般。
如果现在让叶痕选择一个愿望,他选择的第一样肯定是让自己晕过去,但很可惜,无论灵魂中撕裂感再强烈,即使已经远远超越了叶痕本身所能承受的极限,却连一丝晕厥的征兆都没有出现,似乎接受这些字迹,必须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才可以办到。
随着剧痛的逐渐加深,叶痕的意识却是越来越清醒,而对那可以让人意识崩溃的剧痛也随着越来越清醒的意识而感受的愈加清晰,若是常人,即使忍住了这样的剧痛没有意识泯灭,也会彻彻底底地成为一个白痴,但每每叶痕快要达到极限之时,从他右手的手环上就会闪过一道青色的光芒注入叶痕的体内,稳固着叶痕摇摇欲坠的意识,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继续承受这不知何时才到尽头的折磨。
“啊~~~~~~~~~~~~~”
再也忍受不住,叶痕的上身猛的仰起,对着上空怒吼出声,随着这声怒吼,那些字迹的强制涌入似乎也终于到达了它们的尽头,停止了那疯狂的灌输。
但叶痕还未来得及缓一口气,那原本静立不动的中年男子身形突兀地一晃,以超绝的速度向着跪伏于地,还在剧烈喘息的叶痕冲去。
眼看着对方向自己冲来,但叶痕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巨石压着,连动弹一只手指都成为一种奢望,却是精神上处于崩溃边缘的折磨,已经完全耗尽了叶痕体内所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