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上天似乎却并不想让少年如愿,就在石头眼睑越来越重,即将沉沉睡去之时,一道微淡的金光从石头手上的《天亟》上亮起,这近半年未有任何异常的书卷,终于在今夜,这寂静的森林之中,在这少年即将睡去之时再次发生了异变。
这一道淡淡的金光,在石头的眼中却不异于骄阳万丈,将那渐渐要侵占他意识的睡意完全驱除。
自那夜见到《天亟》之上的金字,石头就难以释怀,每每怀疑是否是自己当初产生错,而无法判断那夜所见的真假,只因为那些浮现在书卷上的金字,虽然亲眼所见,但在事后却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那书卷上的金色字迹,就仿佛被从记忆中抹去了一般。
眼光投注在那渐渐隐去原本字迹,页面泛起的一阵阵涟漪,在此刻,少年终于确定之前那并非自己的错觉,而是真实的存在着。天亟神农卷手中的书卷停留在第一页的位置,在那之上,泛起阵阵涟漪的书面上,浮现了五个散发淡金色光芒的字眼,那字迹甫一出现,那股苍凉的气息就扑鼻而来,少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初见这些淡金色字迹的夜晚。
“神农卷?!”
乍见这样的字眼,石头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神农?似乎是这本书卷的名字,但神农二字少年却是从未听闻过,而这似乎是一个人名,是这卷书卷的真正撰写人吗?
苦思无果,石头知道这样的问题恐怕再想也不会有结果,而他更看重的是这书卷中的内容,虽然忘记了第一次所见字迹具体记载了些什么,但冥冥之中却依稀记得在那书卷中记载的内容似乎极其玄奥,虽然当初没有看懂,却似被触动了心中的某些角落。
就在石头沉思之际,那书卷上的淡金色字迹再次如上次所见那般渐渐隐去,没入到那如涟漪般的书页页面之下,纵使不记得其上的内容,但石头也知道这是下一段字即将出现的征兆。
“阴阳者,天地之道,万物之纲纪。”
熟悉的字眼浮现在石头的眼中,当那行字迹出现,那本已磨灭的记忆再次重现于脑海,而伴随着这些记忆的重新归来,归来的还有当初那阅览这些字迹的强烈眩晕感。
“水为阴,火为阳,阳为气,阴为味。味归行,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
上一行字迹出现片刻就如第一次出现的那五个大字一般,再次消失在涟漪的书面,而紧随其后,是另一行更为繁密的字迹缓缓浮现。
此时的少年已不是当初第一次看到这些字迹那般,对这些字眼完全无法揣摩其含义,跟着老者学习了半年的医理,老者所知远不是他说的那般不堪,在少年的眼中,老者对于人体的了解已然达到了一个堪称可怕的境界。而被老者倾囊相授数月,以少年的心性虽然还不能说是回春妙手,对于这些医理也是略通一二,而此时再阅读这些淡金色的字迹,所给少年的感觉就与当日完全不同了。
这卷书卷所要阐述的,似乎正是人体,不是简单的医理,更像是从本源之中解释着人体的奥秘所在。
阅读第三行出现的字迹,石头的意识海再次如被针刺,一道道阵痛从脑海中传来,虽然想大睁眼睛认真阅读这些字迹,并将它们完全地篆刻在脑海之中,但意识海的阵痛却随着阅读的时间加长而不断加剧,直至演变成剧痛。这种意识海中的剧痛不同于身体上受到伤害的疼痛,而是一种发自灵魂之中的剧痛,痛入骨髓,痛入真灵,即使以少年的坚忍心性,也在喷出了一口血液之后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但闭上双眼,却并没有让这种剧痛减轻。本来因字迹从眼睑中消失而逐渐减弱的痛楚,却在少年额头那斧型印记闪现之后再次如浪潮般袭来,而且比之前更甚。
此次的斧型印记并未如以往那般一闪而逝,而是在少年的额头停驻,散发着与那书卷上的字迹极为相近的淡金色光芒,但所有的这些,闭上双目的少年却根本无从察知。
本来扩散在身周,警戒着周围状况的神识,在这一刻如潮水般回收,在没有得到少年控制的情况下自主向着少年时手中那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书卷涌去。
那书卷就如海纳百川,尽情地吸收着少年的神识,而这股吸力就如一个无底黑洞,一刻也不曾停留地吞噬着。随着神识的被吞噬,一阵阵发自灵魂的疲惫感涌上少年的心头,但对于此他却根本无能为力,那股吸力太大,自己的控制力在这股吸力面前变得几近于无。
而随着少年神识被极速地吞噬,那些书卷上浮现的淡金色字迹就如幽灵一般自主刻入那紧闭双眼的少年脑海之中。
这种对于神识强大的吸力,恐怕即使是一个天级巅峰的武者的神识力量,也坚持不了一时三刻就要精神枯竭,而精神枯竭的最终下场就是意识泯灭,彻底消亡。
以石头的神识强度,即使是完全状态比之天级巅峰也是有所不及,如今当然根本无法坚持多么长久的时间,很快他那本就不多的精神力就在阅读到了第五句之时宣告枯竭,强烈的乏力感涌上心头,脑海中的剧痛更是加剧,少年的身体一歪,意识渐渐陷入模糊,就要从这树干之上跌落地下。
“想不到探寻这书卷的秘密,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意识逐渐模糊,少年的脑海中已经无法进行过多的思考,最后在脑际闪过这样的一句话。
根本无法反抗自己走向灭亡,少年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对于自己这有点滑稽的死亡感到一阵无力感。
就在少年的意识即将在这强大的吸力之下完全泯灭之时,他那右手腕上黯淡了半年之久的,无法取下,连少年都不知道它究竟从何而来,又是何物,只是在心中对其有着一丝复杂到连自己都无法说清的古朴手环上,在此刻却如苏醒了一般。
青红光芒在手环之上闪过,一柄外形古朴的长剑自动地出现在了少年的右手之中,长达半年之久,‘无欢’在自己的主人生命垂危之际,再次出现在了叶痕的手中。
青色的电芒在剑身上一闪而过,然后借着叶痕的右手悄然涌入他的体内,叶痕那紧闭的双眸霍然睁开,一道淡淡的青色电芒在眼中一闪而过。
憨厚、随和的眼神从那清澈的双眸之中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酷,以及那暗藏在眼眸之下的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但此刻的叶痕状态又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的眼眸深处,似乎有着一丝茫然,那是意识消退的征兆。
此时的叶痕虽然睁眼,但他的意识却并非清醒,强大的精神力从身体深处涌出,填补了那因书卷上上传来的可怕吸力的而接近完全枯竭的虚弱感,而且比之前更为强大。而自从无欢出现之后,那额头上的斧型印记也愈发地清晰了起来,斧型印记大盛,那书卷上传来的吸力骤然止住。
但虽然如此,叶痕睁开的双眼中却没有看见任何的景物,只因此时他的意识并未真正停留在身体,而是来到了一片混沌的空间。
这是一片黑暗而混沌的世界,武者的夜视能力完全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叶痕的眼前除了混沌依然是混沌,根本无法望至边际。
叶痕对于这样的情况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却没有多少慌乱,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现在是处于一种虚无的状态,所能行动的只有意识而已。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叶痕猜测这种情况八成是由于那本奇异的书卷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