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冲动!“霍山门掌门大叫,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这阵法虽然名为幻阵,可是其中虚虚实实却并不只是普通的障眼法,因此五门道婆才能够凭借独门绝学在江湖上有自己的一个位置。
牛首山门掌门虽然凭借一股性子口中说道破阵,实则对于能否破阵亦是没有把握,不过他寻思,这终究是在屋中进了阵法,眼前虽然可怕,但终究不可能是那真的悬崖峭壁吧。所以他索性一脚踏出,若是不落下去自然破了眼前幻境。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五门道婆所设阵法,一环套一环,绝不是如此便可解脱的。只见他方踏出人便坠落,直入山谷间云中,消失不见。
其他掌门心中一凛,纷纷向下张目望去,可是深谷幽雾,哪里还有牛首山掌门的影子。
“这怎么办?”枢阳山门掌门问。
七山同盟中最富智计的番条山门掌门凝眉沉思。半晌开口道:“此处虽是幻阵之中,但看起来并没有暗藏杀机,恐怕道姥也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并非害命。此刻为先跳了下去,恐怖已经落入了另一个阵法之中。”
奉为先乃是牛首山门掌门的名字。
“另一个?”泰威山门掌门叫道:“难道这是连环幻阵?”
“恐怕是!”番条山门掌门说道:“我想既然道姥无加害我们的意思,已然来到阵中,若要破阵,只是困在这第一个幻阵中绝无可能。不若我们也随着去好了。”
“好,也要看看究竟五门道姥有什么厉害之处。”泰威山门掌门率先越出山崖,余下掌门亦紧随其后,直至向来不爱开口说话的昆吾山门掌门最后跳了下去,所有人都消失在了第一阵之中。
五门道姥闭目坐在大椅上,面露怪笑:“你们以为道姥我的幻阵这么容易便可破解,纵是你们看出了不止一阵,但只会使自己陷入更大的困难。我的阵法绝对无人轻易可破,今日定当让你们受一受教训。”
“道姥此言差矣。”忽然有人声传至。
“是谁!”道姥惊呼,竟然有人来到门外而她毫无知觉,未曾通过门童通报的人,若要进来必须通过自己设置的三小幻阵,五大幻阵方可,此刻却竟然有人未经通报便径自来到了她所在之处,实在让她大吃一惊。
“我乃无名小辈,道姥自然不认识。”说话之人推门而入,面带微笑,乃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俊秀青年:“道姥这四凶阵若要破去并不会有多困难。”
“哼!”道姥冷哼:“口气倒是不小。”
青年微笑:“却并非我口气大,只是知道道姥本无意伤害困在阵中的人,才有此一说,今次特来拜见前辈,就是为了相互切磋一下幻阵,以求自身不足。”
“好小子。”道姥冷笑:“闯到我这里,破了我八阵,更扬言我的四凶阵不足为惧,摆明了是要与我难堪,此刻却说什么切磋!”
“前辈此言差异。”青年笑道:“我可破阵只是因为道姥真正厉害的阵法并非设置在来这里的路上,不过我的目的亦确实并非只是切磋,既然如此,不妨直说,此次我来,却是要与道姥赌上一局。”
“赌?”
“正是。今次我便要赌我能破了道姥的最强阵法——五门杀阵!”
“哈哈哈哈”道姥狂笑:“天下间还没人甘愿自行困进我这杀阵之中,只因为从没有人可以活着出来!好小子,你很有意思!不过……”
“前辈请说。”
“不过你先有本事破了我这四凶幻阵才有资格!”言罢云袖挥,青年瞬间来到了悬崖之上,与七山同盟那些人并无二致。
青年望着四周的峭壁与深谷中的云雾,面露微笑毫不慌张,自语道:“四凶幻阵,阵走连环,此处不过是阵的初始之地,但此阵却又并非仅仅一环扣一环,由此却可以进入不同的幻阵,果然有点意思,看我先破了第一凶——静寂之阵。”言罢目测方位,扬足跳出。
落入云雾,只见眼前景象骤然变换,来到了一片湖水旁边,湖水正中的小亭子中,正坐着两个人在那里盘腿打坐,似乎受了伤正在调理。
“两位前辈,如何在此?”青年拱手问道。
“你是谁?”一人问道。
“莫非你亦是被老妖婆困在了这个阵中?”另一人吼道。
“可以算是。”青年笑道:“不过我却不会被困,敢问前辈名号?”
“我俩乃七山同盟中牛首山门掌门奉为先与枢阳山门掌门言洁,虽然算不上大名鼎鼎,也算小有名号,莫非小兄弟你不是江湖中人,却不认识我们?”先前吼话的人说道。
“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只因方入江湖,各门各派尚不了解,不识前辈,还望见谅。”青年忽然一改方才对道姥说话跋扈的方式变得彬彬有礼。
“不知者不怪。”枢阳山门掌门言洁回礼道:“却听小兄弟方才说不会被困,莫非却有破解此阵之法?”
“正是如此。”青年微笑:“若前辈不嫌弃便由我带着大家一同出阵如何?”
“太好了!”奉为先叫:“这他奶奶的怪阵,湖中暗藏杀机,却又无声无息,我们几次试图突破都无功而返,既然你可以破阵,就赶紧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好!”
青年言罢,顺着通向湖内的小亭子扬手阔步走去。
“小兄弟且慢!”言洁叫道:“此道万万不可通过,我们便是踏入此道,被迫进到这个亭子中,无法离开的,湖中不知道有什么劳什子怪物,会自悄无声息的偷袭人。”
可青年似是没有听见言洁的言语,脚步未停,依旧踏上了小路,向前走去,水中忽然波纹荡漾,一条怪鱼自少年身旁窜出。
这鱼生有利齿,身上鳞片更在日光下闪烁着精光,显然锋利无比,想来刚才偷袭二山掌门的便正是这些东西。
奇怪的是,鱼跃而出,水花四溅却没有一丝声音响起,怪鱼悄无声息的向着青年的颈上噬去。
“小心!”二山掌门高声提醒道。
青年依旧不闻,脚步踏出,布履落地,无声无息,仿佛没有看见扑面而来的怪物一般,却只见怪鱼落到他身上之时竟然透体而过,宛若此处根本没有此人。
“这是?”二山掌门叫道。
青年不言语,依旧缓步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湖心小亭之中。
二山掌门望着青年,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青年这才说话:“此阵名为静寂之阵,以静寂为阵眼,破解之道亦取于静寂,看见怪物袭击,难保不心生抵抗之意,心不静则阵不寂,唯有心静如水,一切幻象方可破除,因此晚辈方才为保持一颗宁静之心,无法回话,还请前辈见谅。”
“无妨!”奉为先道:“有办法破阵就好,只是小兄弟,你虽然能过来,咱们却怎么离开这里?”
“这里!”青年手指着湖水:“先见怪物,心生恐惧,必定不愿进入湖水,却不知幻阵的真髓正是如此,往往最凶险的地方便是破阵的所在,收敛心神抛却恐惧,进入静寂之心随我来。”
说完青年轻轻跃出,落入了湖水之中,直至没顶。二山掌门对看一眼,各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神,随着跳了进去。
湖水旋转,越来越快,等到速度减慢,已然不是那碧青的颜色,而是化作一片灰白,四周景象终于停了下来。
“老霍!”奉为先叫道。
“为先?你们破阵了?”霍山门掌门霍玉秋叫道。
“不是我们,是他!”奉为先一指静静站在一旁的青年道。
“小兄弟是?”霍山门掌门疑惑道。
“我是冷月。”青年拱手道:“初涉江湖,恰好懂得一点点幻阵阵法,与二位前辈一同破阵于此,想来前辈也是七山同盟的英雄了,受小子一拜。”
说完,冷月躬身下去,却被奉为先一手托住:“小兄弟,我们哪里还用你拜!要不是你我们根本也出不去!你不要求我们拜,我就很满足了!”
奉为先一番话说毕,霍玉秋与言洁微微皱眉,虽然眼前受益于这位名叫冷月的青年,可无论如何七山同盟身为前辈,受此一拜亦不为过,却哪里来的不被要求拜便满足,不过想起奉为先向来是这么个性格,倒也不觉什么,只是在后生晚辈面前略感丢人,然此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子可以破阵带领自己离开这里。
霍玉秋拱手道:“正是如此,还要多谢冷兄弟带我兄弟们脱困,老夫乃是霍山门掌门霍玉秋,不知我所处的这个阵,冷兄弟可有办法?”
“这是破灭之阵。”冷月笑道:“四周空无一物,尽皆破灭,前辈是不是发现自己已经却无内力真气可用。”
“正是!”霍玉秋道。言洁与奉为先试着提起真气,一如少年所述,只觉得气海里面空无一物。
“这是怎么回事!”奉为先叫。
“一切皆破灭,我们身处此阵也是破灭中的一部分,自然真气看似消失无影无踪。”冷月说:“但是此阵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
听着他的解释,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冷月继续说道:“便是既然我们身处此处,这里便已然不是万物破灭,破阵的关键便在我们身上。”
“那我们应该如何做?”奉为先问道。
“如此。”冷月笑着自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在自己的受伤划开一道口子。
一滴热血流出,四周景象悠然变幻,化作一片鸟语花香的草地,亦多出来三个人。
“原来你们在这里!”奉为先叫嚷。
三人正是番条山门掌门——西门化禅,泰威山门掌门——袁飞鹰以及高氏山门掌门——高顶峰。
奉为先的叫喊落在三人的耳中犹如没有出现过一般,三人依旧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呵呵傻笑。
“这又是怎么回事?”霍玉秋问少年。
“此乃极乐之阵,此阵中会带给人无穷无尽的喜悦,时间越长越叫人忘却一切烦恼不想离开。”冷月道“那我们怎么却没事?”霍玉秋又问。
“只因我们方入此阵,加上前阵的破灭之气尚未彻底消散,因为暂时不受影响。”冷月解释。
“对了!”奉为先抚掌瞪眼:“刚刚怎么划了个口子就脱离阵法了?小兄弟与我们解释解释?”
冷月微笑:“破灭之阵在于破灭一体,寻常心思入此阵只觉得无处发力无从着手,但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们只想到破阵,却不曾想阵眼便在自己身上,只有伤害自己,造成破,却不危及生命,即没有灭,破灭一旦分离,此阵自然而然破于无形。”
“好方法!”奉为先喝彩。
言洁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暗示他不要继续说下去,江湖上许多事情,本不应该过多打听,刚才既然冷月没有解释,他们本不应该再问,却不想奉为先一股直性子,有什么立刻张嘴就问,他只怕万一惹得冷月不高兴,却不带他们脱阵便麻烦了。
霍玉秋也立刻领悟了这个想法,张口拱手说道:“为先先别打搅小兄弟,敢问冷兄弟可有办法救此阵中我们三个兄弟?”
“霍前辈莫要怪为先前辈。”冷月笑道:“此阵便是我来破亦有些麻烦,反而正是有为先前辈在,此阵轻易可破。”
“哦?”霍玉秋与言洁奇道。
“此阵名为极乐,须知乐事皆由心起,越是思想复杂的人越不容易于现实中寻得满足”冷月侧目瞄向除了奉为先的三位掌门,三掌门面上一红,很显然方才的心思已被这青年看穿,冷月继续说道:“在此处一切皆为幻境,自然流连忘返,难以离开。反而如为先前辈这般心性直爽的汉子,平日里有什么就说就做,心情的好坏都表现在明面上,却最容易使自身满足,如此阵法,对于前辈来说,此极乐之阵惘若空存。”
“如此最好!“奉为先叫道:“该如何做,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