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便是一片沼泽,所踩的却是坚实的地,似乎完全不可能出现的两种地形,却就是这样神奇而独特的接连在了一起,让他不得不感叹这一片禁地的神奇。
方才纯属忽感意外,才使他先站稳了脚步,停了下来,只求观察形势。而现如今,几番打量,若要穿过这片沼泽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只要砍翻一段树木挖成空心绑在脚下,并配合轻身功法,便可在这泥沼之上如履平地,甚于速度还要更快。
举目望去,沼泽巨大,在中间却围起一片茂林,想来那片茂林之中,便该是目的地了。
迅速的做好准备,方要踏进沼泽,忽然身后林中一片异动响起,率先一头孟极冲出,张牙舞爪向着沼泽地跃去,神奇的是它身后的却是被它当做食物的那一种怪蛇龇牙咧嘴的追来也冲进了沼泽。
蚩尤大感意外,眼前的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种本末倒置的情景,而且就算这蛇真的厉害,也不至于*迫孟极跳进去自杀啊?更何况,作为追击者的怪蛇怎么也跳了进去?
他不解,幸好接下来的景象很好的帮他解答了这许多个个疑问。又有许多珍禽异兽自林中窜出,向着沼泽涌去,看起来,似乎并非相互追逐,而是根本一起在躲避什么东西。
可究竟是什么能够引起这许许多多的天敌竟然会合从而流形成一股兽潮?真是使人百思不解。
蚩尤不明就里,如今四周尽是奔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顶翻,一头栽进泥沼,那可不比有准备的进去。无奈之下,唯有故技重施,先寻了一棵高大的树木之上落脚观察。
向下俯视,只见奔兽如江,滚滚不息。远远眺望,追逐群兽的竟然似是一片赤潮。
在这片荒野哪里来的潮水?莫不是西海潮涌?发了洪水?可就算那样,又为何会是红色的呢?随着时间推移,那赤潮离得近了他才看清,原来所谓的赤潮根本不是水,竟全是一种全身通红的蚁类。
“赤火蚁!”他不禁惊呼起来,面上大惊失色。
这赤火蚁可以说是大荒中一种人兽皆闻之色变的昆虫,它有着小小的身体,和一对与身体并不相配的巨大的螯,身后更有一只细而尖锐的尾刺,好似蜂类。虽然他武器众多,但并没有毒,顶多麻上一会儿,若是单独一只,只怕寻常野兽一脚便可剁成稀泥,更何况人类。
但最可怕的就是,这种蚁类绝对不会单独行动,而且每每出动,甚至不止一窝,身体庞大的蚁后在几个工蚁的托服下带领一整支火蚁兵队前行。而即便这样的一支队伍,在整个蚁群中顶多也就是一个小分队,甚至连分队都算不上,这足以说明整个蚁群的庞大,一但形成蚁潮,那么它们所经过的地方便只会剩下遍地枯骨,这种肉食性的蚁类才可以说是一切地上行走的生物的天敌。
蚩尤的功夫虽然高深,可是却没有任何御空飞行的手段,否则他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的在林中穿行。
看着这只恐怖的军队慢慢*近,蚩尤的心也慢慢的提到了嗓子眼,他虽然知道这种恐怖的生物,但却并不知道它们会不会爬树,若可以,面对如汪洋大海般的赤色,自己又可以撑得聊多久呢。
好在时间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赤火蚁只是追逐着群兽,稍有脚慢的往往在一声凄厉的惨叫后,转眼便化作一顿枯骨,这终于说明了为何群兽宁可跃向沼泽自杀也绝不愿意成为赤火蚁的口中餐。
只是这并不代表它们便真的能够痛痛快快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死去。
一具骨架宣告它们梦的破灭,泥沼里浮出的它在告知所有人与兽,在这恐怖的地方中,不止赤火蚁是王者,这泥沼里同样有着恐怖的强大的生物。
骨架似乎像是有生命般,在泥沼中一浮一沉,忽然一只大头怪鱼自下面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口中满是刀般利齿,却原来驼负骨架行动的却是他们。
方跃出的只不过是他们的前哨兵罢了,紧接着成群结队的怪鱼汹涌自泥沼里飞出。
定睛细巧,这种鱼竟然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腮边一堆细长的肉须,想来沼泽之中不能视物,眼睛逐渐退化,而进化出这肉须感触视物。
如此怪鱼看起来这林中的动物也不知道,否则绝不可能跳进来,在这里与在岸上的死法并无区别,根本不比多此一举。他们不知,或是因为这怪鱼沉睡在潭底已许久,这次涌进的动物过于多,才将这死神们惊醒的吧。一时之间前有怪鱼后有赤火蚁,群兽直如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哀嚎遍野,看着这一幕惨剧,蚩尤的心里忐忑不安,若是这样的生物遍布大荒,那纵然是功夫法术再高,又有何用。虽然奇特于为何这些生物存在在这里却从不离开这里,但更多的是庆幸。
人总误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却不曾想有的时候,人力不过是沧海一束。若真的世上的人都团结起来,或许还有可能。可是这样的事情本身就是那么的虚无缥缈。
或许自己可以成为真正统一大荒的人,带着人类成为真正的万物之主,这是蚩尤对于自己霸心的进一步升华。
然眼前,他只有对于自己方才的决策心生后怕,若自己真的进入这个泥潭,却有多大的机会不遇见这种怪鱼的袭击呢?
哀嚎声越来越少,赤火蚁似是不敢进入泥潭,只聚集在岸边掠食,而怪鱼再强终究也不能来到陆上。一时之间一红一灰两种颜色停格在了大地之上,仿佛一张写意的太极图案。许久,它们纷纷撤离,留下的只有一片苍白。
这片大地仿佛象冢或是龟冢一般,留下了无数的枯骨,只是暂时还没有被苍土掩埋罢了。
看了这副景象许久,蚩尤才轻轻的跳了下来,脚下踏着枯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从未想过,原来一个生物可以被吃的如此干净,变得那么洁白无瑕。他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目吟诵,这是族里的规矩,他祝愿这些不幸的生灵的灵魂也能像它们仅留下来的身子一般化作纯洁的颜色。
但不多时,他又放下了手,内心在剧烈的交战着,或许自己有着野心,可是却有着面对野心的决心么?如今万兽齐葬已然叫他心生凄然,若这里倒下的都是人呢?一统天下必定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局面,他又该如何面对?或许要达成自己的霸业,现如今最需要的该是铸心才是。
看着如此恐怖的沼泽,他越发觉得沼泽围着的那一片密林必定是这一片地域的核心。
只是如何进去却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望着那边距离这里至少有近千米的距离,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能凭借轻身功夫跃过的,而自己最为依仗的膂力在这时候却又排不上用场。
忽然,一个主意自他的脑海中窜出。他笑了,转身向着身后的雨林行入,这一夜,他没有睡,一直在制作着什么。
“你……可好。”他的话语有些迟疑,有些尴尬。向来处变不惊,做事条理清楚的黄帝原来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只因他面对的是那个女人。
“哼哼”她冷笑:“有什么快说,你总不会因为私人的事情来找我吧,尤其是我们现在的地位已经不比从前那般。”
“……是”他犹豫道,微微低下了头,面对这个女人,他总是充斥着一股愧疚的感觉。确实,也是他曾经对不起这个女人,事到如今,有如此的局面端得算是咎由自取。
人们都知道,黑帝是憎恨黄帝的,也会联想到水土二族由来已久的夙愿。但是并没有几人知道在二人之间的那一些往事。
一个女人,能够做到帝王的机会有多大?在那个年代,几乎是零。可是黑帝做到了,凭借的不是野心,而是一股怨念,只有女人才可以出现的怨念。
一切的根源都是黄帝,那个让她痛恨一生的人。
作为一个亲王的女儿,她本应该享受一辈子的福气。十六岁那年,仍旧是神帝统治的时代,虽然土水二族向来不合,但至少表面上还是一片和气,在当时的一些政治原因之下,二族决定联姻。土族决定为未来的君王纳娶一位王妃,然当时的水族君王黑帝却借口自己膝下并无女儿,故而选取一位亲王的孩子,归根结底是为了以后方便与土族撕破脸,毕竟由来已久的夙愿绝非一次联姻便可解决。
这被指定联姻的二人正是现如今的黑帝与黄帝。
从第一次见面起,二人便油对于这种政治联姻的反对变成了支持,只因他们都发现对方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爱情像是一颗神奇的种子落在地上,迅速的生根发芽壮大,不足三个月二人已经如胶似漆,私定终身,虽然本来就该当他们成亲,但是亲口的许诺与那父母媒人之命总是不同的。
热恋似是一朵盛开的花儿,又像是一对比翼的鸟儿,无论日里夜里,清醒或是幻梦都只有对方的身影存在。如果见到时仍会想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或许只有他们才可知道。
但,却正是这样一段看似完美的爱情,却毁于一旦。
其时的黄帝乃是一位平和的君王,不善征战,多数的兵权实则掌握在几位亲王手中,其本身手中只握有少数可以直接调动的兵力。
而正是在这几位君王中却有着拥有野心的家伙,暗地屯兵,意图谋反,这样的消息在土族皇城内传的沸沸扬扬,一时间暗潮汹涌,不可收拾。
迫于无奈之下,当时的黄帝必须做出一个决策,否则土族随时面临着土崩瓦解的忧患。左右思量之下,若凭借武力镇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今之计唯有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暗中派出密探调查,终于目标锁定了某位亲王,几经商讨,终于决定让即将继任的皇子正式纳娶这位亲王的女儿为后。虽然整件事情与水土二族联姻几乎同出一辙,但是外患的威胁在现阶段远远小过内忧。故而与水族的联姻之事在其时的神帝周转之下终告取消。
骆幽茗——当时的女孩,日后的黑帝。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她的爱郎——姬少典如同她一般会为了这段曾经矢志不渝的爱情而决定私奔,纵使天涯海角,只要二人在一起总是好的。
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就在这时候传来,甚至连面都没有见,只是一纸信,说明了自此二人断绝了恋人的关系。他将纳娶土族亲王的女儿为妻。
骆幽茗哭了三天三夜,她终于将那封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仍旧不敢相信的信件撕得粉碎。这一刻,她的心已死,一段热烈爱情置换成的恨意究竟有多大,她说不清,但她知道,那股恨已经将她心里某个地方彻底的烧毁,即便如此,整个心脏依旧因为炙热而疼痛着。
那灼烧出来的伤痕,更将一生也陪伴着她,永不磨灭。
她励志也要成为一族之王,要让那个男人看看,并不只有他的所谓大业才是重要,自己同样有着与他相同的目标。
其实,姬少典心里同样有苦说不出,土族的情势他是知道的,为了一整族的人民,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爱情,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并没有谁对谁错,却会在同样一道选择题前各走两端。
自那一日起,二人便再没有私下见过。斗转星移,二人各自成为了一族的领袖,由于政治上的原因,也有许多的机会见到,只是在这其中黄帝尽量避开与黑帝的单独会面,免于尴尬,更何况虽然为了一整族,可是他对不起骆幽茗的事实终究无法改变。
“这件事,非公非私,却有关我们整个大荒的命运。”姬少典说。
“哦?”黑帝虽然感兴趣,却仍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若非如此,恐怕我也还不会来找你,终究……是我愧对你。”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哼哼。”黑帝冷笑:“莫要提以前的事情,你没有对不起我,记住,是我不愿意与你在一起,而不是被你抛弃,不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面对冷嘲热讽,姬少典没有话说,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来找你,是为了《黑帝本纪》。”
“你要我水族的纪年古本干什么?”骆幽茗狐疑道。
“是因为在这一共五本的五帝本纪中,有一个事关大荒命运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