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姬少典没有留在那里过夜。水族的大小官员都不知道在这一日里,竟然有另一国的国君悄然拜访。他像一阵微风,不为人知的来到了这里,孤身一人。又像一阵清风般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里。
座下的马全力的奔驰着,先前吃的草料足够这匹千里骏马穿梭在两座华丽的宫宇之间。
黄帝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包裹,那是他来时没有的,想来,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本该高兴的。
可是想起那张深深隐含着恨意的脸,他却不知怎的,怅然了起来,连闪亮的星,都变得像是一只只冰冷的眼,让他忐忑不安。
“轩辕儿。”骆幽茗轻抚着熟睡的孩子的脸:“你知道么,爹爹来了,娘却不能让你与他相见,我是恨他,可是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不是么。只是,我却要如何才能让你们相认呢,便连在水族里,我也不能公开你的真实身份。虎视眈眈我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了,若知道你是土族黄帝的孩子,只怕你这一生也再不会得到安宁了。你会理解娘的吧,我知道,你会的。”泪痕滑落。也许只有在孩子面前她才能放下心里所有的负担,重新变回那个娇柔的小女人。
“黑帝!”就守在屋外的侍卫躬身道,那个面容冰冷的女人没有答话,背负着手径自离开了这里。
侍卫撇了撇嘴,心想道,或许是膝下无子的原因,才让这冰冷高傲的女子也有了这样一面,对这义子疼爱有加。连这深更半夜都来看一看。
只是这小皇子却事与愿违,似乎总是不领这母亲的情,不但调皮不懂事,更整日像是一只闲不住的猴子般,没少惹祸。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容忍下来的,乖巧懂事的孩子可有的是,其实还不如再收一个这样的义子将来继承大位的好。
不过,恐怕她再厉害终究也脱离不了一个女人的天性吧,在母性的影响下,这个孩子纵使再不好,在她的眼里也总是可爱的。只是将来若这小皇子的性子还不改的话,继承了大位,可是苦了水族的人民了。
不过水族真的撑得到那时候么?金族的攻势越来越凶猛了,只怕……
他漫无天际的瞎想着,好度过这慢慢的长夜。
四柄剑散发着晶莹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似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着。赢无弱擦拭着它们,手法轻柔,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般。
白帝要亲自上战场了,这对于金族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个帝王亲自领军,那将是多么鼓舞士气的行动。
火族曾经凭借炎帝的亲自出战,创下的连胜记录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的金族,想来也会创造这样的,甚至是超越这样的辉煌。
虽然转天就要上战场了,可是所有的士兵似乎都没有睡意,躲在帐篷里悄悄地谈论着。更有对未来的日子的希望。
金水二族交战进入僵着的地步,最为受苦的便是他们这批士兵,一旦交战怎么可能没有伤亡,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又有谁会愿意呢,今天活着不代表明天就不会死去,明天活着,以后谁又说得清楚呢,只要有战争,命就永远像是悬崖边上的一颗小石子,一阵稍大的风,便会将它吹落,落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如今,赢无弱要亲自上前线,这无疑将会改变整个战争的局势——无论是向着好的还是坏的,变化是一定会出现的。
无眠的夜似是总会变得慢了下来,这一夜,探讨话题中的主人公同样没有睡。
赢无弱擦拭完他的剑后,便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他没有合上眼,也许是在考虑明日的战术,也许是在担心金族的发展,也许,他只是在想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总之,当清晨第一道阳光照射进屋子的时候,他终于动了。
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只属于他的未来的开始。手轻轻的挥,三柄在晨光中散发着光芒的宝剑自行飞到了他的背上。
“天赐、天妒、天绝。”他轻声叫着它们的名字,像是对待最亲密的爱人:“你也过来吧,灭天。”他柔声道。
发散着黑芒的剑终于动了,却自行缠绕在他的腰迹,原来却是一柄软剑。赢无弱推开房门,这时的日光还带着一股羞涩,并未尽全力展现出只属于自己的美,但已经足够了,足够作为新的篇章的开始。他大步向前走去。
这一夜,树藤缠绕成一根粗壮结实的绳,如今,这绳在空中飞舞旋转着。
蚩尤的手猛然一抛,绳子便向着前方飞去,在他那惊人的膂力下,千米的距离仿佛并不存在一般,绳子迅速的越过沼泽,来到了里面的密林之中,绳头绑紧的大石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开始做着优美的旋转。当停下时,已经紧紧的拥抱住大树,。难以分离。
蚩尤笑了,将藤绳的这头亦绑在一棵粗壮的树上。用力的拉了拉,相当牢固,他轻轻一跃,便站到了这自制的绳桥之上。
接下来的路,自是轻松无比,几个起落之间,他已经来到了深藏在内的密林边缘。
近了,很近了,他距离这片神秘之地的核心很近了,也距离这奇妙事件的核心很近了。
似是听到了异动,悄悄观察着木屋的人耳朵微微抖动了起来,少许,他看起来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直起了身子,四顾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形式,终于选定了一棵树。
悄无声息的飘荡过去,好似幽灵,沿着树干跃起,并抱住,身形开始渐渐隐去原本的样貌。
不,并非隐去,只是他似是与周围严丝合缝的融合在了一起罢了。如此的功夫与法术,恐怕只有执行一些暗杀任务,又或者宫中的密探才会,这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与目的。
接下来的路可以说是惊险万分。蚩尤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着许多他不知道的动物与植物。甚至可以说在这一片中心密林中的动植物,他根本没认得几样。
既像是羊又像是马的动物拥有一口奇怪的利齿。两首怪兽屏蓬在这里却有着三个脑袋。而多出来的那个却与那穷奇有些相似。还有那植物,究竟是槐树还是榉木实在难以分辨,若说是吧,与两者皆有出入,若说不是,却是两者的特点都有上一些,实在不免让人啧啧称奇,感叹造物之奇妙。
这一段路可以说是他活到现在为止走的最小心翼翼的一段路,无论是抬脚还是落步都要经过仔细的计量,虽然没有什么恐怖的机关或是暗器,但是人力纵然再强大,又怎么比得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呢。
虽然时间在消耗,可终归命只有一条,任何的小心在这里都不为过。
但纵使再小心,也并不代表就没人注意到他。神秘人是第一个,第二个就是木屋中的矮人们。
放飞了一只长相奇特的蝴蝶,其中一个矮人叫道:“有人闯进来了!”
所有的矮人停止了他们最大的爱好——争吵,自椅子上跳了下来,开始在屋子里大呼小叫了起来。
半天,才有一人吼叫道:“都闭嘴!”
终于,在这小小的木屋之中,难得的出现了一刻宁静。
“巫凡,你刚说的是怎么回事?”方才发话的人接着问道。
“是小惠。”巫凡指着蝴蝶飞走的方向道:“它说有人闯了进来,而且都闯到咱们住的这片林子里来了。”
“什么!”一人叫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另一人酸溜溜的道:“就你巫履知道?人家巫凡说的就是假的?小惠也跟着骗你是怎地?”
“你少废话!”巫履叫嚷道:“这里就数你巫相最小!怎么也就你废话最多!”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有人阻止道:“现在正事要紧,还是听听巫凡怎么说。”
“没错,巫阳说的对。”最后一人赞同的点点头:“是吧,巫彭大哥。”
“哎~”巫彭叹了口气,自己这兄弟六人,就像是六个冤家,天天拌嘴不停,加之没有一个人嘴可以闲得住,虽然方才赞同巫阳的老二巫抵可以说是六个人里最不爱争吵的,但并不代表他的话就少到哪儿去,总之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些热闹的过了分。
“好了,巫凡你快说吧。”巫彭道。
“小惠说这个人不但度过了有赤火蚁的外林,更越过了咱们放置当康和箴鱼杂交出来的食人鱼的沼泽,现在正沿着内林像咱们这里一步步走来呢。”巫凡道。
“我的天。”巫履叫道:“就连咱们过泥沼的时候都得撒下药粉才行,这人是怎么过来的!?”
“这就不知道了。”巫凡说:“小惠也说不清楚。”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好端端的非要来咱们这里,不知道这里危险丛生,又没有什么宝物么。”巫阳奇道。
“对了!宝物!”巫相忽然叫道。
“莫不是!”巫彭心下一耸。
六个人十二双眼睛一齐瞪得圆溜溜的,齐声叫道:“猰貐!”
屋外的怪兽似是听到的自己的名字,整个身子抖动了一下,吓得被尸腐味道吸引而来的蚊虫迅速飞走。
只是,一具尸体又怎么会动弹呢?
它的身子忽然整个翻了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自那里露了处来,却原来是一只过于巨大的地鼠钻出来,正好顶开了猰貐的尸身。
自从分开,端游风就再没见端云扬回来,她的心里自失忆后第一次为自己的哥哥担忧了起来。端游风不知道他们为何带走他更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如何,哪怕知道他受了伤,只要可以亲眼看见,只怕也比现在这种胡乱猜测来的强。
端云扬好好的被关置在一间密室里。可是他的人却并非好好的,识海中的一番遭遇,让他一直潜藏在心底的痛苦像是破开土壤的嫩芽一般,开始随着空气茁壮成长了起来。
那张脸虽然他无法想起,可是那双眼睛却是他永远无法忘怀的。头痛的折磨第一次让他正面对待这个恐怖的仇人。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够!为什么这时候你还要折磨我!”
他大吼着!透过隔音的墙竟然还有声音传出。他的心里如今只想要彻底的毁掉这个痛苦的根源。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门外的守卫皱了皱眉头,这喊声一直传出,吵得他心烦意乱。可是他却不能说什么,这个人已经确定是关键人物,必须好好的看管与对待。
忽然一声紧急的笛响将他惊动。守卫慌忙抽出了腰间的兵器,这种声音是组织内只有面临大敌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警报声音。他不知道究竟是谁来犯,但是他需要做的,便是尽全力保住眼前的这个人不被夺走。
鬼影瞳瞳,如今这个词再不只是形容用,而是货真价实的摆在了眼前。
那个女人,那个美丽却恐怖的女人第一次将她的真正实力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石顶天兄弟带领着门人严阵以待,看着远远飘荡过来的怪物,无一不心生寒意,即将与自己对抗的究竟是一些什么见鬼的东西,手中的兵器再锋利,又真的可以对这些东西造成伤害么。
惴惴中,大战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