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塞翁失马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也别往心里去,有些人喜欢在这些事上做文章,带点花边的小道消息,说者嘴上痛快,听者心理上过瘾,咱们也是饮食男女,权当踩了一脚狗屎,认倒霉了。”
“谁这么缺德呢?”曲冰洁疑惑,犹豫道:“我看这事儿不简单,我听说,你有可能会调离基金会,你是不是去找找乔副省长?”
“干嘛去找乔副省长,此地无银吗?”我大咧咧说:“咳,这点心理准备我还是有的。没关系,调离又不是犯错误免职,到哪儿都是工作。”我压低声音跟她说,“我和雯雯打算春节结婚,到时候,你给雯雯当伴娘吧?她刚来,在这里没几个熟人。”
和其他同事没谈成话,只是开玩笑逗了几句水月,回家。
曲冰洁预料的没错,我在家又闲赋了一周后,审计结果出来了。关于基金会账目审查报告,随之下发。但没有交代其他传言的查核结果,如泥牛入水了无踪影。审计报告还没下发,欧组长代表组织找我谈话,客套了好半天,才扭扭捏捏说,组织上想调我去红十字会。
“你抓基金会有一套,红十字会缺乏你这样的干才。”
虽然我嘴上说有心理准备,但这事儿真的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我还是吃了苍蝇般的难受。我说让我想想,过几天再答复。
择韭菜的雯雯到不介意,绝不是为了安慰我,听我说完,她手不停头不抬跟我说:“红十字会也不错啊,都是慈善机构,领导叫去就去呗,你又不是犯错误被贬。”
“可是,总得有个理由吧?无缘无故说撸就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就是作风有问题呢。”
“说明我老公有能力呀,有能力的人才会有人嫉妒,对吧?”雯雯指着头顶的橱柜,说:“去把面粉拿下来——包饺子了。”
我取下面粉,心里乐,轻佻的捏捏雯雯的下巴:“这会儿就叫老公了?真不害臊。”
“说你贪污受贿我不信,说你调戏妇女,我还真信!”雯雯用劲踩了我一脚,嘻嘻笑着把我推出厨房:“出去,出去,这里不用你了,你给三哥打电话,叫他来吃饺子,啊,别忘了还有兵兵她们。”
雯雯做的饺子馅特别好吃,饺子的形状也好看,我不大会包饺子,捏出来的饺子极不雅观,摆在箅子上,和雯雯那些小巧玲珑的饺子一对照,美丑立分。
“今儿是什么日子啊,又是饺子又是菜的,摸着大奖了?”三哥不熟悉兵兵她们,进门就围着桌子欣赏。
“三哥,你还记得她吗?”我拉着兵兵个给三哥介绍说:“东子的妹妹,小时候老缠着我的那个跟屁虫,还记得吗?”
“啊?哦,有点印象,她就是你老背着玩的那个鼻涕妞?”三哥感慨的点点头:“都长成大姑娘了。”
“我小时候也不是鼻涕妞呀。”兵兵对三哥的形象比喻很赌气,一边帮着雯雯张罗碗碟筷子,一边指桑喻槐奚落三哥:“都说男人一有钱准变坏,六哥你可别跟有钱人学坏啊。”
三哥不主张我调离,说:“这算什么?调走就说明你还是有问题,起码说明你在领导眼里不透亮,这脏水可别往自个身上兜,想调也成,下个红头文件,说你一没贪污受贿,二没有作风问题,正了旁人视听,去哪儿都成。”
“这不是成心跟领导顶牛嘛。”我摇手说不行:“这事儿你甭管了,我抽空找找领导,基金会呆不成,红十字会我也不能去,要不,真叫人以为我有什么问题呢,唉,真窝屈人。”
“六哥,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叫我说,干嘛受那委屈?辞了得了,你那么优秀,自己当老板多好,省的看别人眼色。”兵兵替我抱不平,说完,还怂恿的问雯雯:“对吧六嫂?”
“我不知道。”雯雯给我和三哥斟上酒,看我一眼,说:“调也好辞也罢,就是在家写东西当无业作家,我的工资也够我们生活啊,饿不着你。”
三哥呵呵乐起来,跟大家说:“我家老六就是幸福,吃软饭这万人难求的好事,他说遇上就遇上,没办法——命好。”
“你少挤兑我。”我嘴上说不满意,心里老高兴了,有妻如斯,夫复何求?“写作卖字也能糊口,我真要一狠心,没准就成知名作家了呢。”
“说到这儿,你到提醒我了。”三哥拍拍脑门,说:“正好,借着这机会,你上手整理剧本吧,王雨一个人够呛。”
“不,不,我不介入,我手头上还有东子的事儿要做呢,两头都忙,我顾不上。”
雯雯出来替我圆场,说:“三哥,你就让他歇歇吧,我刚把他养的白一点,一忙起来,又得跟挖煤似的黑。”
那个叫恩秀的女孩,一直安静的边吃边听,我们这么热闹,冷落了客人可不好,我端起酒杯,招呼众人喝酒:“来,来,恩秀,你也喝一杯,红酒不伤人,哥哥我哪天真要无业了,我就当董事长,你们也甭搞社会实践了,直接到哥哥手下当CEO——称霸全球!”
次日,我找乔副省长说了自己的想法和郁闷。乔副省长略略吃惊,她分管的那一块和基金会无关。她说:“账目审计不是有结论了吗?你去了红十字会,基金会谁抓?”
听语气,乔副省长似乎有点不高兴。我之所以跟乔副省长反映,并不是想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几天我想了不少,无所谓离不离开基金会,但我拿定主意不去红十字会,去哪都行,像雯雯说的,哪儿不是工作啊。心里膈应这种藏头藏尾诋毁我的方式,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人喜欢搞这些小动作,果真是国人的劣根性使然?
有传言说,因为我不正确对待上级组织的工作安排,有可能近期会下发任免通知。
“有件事,我说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周末曲冰洁去我家玩,吞吞吐吐道:“省民政厅来人找我们谈话了,一来了解基金会前段时间的工作情况,二来,是征询大家对欧组长的看法……欧组长可能就是下任秘书长。”
“恩?他不是审计署的吗?好好的审计署不在,基金会是香饽饽吗?”
“基金会为什么不是香饽饽?”曲冰洁反问我,对我的幼稚想法很有点瞧不起的意思:“基金会现在已经步入轨道,而且还有你三哥他们影视城十年不变的资金支持和10%门票收入支持,有心人到这儿呆上一两年,一镀金,没准摇身一变就高升了呢,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看不懂?”
“这样啊。”我很服气曲冰洁,一个女性居然对官场有这样的敏锐,比我强多了。“给人做嫁衣,做就做吧,人家利用基金会,咱们可别拿那些烈士做文章,会遭报应的。”我交代曲冰洁和雯雯,叫她们谁也别跟三哥吹风,三哥那臭脾气,真要是他知道有人借着基金会来镀金,还不择手段罢免了他弟弟,他那一脑子精怪点子,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端来。
既然有可能要离开基金会,我趁着雯雯周末休息,带着她一起上了一趟马坡岭。
任免通知果然下发,欧组长任基金会秘书长,我卸任后等待另行安排。交接后没几日,组织部门找我谈话,提供了两个单位征求我的意见。一个是省文联,再一个是象山管委会文化局,省文联有一个副秘书长的空缺可以替补,管委会文化局是副处一职。
“要去就去省文联,文化局在清平,去了那儿,你不就跟雯雯两地分居了?那人家雯雯干嘛大老远的从青岛往这儿来啊,这事儿你听三哥的错不了——不去文化局。”三哥的意见很明确。雯雯说,去哪儿你自己决定,大不了我也调去清平。
三哥大急:“雯雯你就惯着他吧,你要是想夫唱妇随,干脆你们俩回北京得了,省的折腾。”
“三哥,雯雯,这事儿我没做决定之前,有句话我得说到头里。”知道了三哥和雯雯的态度,我严肃对他们说道:“选择文联还是文化局,我还要再考虑几天,这之前,你们万不可跟家里说这些破事。”我转头问雯雯,“雯雯,要是我真成了无业游民,你委屈吗?哦,你现在不用回答,也考虑几天,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不迟。”
“你什么意思——恩?”三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三哥,要是我离开这里,甭管我回北京还是去哪儿,你会撤资影视城吗?”
“现在就回答?不让我也考虑几天?”三哥伸出手臂,隔着桌子就搧了我一个响瓢:“你当三哥那么没水平公私不分啊,德性!”
我松了口气,说:“真的三哥,我不担心雯雯,甭管是夫唱妇随,还是我吃软饭,我和雯雯连理同枝,你能公私分明,我下决心选择的时候,就不会优柔寡断,放心吧三哥。”
“不用考虑了,我现在就回答你——我不委屈!”雯雯瞪着我,气冲冲说:“少花言巧语,想甩我?哼——你休想!”
我也不管三哥看着是不是闹心,雯雯一句话一落地,我上去就抱着她一顿乱亲,亲的雯雯脸上一塌糊涂:“明天咱们先领结婚证,过年就结婚。”
“喂,喂,刘流,我还在旁边呢,你想三级等我走了不成啊,真够恶心的你们!”三哥拍屁股起来,摔门走人了。
“刘流,你……等会儿,你老实告诉我,你真不是想甩我……才那么说的?”雯雯从我怀里挣扎出来,红着脸气喘吁吁问我。
我突然难受,把脸埋在雯雯的怀里,闻着她身上那种熟悉的芳香,摇头喃喃:“雯雯……我爱你。”
东子临走留下了一张以我的学号设置密码的银行卡,说是供我琢磨spi的费用,一直放在抽屉里还没查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银子。在银行ATM机上输入六位数字密码后,一按查询键,我数着1后面显示出来零,以为数错了,又数了一遍,惊讶的不敢相信,重新走了一遍程序后,再数,还是100万。
“那卡里的100万,真是给我用的?”我拨通东子的电话,大声问他:“我想干嘛就干嘛?”
“你现在才看?”东子在电话里骂我蠢猪,说:“我在日本有事呢,那钱你爱干嘛干嘛,你觉得费事,捐了也成。”
“哎,哎,你别着急挂电话,我还有事说呢。”我斟酌了一下,认真说:“你信上说,想让我加盟京华,加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真的假的?”东子在电话里就表现的让我很狐疑:“你说你说,只要不是跟我抢老婆,我先答应了,说吧。”
“京华在国内有公司吗?有的话,我可以去——我暂时不能出国,得在国内做事。”
“就这个条件?没别的了?”东子追问了一句。
“就这个,没了。”
“那这样,我这会儿在东京,你等我几天,撑死三五天我就过去,咱们哥俩见面谈。”
回家的路上,我去超市买了一些蔬菜和熟食,电话告诉雯雯,叫她下班直接回家:“我买好菜了,今天老公给你当回大厨。”
我前脚到家,兵兵和恩秀便跟着来了,进门就好奇问我:“六哥,你真答应我哥进京华了?”
“意向意向,还没最后定。”我拿了拖鞋给她们换,说:“你哥来了就住我这里,你们别让我顿顿通知,到点就回家吃饭,我给你们当厨师。”
兵兵鬼鬼的凑在我耳朵边,小声说:“六哥,你傻啊,我哥来,当然是我回家住,你忍心叫我哥和恩秀分开住呀?”
我张着嘴吃惊:“你的意思是……恩秀是你哥……女朋友?”
兵兵捂着嘴点头。
我直起腰,跟恩秀说:“你还挺会隐藏啊,认识这么久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说,你家那谁要是知道我怠慢了他媳妇,还不跟我急呀。”
恩秀愣怔,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
“六哥,你别一次说那么多国语,人家恩秀听不懂——韩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