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发现黄皮子
我在院子里逗虎子玩的时候,大纲腰上围着一圈绳子回来了,还在坡下就“虎子虎子”的喊起来。进院门,把手上拎着的一把绿生生的野菜往石桌上一撂,从井边的木桶里舀水,“咕咚咕咚”就是一阵饱喝。
林惠出来,看见石桌上的野菜,顺手一颗一颗择去野菜的根须,问大纲一大早跑哪儿去了。
我一开始没留意,一边听大纲和林惠说话,一边练虎子蹦高,结果虎子三跳两跳的,把林惠刚择好的夜菜给踩翻了,我撵走撒欢的虎子,正弯腰帮着把野菜归拢到菜篮里,一眼瞥见大纲用于捆扎野菜的带子,捡起来瞅瞅,问大纲这布条是从哪儿来的。
“黑瞎子沟边上捡的,怎么了?”大纲有些纳闷。
昨夜有雨,布条是湿的,我和林惠跟着大纲找到他捡到布条的黑瞎子沟,我蹲在地上仔细打量四周的草径。草径向西有几处不引人注意的踩踏,顺着不明显的踩踏痕迹走下去,至崖边悬树跟前,几个虽然经过雨淋略显模糊的足印,映入我的视线。
足印不是山里人常穿的布底鞋印,而是带有斜条纹络。
“黄皮子?”
“黄皮子?”
林惠和大刚不约而同惊问出口。
一开始我也不能断定的布条是否就是黄皮子的绑腿布,看到这些模糊不清的脚印,我断定布条和足印,都是黄皮子留下的痕迹。我立在一个稍高的地势观察悬树的对面,心里思忖,若是黄皮子昨天以前曾经光临过这里,这绑腿布就是他们留下的路标,留下记号做路标,他们显然还有纵深走下去的意思。
往南,是下崖的途径;往北,过黑瞎子沟,可至溪流;往东一直下去,过一大片桦树林后,即可望见剑谷的炊烟。
“有人!”林惠轻轻扯扯我的衣袖,指着悬桥对面,紧张说。
我矮低了身子,招手叫来大刚,略一凝神,悬桥对面晃动的人影,不一会儿便清晰起来。果然是黄皮子,但有树木遮掩,看不清有多少人。我取出一颗子弹,在虎子的脖子上扎好,拍拍它,用手示意它回去。以子弹传讯示警,是我最后一次从望山屯回来后,和大家约定的警讯方式。
虎子纵跃而去。
“大刚去北边,看见那块石砬子了吗……对,就是那里,你悄悄过去,一会儿我这边一开枪,你只打悬桥上的人,可以放过来,但不要放回去,记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大刚好像挺兴奋,听我说完,就拎着枪猫着腰,草叶不动的消失在一山的青绿中。
悬桥上开始出现黄皮子。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是12个荷枪实弹的黄皮子。过了悬桥的鬼子毫无警觉的在崖边等待后面的同伴,或坐或立。
“一会儿我和大刚开枪后,黄皮子一开始是乱放枪,枪声乱的时候,你方便打那个就打那个,但不要连着打,你是短枪,别让他们听出你的位置,等二师哥他们过来后,你们就在这儿打。”我抬手摸摸林惠的脸蛋,轻言细语的跟她交代:“这些黄皮子一个都不能放走。”看她点头后,我快步向南插过去。
我到位后,把已经尽数过了悬桥的黄皮子又数了一遍,还是12个人。好,这个数字是我们可控制的范围,我冷静的举枪,扳动枪机。
“砰”的一声脆响,一个黄皮子直挺挺的后仰倒地。然后就是大刚紧跟着的第二枪,又是一个黄皮子被撂倒。
枪声大作。遭遇伏击的黄皮子,就地趴下,南北两边胡乱放起枪来。打完第一枪,我没动地方,稍一瞄准,又是两枪过去,然后才撤枪换到另一处位置。
在我的想象里,黄皮子不应该如此不堪一击,我三枪撂翻三个,大刚也有同样数目进账,有两个家伙是被林惠冷枪放翻的,活着的四个黄皮子弄不清他们周围有多少敌人在猎杀他们,慌了,一边打着枪,一边想通过悬桥跑到崖对面去。
我的枪口刚指向悬桥边上的鬼子,大刚那边已经先声而至,我抓紧机会干掉一个,再看,12个黄皮子个个哏屁着凉——死了。
二师哥带着婉儿、野驴和杠子赶来的时候,我和大刚已经处理完那12个亡命鬼的尸身。处理这些尸体的时候,林惠在跟前看的直恶心,等婉儿一来,她拉着婉儿不让婉儿到近前观望。
有大刚帮手倒也没觉得多辛苦,我们俩大老爷们像是搬运工似的,忙完一个再忙下一个,然后,我把黄皮子身上那些瓜式手雷堆积到悬树一侧,埋好,将引线斜斜的印出来,连在一根不引人注意的枯木枝上。这才算告一段落,迎上二师哥他们。
12个鬼子失踪,望山屯里驻扎的黄皮子不可能不上山寻找,悬桥另一侧的路径和悬桥,我分析黄皮子在上次光顾的时候,已经告知望山屯的驻军,所以,改变路标的方法没多大意义。二师哥主张炸掉悬树,说先确保剑谷无恙再说。
“你说话啊,你心里肯定有想法,说说吧。”野驴没赶上热闹,有点惋惜,跟二师哥说:“你这妹夫不光有皇帝命,能吃能喝走桃花运,小子还手黑会打仗,咱们听听他怎么说。”
婉儿也投来鼓励的目光。
“今天这些黄皮子没回去,山下的黄皮子明天一准来找。”我指着被我和大刚吊挂在崖壁边上的那12个死鬼,说:“杀黄皮子只是手段,目的是让山下的小鬼子在此止步,要是让他们过了悬桥,我们几个人就不得不放弃剑谷了。”我看看日头,说,“所以,我们要把这里变成黄皮子的坟场,让他们从心里恐惧这条悬桥。”
“你是说,明天黄皮子指定会来?明天还能捞着仗打?”杠子眼睛里冒着喜悦的光彩,问我。
“铁定会来。”二师哥代我回答道:“黄皮子歹毒的要命,他们祸害别人可以,自己一家伙死了十几个人,不光要来找人,肯定要找咱们报仇。”
“那……他们晚上不会来吗?”林惠有些担忧。
我笑笑:“今儿晚上平安无事,他们要到天黑才能猜测这些鬼子是不是出事儿了,晚上他们不敢上山,何况,悬桥有雷。”我向悬桥那边努努嘴,说,“今晚上,那里会变成兽场,明天是场恶战。”
为了防止万一,我们返回后,二师哥和野驴守在悬桥一侧,等到天黑再回剑谷。
下午我叫婉儿林惠煮了一大锅野羊肉,准备了足够七个人一整天的口粮,天还大亮着,二师哥和野驴满头是汗的回来了,一进门,就摇头说我是不是能掐会算,一边说一边抹脸上的汗。
“他奶奶的,我跟着师傅在剑谷十多年了,今天还是头回遇着东北虎呢,还有他妈的一大片数都数不清的野狗,黑压压的,老多了。”二师哥心有余悸到,完了,问我:“我说妹夫,你是不是真有那本事,恰恰算算就知道眼前身后事?”
我正*持晚饭,听二师哥这么一问,把脑袋探出窗口,咧着大嘴糊弄二师哥说:“从这会儿到1945年,哦,就是还有十一年的时间,咱们得跟黄皮子打十一年呢。”
“十一年?十一年以后的事儿你都知道?”野驴来了精神,凑过来把卷好的烟卷递给我,讨好道:“那你给我掐掐,我什么时候能讨着老婆?”
我嘴上叨着一支卷的*的烟卷,眯着眼说:“自己的名字会写吧?不是绰号,去,把大名一笔一划写下来,吃饭时我给你掐掐。”我读大学之前,有一阵子特别迷恋周易和五花八门的拆字游戏,靠名字笔画算命那一套把戏,我在大学期间不疼不痒谈的女朋友,基本上都是靠这玩意连蒙带骗谈上的。游刃有余。
婉儿从后面娇嗔的踢我一脚:“你就胡咧咧吧,等会给人家算不出来,看人家不跟你摔跤才怪!”
明天少不了有场恶仗,晚饭的时候,二师哥给诸位倒了一碗酒,说了一些挺慷慨激昂的话儿,我说恶仗肯定要打,不过没那么严重:“壮行酒可以喝,明天以后悬桥就不存在了,一年半载的,黄皮子想找到剑谷,不亚于那谁发现新大陆。”我这么说倒也不是完全不在理儿,没有悬桥过崖和识路之人的引带,位处原始森林边缘和深山之中的剑谷,处处都有“车到山前疑无路”的秘境,外人要想在这危机重重的深山老林里“柳暗花明又一村”,想都别想,谁敢拿自个的命以身试险?
“刘老板。”野驴脸上放着红光,鬼鬼祟祟恭维我:“你能掐会算的,来,给我掐掐看,我那口子在哪儿?小模样俊不俊?”
我估计是有点上头了,二师哥拿来的酒太烈,一碗下肚,周身暖洋洋的不说,还叫我莫名的兴奋:“把名字给……我。”
纸片上歪歪斜斜写着俩大字,我瞅瞅,一下子扎下脑袋再看,不敢相信的问野驴:“你叫……丰实?”
野驴点点头,瞪着俩大眼看我,神情紧张起来。
我瞅瞅大刚、杠子和二师哥,声音有些干涩:“谁大名叫原平?”
婉儿一下笑喷,用芊芊细细的手指在旁边戳我软肋,说:“傻子,原平就是二师哥呀,你又喝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