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春天的明媚
我决定暂时搁置,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爷爷和我奶奶。按照我所掌握的,我爷爷奶奶是在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在海东清平城失陷时认识的,别的我不敢保证,上马坡岭找到游击队找我奶奶爷爷,却是万无一失。
我坚信,假如找到我奶奶爷爷,随着他们一起度过这个大时代,在子弹横飞的世界里,砸烂一个陈旧的、黑暗的世界,去迎接建立那个我所熟悉的新世纪,我还会重逢那个被我祸害的雯雯,我暗暗祈祷,到那时,但愿我别是一手鸡皮、满脸皱褶的垂垂老者。
那次二师哥在山洞内顺水摸下去,果然不负众望,途经数个黑黢黢的岩洞后,终于抵达彼岸,好不容易返回来,嘴唇冻得发紫,眼跟死鱼眼似的直翻白,我在他身上搓了好半天,用皮大氅悟了好大的工夫,就差上火堆上烤了,还好,捂过来了。
水流的下游,不但有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出口,其隐秘程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竟是隐于一道小瀑布的后面,洞口出处,是无穷无尽的大森林。
此后,我们每次去往山洞,都带些必要的物品储存于此,天气暖和后,我们还要给藏宝洞动动手脚,使其更加隐秘。
我丝毫没有想到,这个冬季,是我在这个大时代最后一个平静的冬天,此后发生在悬桥的固守,剑谷别院荡气回肠的厮杀和穿越林海咆哮望山屯的壮志激烈,竟是我与一众英雄诀别前的最后时光,我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的一个景象,定格在这年的冬天。
大雪封山后,野驴和大刚天天开始琢磨那些在树洞内冬眠的黑瞎子,可能是思维方式不对,他们自以为正确的寻踪觅迹,连熊毛也没找见一根,于是便把责任一股脑嫁祸给我,说是我的红运太盛,盖住了他们的运势。真他妈的能瞎联系。
杠子和我最对脾气,每天一大早就雷打不动的跑过来,看看我是不是有出去狩猎的意思,出去便跟着我,要是我懒得动,一整天不挪窝,他就呆在院子里或者在厨房忙忙叨叨帮婉儿林惠打些下手。二师哥说他老呆在老院子不嫌人烦啊,这小子脖子一梗,顶嘴:“我又不是狗,烦着谁了?”
我可没野驴他们那嗜好,没事瞎琢磨,只要没有出门的想法,我经常想的,就是如何舒舒服服的享受。比如,用雪水烧成热水泡澡,取之不尽的积雪在锅内滚沸后,倒进澡盆里,调好水温,光溜溜的往里一出溜,泡的浑身是汗,哪儿哪儿都是软的,再让婉儿或林惠退猪毛似的全身搓上一遍,那个舒爽,骨头缝里都是痒痒的舒服。
我还仿着水月居大师傅的手艺,用些山里盛产的枸杞、野山参炖汤炖鸡炖肉,味道好极。把枸杞泡在自己酿制的水酒里,喝自制的药酒,既尽兴又养身,那小日子过的,别提多美了。
林惠现在和当初可大不一样了,当初脸皮太薄,三人同床而眠最初那几天,还羞羞答答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既不看不听,也不让我碰她。这会儿,哪里还有那些腼腆?我泡好澡,婉儿忙着做饭没空,她便挽起袖子,沾湿了毛巾,木匠推刨子似的,在我后背一顿猛搓,后面搓完,拍拍我的屁股,让我转过来搓前面,看着我那一嘟噜狰狞的家伙晃来晃去,也没感到什么窘意,有时候兴起,忍不住去调戏她,她扒拉扒拉我的色手,嘴里嗔我两声。面不改色。
不跑山狩猎的晚上,不累,晚上必有的小酒一喝,等那几个光棍一走,我左拥右抱的躺在热乎乎的炕上,那才是胜似神仙的美景。听她们一会说说这儿,一会说说那儿,左手捏捏,是一团温香在手;右手试试,亦是满满的柔胰,满怀香艳。
当然,我肯定不会只满足于手掌间的享乐,需要身体力行的时候,左边推我说:去找你大老婆去。说的好像很慷慨。我一调换方向,右边却说:你那么没主心骨啊——去找小老婆去!
这会儿不能讲民主,要果断,而且要一招破城,想左右逢源兼得两城,那是做梦。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攻城掠地,也是这个理儿。难怪婉儿老喊我“牲口”,我后来才明白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夜御二妻,我毫无亏欠的感觉,被我逐一宠幸过的双骄,则是面红耳赤不胜虚弱。
帝王之乐啊。
从腊月正月的三九严寒,到春分清明的细雨纷飞。雪融后的大山,被一场期待了一冬的的雨水旺旺的一次洗刷后,渐渐的从草黄色,开始一点点变成淡淡的浅绿,然后这浅绿日渐浓郁起来,终于汇成一片疯疯的绿野。
开山后不久,我和二哥、婉儿还有林惠便下山去望山屯走亲戚,探望大师哥和大老齐一家。大师哥那个杀猪菜馆还开着,生意说好不好,说不好吧,天天也有个三五桌食客,来者以那些专事跑马帮的商队为多,屯子里好酒的那些老客不老少,来此却不吃菜,叫上四两半斤烧刀子,从兜里掏出一把自己带来的花生米,一边有滋有味的品着小酒,一边自得其乐的哼哼着二人转,到有人气。
大师哥说,腊月的时候,关东军在屯子北边往北齐山方向,和杨靖宇的义勇军干了一场,两边都死了不少人,关东军吃的亏大点。那场仗打完,原先住在屯子里的关东军也拉走了,消停了一冬天,就在我们下山的十来天前,关东军又来了百十号人,在屯子东边的大道边上扎上了营盘,大师哥说,看架势,可能关东军要在望山屯常驻:“炮楼子修起来一个,黄皮子隔三差五的来屯子里寻事,屯东的老张家,六九头一天刚娶进门的媳妇,大喜还没过完,回娘家时人丢了,新郎新媳妇都不见了,过了几天,新郎的尸体被人从野沟子发现,尸身被野兽糟蹋的不成人样,唉,那新媳妇八成是没救了,铁定是被黄皮子锁在炮楼子里糟害,就算能回来,哪还有脸面见人,还得寻死。”
“这帮狗*的,哪天撞我手里,我非一刀一刀活剐了狗日的。”二师哥义愤填膺的恶骂。
“我怕的就是你。”大师哥不满的说了嘴二师哥,嘱咐我:“以后你们尽量少下山,师妹和……林姑娘再别来屯子了,以后要买什么,让虎子把信儿送下来,我叫小峰送到悬桥那儿,你们不出事儿,我们就踏实,要不,心里老慌老慌的。”
我和林惠的秦晋之好,下山一见面,二师哥便跟大师哥说了,大师哥宽厚,跟我拱拱手说了声恭喜,转头叮嘱婉儿好好善待林姑娘,不可由着性子欺负人,婉儿被说的生气,跟大师哥顶嘴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大老婆欺负小老婆的?”
林惠也不吱声,红着脸低着头,装着没听见。
黄皮子能如此有恃无恐,往后,还会更加嚣张跋扈,这会儿正是他们抓紧控制满洲国的头一两年,杀人越货的时候,多少还躲躲闪闪避人耳目,过不了多久,那块遮羞布一撕下来,东三省可是处处血雨腥风。
我主张关了杀猪菜馆,大师哥两口子和大老齐一家子,都进剑谷去。大师哥不同意,说屯子里没个人,山上人等于就是聋子瞎子:“我们没事儿,屯子里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有照应,真有事了,我们再走不迟。”
我们在屯子住了一宿,我买了些剪发用的推子、剪刀和剃刀这类的物品,找了一圈没找见那个经常和我做生意的军火贩子,便去布匹店给婉儿林惠扯了几丈红红绿绿的棉布,次日,天刚一见亮,我们便寻路返回剑谷。
有关藏宝洞的事儿,过大年的时候,我和二师哥郑重的说给野驴杠子他们,二师哥还带着几个人前往山洞巡查了几次,现在一开春,二师哥要给藏宝洞再动动手脚,我们从望山屯一回来,他便带着野驴杠子和大刚,背上工具去了。
二师哥要在藏宝洞那处缝隙进口处装上一道活门,以后再去时,知道此门的人,嵌动机括,活门开启;离开时封闭活门,内洞便与世隔离。杠子尤其擅长土木活,活门是他的提议,在别院给我们又说又画的说明活门的用途和机密,还动手做了一个小模型,一试,果然别有洞天。
二师哥他们去藏宝洞干体力活,我也没闲着,一趟一趟挑溪水浇屋后面的菜地。菜地经过扩大翻垦,面积比以前大了几倍,点菜种的时候,我撅着屁股从地头开始播种,一垄地下来,差不多得半柱香的时间,我用步子丈量过菜地的大小,东西向260步,南北向没那么多,70来步,菜地四周都用竹子密密高高的围了起来,防止山里那些食草动物祸害菜地。当然,也防止虎子它们跑进来撒欢。
一遍水浇完,日头就到头顶上了,婉儿隔着木屋的竹壁,“当当”的敲响锅边,林惠就把脑袋伸出来,喊我:“喂——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