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地方都是千年不变的风景,时间只是一个概念而已,可在人间,时间的流逝总会刻下不同的痕迹,生长、死亡、轮回,周而复始,平常的人或者蹉跎岁月,或者空叹人生,修真问道之人便是想要打破生死界限之人,小有成就者,有了百年之上的寿命。可是,人总是一种贪念很重的动物,浮华与世,争权夺利,于是,这些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力量的人,也渐渐分化成了正道和魔道两个方向。
云中月袍带飘飘,鹤发童颜的站在昆仑山的断崖边,望着天空云卷云舒。“外面,似乎又不太平了吧?”人面虎身的陆吾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我也好久没有嗅到那种血腥气了。”陆吾摇着自己的九条尾巴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流云,“不过我的使命是守护昆仑山,其他的,就由你们去了。”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云中月一个人站在风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随风而逝的那一声叹息!
“父亲,母亲!”周钊惊喜的惊喜的扑过去。“钊儿!”到底是母亲,马上迎上去将周钊拥进怀里,眼里的泪已经止不住了。“好了,好不容易来看钊儿一次,不要哭哭啼啼的,我们的钊儿长大了!”周青重重的拍了拍周钊的胳膊,欣慰的笑道。
从他们刚上昆仑山到现在已经过了8年,8年,让周钊长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成长为神剑门的优秀弟子;8年,在他父母身上也刻画了岁月的痕迹,周青的身材有些微微发福,苏蓉似乎保养得很好,容貌依旧美丽,只是微笑的时候,眼角还是会出现细细的纹路。
不过此刻是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细节的,周钊开心的拉着父母聊个不停,就像8年前那样撒娇。李涛在一旁露出羡慕的神色,他很替兄弟开心,可心里埋藏了很久的一道伤痕又裂开了,他慢慢的退出去,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发呆……
“看涛儿那猴样。”母亲掩口而笑,脸上并没有责怪的神色。
“我们涛儿是小小男子汉了!”父亲宽厚的手掌抚摸头发的感觉,那么的温暖。
他闭上眼睛,朝着阳光的地方,眼前一片温暖的殷红的色彩,那片红光里的一个黑影,带着无名的恐惧藏在他心里最深的地方,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伤痕,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复仇的火焰在胸口燃烧,手也在微微颤抖,那个人是谁?他在哪里?
“又想起那些伤心地事情了吧?”吴示楚正坐在他不远的地方,向他微微一笑,然后躺在了草地上。“李涛,回去看一下吧,逃避的话,永远战胜不了心里的恐惧的。”
“示楚……”李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在心里掠过一个念头:这,真的是那个孩子气的示楚吗?
“不要用那样的眼光看我,我能想象到。哼~”吴示楚笑了一下,“别忘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回去看一下吧,8年了,他们会想你的。”
“示楚……”
“我不是说了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吗?浑身不舒服。”吴示楚忽然坐了起来,拉了拉自己的领口,一脸不屑的看了李涛一眼。
“谢谢你,示楚。”李涛忽然笑了一下。“是啊,我也该去看看他们了。”李涛站起来,对吴示楚笑了一下,表情比刚才释然了很多。
吴示楚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一起去吧,虽然只有一天,那也是除了奶奶,第一次给我温暖的地方。算了算了,我今天说的可真肉麻。”吴示楚看李涛又用带着疑问的目光看自己,摆了摆手便走到前面去了。
村边的大树还是那么枝繁叶茂,挺拔的向天空伸展着枝桠。李涛慢慢地走向老树,手掌贴近那粗糙的树皮的一刻,自己压抑了多年的记忆又涌上心头,就在这棵老树下,父亲、母亲、爷爷、伙伴……吴示楚静静地在身后跟着,他一路没有说一句话,这会,更不会再说。
远远地,听到了小孩子的嬉闹声,李涛猛的转过头,看见一群孩子正嬉闹着跑向大树。是幻觉吗?村子里的人们还在?他这才发现村子里升起的炊烟,即使是梦境,也不要醒来吧?李涛奋力的向家里跑去。小孩、老人、男人、女人,他甚至没有看清任何一个人的长相,心里只在想着父亲和母亲。
一口气冲到门口,伸出的手却迟迟不敢推开虚掩的门,里面有鸡鸣狗叫的声音,是有人在住,可是,那个黑色的身影在心里飘荡,剑上滴落的血是那么清晰,他的手开始抖了。忽然,眼前的门“哗”的一声打开了。
“看吧,看吧,我就说有人在门口站着。还有,你这个人站在别人门口干什么……”大门打开,赫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两人还不断吵嚷着。
“不大、不小……”李涛认出了他们是三胞胎中的两个,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人打断了:“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两人一起对李涛喊道,完了转过头准备继续吵,可接着又转回头,齐声道:“你刚才叫我们什么!?”李涛被他俩的架势吓的后退了一步。
正在这时,吴示楚一溜烟的插到了李涛和那两兄弟之间:“啊,真的是你们啊,那你们两个是不大、不小,还是不大、不中,或者是不中、不小呢?没想到你们现在住在这里啊,怎么只有两个人……”
吴示楚一边说一遍东张西望的寻找另外一个,那两兄弟目目相觑,又看看吴示楚,其中一人先惊叫起来:“你是神剑门的那个傻小子。”说完就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你们这么吵在干嘛!”伴随着一个不严厉但是很有气势的声音,屋里走出来一个人,剑形的奇怪拐杖、一瘸一拐的姿势。正要训斥门口吵来吵去这三人,目光却穿过三人的缝隙,落在了李涛脸上。李涛自然记得他,那个一直想让自己拜他为师的梁惊麒,当然,他们知道的只是空空道人。
“小李涛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梁惊麒竟然跑了起来,手里的拐杖左右一扫,还没看清楚堵在门口的三个人已经飞到了两边的地上,而梁惊麒则已经到了李涛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嘴里还嘟囔着:“真是越长越有男子汉气概了,可惜没有给我当徒弟,唉……”地下横七竖八躺着的三个人叫疼之余还在感叹着梁惊麒的眼力真好,竟然一眼就能认出8年没见的李涛。
走进那曾经熟悉的院子,李涛的心里说不清是激动还是痛苦,他看到的每个地方,都能想起曾经的画面。鼓起勇气走进屋子,大体的布置都没有变,他似乎能看见母亲在桌前准备饭菜,父亲在门口修理工具,他笑着,伸出手,一切都成了泡影。
“啊,你刚才问我怎么少了一个,老二结婚了,真是难以置信,哈哈……”不大见气氛实在有些压抑,便拉着身边的吴示楚找话。吴示楚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忙接口道:“真是想不到啊,没想到还有女孩子看得上长成这个样子的。”“你说什么?”两兄弟一起扑上来,三个人便打做一团了。
梁惊麒拍了李涛的肩膀一下:“那次下山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村子里其他的人本来都是流浪汉,是我把他们找到这里的,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大叔,谢谢你。”这是李涛第一次这么尊敬的称呼梁惊麒,“谢谢你没有让我看到一个破旧荒凉的村子,让我知道他们都不寂寞。”李涛低下了头,那红起来的眼眶他不准备让任何人看见。
“是啊,不过他们或许想你了呢,去吧,村子后面,坟边种着柏树和鲜花的就是。让他们看看你长大了,应该会很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