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瞬息万变,他心中对凤眼明珠那种创根问底的好奇心仍是没有得到满足!可眼下瞧着钱权一惊一乍!一会似死不活,一会精神旺相的状态!桑树根委实不敢再有丝毫言三语四。
他可不想钱权被他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给整得神经错乱!要是真能一不留神把钱权弄个中风,脑出血,心肌梗塞,立马去见了如来佛祖倒也并无大碍!但若是让钱权一激动!变成个颠三倒四,张牙舞爪,人畜不分,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神经病!那就麻烦大了!搞不好,他就成了钱权明晨火锅里的涮人肉!
一缕夜风拂动着桥下静水,再上扬吹袭进人的裤管颈项,缕缕寒凉……
在这似凉还冷的夜风侵袭下,分明让桥上的二人都为之精神一振!
“爹,老爹!从这夜风越发清冷来看,天将拂晓!您还是先到虎王阁中稍作休息,我让厨房给你送些吃食和美酒。您先吃着,等老爹您吃得满意时。我一定也把您吩咐的行装细软,财帛脚力都安排收拾好了!”
桑树根耷拉着脑袋,翻着白眼瞅了瞅钱权。见钱权虽精神被方才他的一声“老爹”叫得好了许多!但仍旧有些一言难尽,迟疑不决地神情!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声:“狗杂种!装什么深沉?有屁就放,不放拉倒!”他在心里骂得咬牙切齿!可嘴里说出来的,却不知是多么让钱权爽心悦耳!眉开眼笑的软语温声……
“唉!也罢!我还是把这颗凤眼明珠到底从哪来?怎么来的告诉你吧!谁让我是你爹呢?”
钱权听到桑树根的那番话,心中又是一阵激动地颤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个的两腿肚子都麻痒的站不稳,好险连尿都夹不住了!只为桑树根的这几声老爹叫得那叫一个肉麻,让钱权心中快慰至极!他想,好歹我也算有后的人了!即便明朝一别,一去不复返!但终归在那九泉之下,逢年过节也能有个人给我烧些纸钱,果蔬酒肉祭奠一番……
问题想到这层次,钱权就彻底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心事!本来关于两颗凤眼明珠的来历,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和再想起的恐怖与惨痛!可眼下看到“儿子”桑树根那眼角眉梢都是想一明究竟地神情!再加上他自个先前也三番五次说过要将这来历讲给“儿子”听!这做老子的纵算不从怜子一处着想,又怎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呢?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做老子的都不能以身作责?起个模范带头作用,那样教出来的儿子将来还能指望他有出息?
利弊权衡再三,钱权在桑树根近乎架着他的状况下,一步三摇地来回在石桥上慢慢散着步!又开始讲起了二十几年前,发生在西域边陲那片恐怖诡异原始丛林中的故事……
“当时斩尽杀绝了我们认为给我们带来灾祸的五十三个异术者后,大家又疯狂至极!个个尽情纵性,刀砍剑挑地将那五十三个异术者的手腿心肝斩挖出来,在熊熊火焰上烤得喷香滋油,一边撕扯着大啃大嚼,一边继续狂欢劲舞……”
可没想第二次说到这当口,钱权又不由自主地打了冷颤!脸色瞬间又变得槁灰般难看!
“我,我先前是说到这的么?”钱权更无力地倚靠在桑树根怀中。那情状,还真像一对慈父孝儿,好不温馨!只是这情状要是在乡间闹市,被人撞见,肯定吓得不轻!你想啊!就算再慈父孝儿,哪有深更半夜,天气已凉,乍冷袭寒之时,见一儿子卖力地架着父亲来来回回在桥上瞎遛的?就算人家不当这是灵异闹鬼!也会觉得这父子俩诡异的可怕!更聪明的人甚至会悄悄闪到一边躲起来,等着看好戏!因为他们认为,从这老头子那颤颤栗栗的神情状态来看,估计重病在身。这儿子非但不是个孝子,不想给老父治病!而且极有可能是把他老父亲夜深人静之时,从被窝里整到这桥上来,找机会将其一脚踹到桥下,到明天,造成个不幸溺水而亡……
“是的!爹!您先前是,是说到这停下来的!您好像还提到了当时有团雪一样颜色的怪异白雾……”
虽说桑树根正是个年青力壮,还有功夫在身的猛男!但此刻人高马大,膘肥体壮的钱权像袋烂泥般“吊”在他脖子上,来来回回在这桥上磨蹭,也着实不是好玩的!
从先前桑树根一声又一声“老爹”,叫得钱权心花怒放,暂且精神焕发,自个摇摇晃晃在石桥上走了几个来回。到这会重提旧事,刚起步,就得桑树根架扶着走了。不知是因为上半夜刚结束的“云雨巫山车轮战”确实淘虚了身子骨?还是一想起那桩原始森林的往事他双腿就打漂发软?亦或他根本就是想过把孝顺儿子亲情抱扶孝顺老爹的瘾?说不过两句话,桑树根已被他“吊”得呼哧带喘!很不得劲了!当下,眯缝着一双怪眼,恶狠狠地偷瞟着钱权!一边貌似很小意地回答,一边一把掐死钱权的心都有……
“雪,雪白色的怪异迷雾……我,我是说到这了么?”
钱权的身体似乎真是越发不济事了!也可能毕竟有些年纪,而且自隐遁魔虎山庄后,功夫武学又日趋一日地尽皆荒废!一天到晚只在酒杯里洗澡,女人肚皮上使劲!这会概是被深夜霜风吹得几个冷惊哆嗦,居然就咳嗽的不亦乐乎了……
直咳得嘴角都淌出血丝来,方才面赤眼爆地急急示意桑树根将他放坐在大理石桥冰冷坚硬的桥面上!
看到他这副惨像!桑树根倒还有些过意不去了。喘匀几口大气,待精神重振,曲膝蹲身,拦腰合抱!只听“呜”一声响亮!好一个桑树根!竟潇洒壮观,一气呵成地将人高马大,膘肥肉厚的钱权愣一家伙甩扛到肩上。一边向桥南不远处一灯火辉煌的阁楼疾奔,一边貌似很小意地道:“爹!眼下正是暮秋初冬天气,又适逢天将拂晓。这夜风湿寒气重,我们还是回暧香楼里妥当些。呆会我去厨房给你送上点酒水宵夜,您的身子骨要紧啊……”
钱权方才措不及防,被桑树根势大力沉地猛一家伙甩得一激灵!本来正咳得喉中尚有余痰未净!这出其不意,天上地下,七荤八素地一甩!一惊一乍!喉中残痰不及咳出,竟愣生生堵塞了咽喉!一时间竟是呼吸喘气不得,更别说能发出什么声了!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钱权已被一口痰憋得脸红脖子粗,大小便顺着两腿根子哗啦啦下雨般好不痛快淋漓……
可都这步田地了,桑树根居然还毫无察觉!仍旧像扛着一扇死猪肉般,大步流星地一边向暧香楼靠近,一边说着些温声软语,极尽讨好之能事的废话……
“爹呀!您咋不说话呢?睡着了嘛?我还想听您说完凤眼明珠的故事呢!对了,您放心,我知道暧香楼后厨房的小胡师傅有样拿手好汤菜叫酸辣七鲜煲!可您一向很少到暧香楼,想必还没尝过呢!呆会我让小胡给你做一锅来,我敢打保票啊!老爹!你不吃这锅汤也就罢了,只要你吃进了嘴,我保证您那是吃一锅想两锅,吃两锅想三锅!就老爹你这身板块头,不吃十锅,怎么也得十一锅!唉呀!那个酸辣七鲜煲咱暂且不说它香,辣,鲜的汤汁味!单是那个让神仙都坐不稳的扑鼻香味就让人受不了……”
说着说着,桑树根似乎真想起了小胡师傅的酸辣七鲜煲!不觉间吞了一嘴口水,还意犹未尽地抽了抽鼻子,似乎再回味那让神仙都坐不稳的扑鼻奇香……
这时,暧香楼金镶银包的紫檀木大门已触手可及!但桑树根并没有急着去推门,他颇有些狐疑地又笃足劲吸了吸鼻子……
终于他的脸色一窒!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是什么味道啊?明明正回味着甘美奇香的酸辣七鲜煲!这咋一吸气,塞满了一鼻子澎湃熏天地骚臭气呢?
怔了片刻!桑树根蓦地像变了个人般!“啊呀!”怪叫一声,瞬际手脚利落地一脚踹开了暧香楼的紫檀木门,拐弯抹角地撞进一间精致典雅,灯影花光的闺房!
“啊——混帐!什么人?”
桑树根的破门而入!貌似激怒了那粉床红幔中的主人!
还未见人!先见一片欺霜霸雪地寒光如飞电惊鸿!自那粉桃花般妖娆烂漫的红幔中瀑喷乍泻!只一刹那!已当仁不让,将桑树根和他肩上的钱权罩了个水泄不通……
“十三娘!快住手!是虎王!”
好在桑树根似乎早料到会有此一着!所以虽然仍被这挟雷携电的一剑吓得腿肚子抽筋,但好歹有惊无险,在顿足纵身后掠的瞬际!脱口喊了一嗓子……
果然在听到他那破锣般地一嗓子大喝后!自桃花红幔内电射而出的剑光立时停滞半空!剑气光华也随之四敛不见!
稍顷!突见烛影没来由地一晃!闺房内瞬际一片幽暗!
但这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待烛火重复辉煌明亮后,一个一身金线绿衣的娇俏女郎正伫立在桑树根面前……
“桑大管家!你平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再说我十三娘这闺房,你就这样冒冒失失硬闯进来,已经很没有规据礼数!更不用说教令教规了!你倒说说,既然进来了,可曾想过该怎么出去么?”
这女郎若只论腰姿体态,翘臀长腿,真可谓风流娇俏不可方物!但慢条斯理吐出的每一个字却让人听着不由自主渗得慌!更让人懊恼的是,这女郎脸上还像很多惯会装腔作势的江湖老变态一样,罩了一围漆黑的面罩!这么一来,不管她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好!还是牛头马面,惨不能睹也罢!你都无法一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桑树根听到这面罩女郎一字一顿间,没有半句中听的话。心中虽是气得发苦,却也莫可奈何!还得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道:“十三娘!在下一向都是听丛您的安排和吩咐来做事的!实在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只是今晚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眼下虎王好似情况不太好,我这一着急,就贸然闯了进来,还望十三娘……”
桑树根的话未及说毕!只听“咦”一声讶异从十三娘的面罩内传出……
“果真是虎王?他怎么了?快放我床上看看!”
虽然隔着面罩看不出十三娘惶急的表情,但从她瞬际惊慌失措地举止和与刚才相比,明显跑调了的嗓音而言!虎王钱权在她心目中的分量由此可见一般!
说话间,十三娘娇身一袅!如风疾杨柳,早一把掀开桃红幔帐,露出硕大一张铺红叠翠,流金溢彩的波斯缕花镶钻大床。最让桑树根眼红心跳,两腿之间骤然有了激烈反应的倒还不是这一床地珠光宝气,富丽堂皇!而是那一床耀眼生花的床单上,竟然金线银丝,一丝不苟地细绘着四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看什么看!还不快将虎王放上床?”
话刚说完!“啪啪”两声脆响!好不悦耳动听!
桑树根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为自已挣得了脸面!上半夜时,曾被钱权在那春宫内抽了个左右脸不对称!后来好歹算是被钱权给补抽对称了。过这几个时辰,刚好点,又被抽了!好在这次抽他的是个女人,虽说看不到脸,但若是不要脸的话,还真是一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大美女!被这种女人抽几个耳光,那该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才修来的福份啊!
桑树根这样一闪念!不仅没半点恼怒憋屈,反倒颇有些沾沾自喜!貌似占了好大一块豆腐地便宜!一边在心里偷着直乐呵!一边将肩上那硕大“一扇死猪肉”搂紧了平放在那四幅热火朝天的春宫图上……
“咦——奇怪!这?这是什么……什么味?”
钱权刚被桑树根往床上一放,十三娘就抛胸甩臀地扑了上去……
可将将要触及到钱权时,却又不由自主地一捂面罩,吞吞吐吐,嗫吁着向后退了开去……
“好像?好像?好像是小胡师傅的酸辣七鲜煲味!”
桑树根此时距离大开的闺房门口较近,此时房门未及闭上,一袭冷风掠进,不经意间,他好像嗅到了那足以馋起他肠胃里上辈子馋虫的酸辣七鲜煲香……
想也没想,竟脱口而出地这样回答了十三娘的疑问……
“你——你说什么?”
桑树根没心没肺的无心之答!却无疑气得十三娘银牙咬碎!肝肠寸爆!
“你给我过来!好好闻闻这酸辣七鲜煲的香味!你最好给我吃下去!咽下去!”
说话间!十三娘娇身电转!丽影如风!不知怎地玉臂一横一抄,竟将个生龙活虎的猛男桑树根像个木偶玩具们直拎起来,径直将其口鼻狠狠压按在钱权屎尿爆泻的不便当处……
“桑树根啊丧门星!你给我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十三娘气得牙齿打颤,咯咯吱吱直叫唤……
“十三娘!眼下,嗯——嗯——嗷——嗷——”
一句话没利索!桑树根在钱权的裆间磨蹭了几个回合后,终于给熏得呕了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呕更让人拍案叫绝!那一线冲天而起的浊流自这花光灯影,活色生香的美人闺房上空落下后,不偏不倚砸了已然如死的钱权一头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