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最后十几天,未然在表姨那里结算了为数不多的“工资”后便回到了家里,刚开始去表姨家做事的时候,未然还想着记一些笔记,也就是将工作中所经历的那些事用日记写下来,以免遗忘。后来因为发车,常常是晚上十一点甚至深夜一两点才回到家里,于是只在冲了凉之后就上床睡觉去了,也忘却了之前一定要将那些人和事记下来的想法。只是有几次的事始终是未然难以忘记的,其一:那些陌生的女孩儿,未然和她们之间的谈话不多,但基于那个年龄段很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的心思,所以即便是很累的时候,也常常会在未然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人儿来(未然有过一段时间的失忆,但似乎无伤大雅,只不过因为某种更强烈的感情而导致大脑的某些东西被隐藏而已);其二:在未然去老家那周围的乡镇时,包括发车到老家所在的那个小县城,未然都会与之前几乎断了联系的老同学们不期而遇,有时候也会碰到初中时的老师,怎知那些亲切而可爱的脸却被一种怪怪的表情所取代。他、她、他们带着一种什么样的眼神问未然呢?“未然,你没读书了迈?”“未然,你现在就干这个了?”而一开始,未然明明是很高兴自己在打暑假工的途中碰上他们的。
结束暑假里的工作,又将表姨所给的几百块钱交给未然的母亲之后,未然的母亲才得以露出了那美丽的笑容,但对于那时候的未然而言,这笑容又未免过于轻浮。诚然,作为未然的母亲,未然是不应该也没有理由去这样认为的,可是话说回来,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达到完美,而有这样那样的瑕疵的人,反而叫人觉得真实。事实上,未然仅仅是从他的母亲那里,也已经看到了很多人性上的弊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表里不一,诸如种种,未然仅仅是从他母亲那里看到的,可是不管怎么样,用未然的话说是:“尽管有些讨厌母亲的有些作为,但如果有外在的侵犯,我将付出我的生命来捍卫我的亲人。”至于他对母亲的那些不好的想法,自然是没有说出来的,也不敢说,因为以他对他母亲的了解,若他这样说了的话,他的母亲只会骂他:“你狗日的长大了,翅膀硬了所?!居然说起老子来了!”
再次见到陈林、冉健鸿他们的时候,已经是快开学的前几天了,陈林问未然:“这个暑假你真的去找事情做的迈?”未然:“那是,我才不想去找,是我妈看不惯我耍,一天二天都在念,不去都不行。”陈林听后笑了笑,道:“还是有收获不嘛!”未然:“恩,还是接触了些人和事,感觉还可以。”冉健鸿:“晓得为啥子前面一段时间我都没出来不?别看我在学校耍,一回到家的话,基本上每天都是六七点钟起床,然后帮家里做这个做那个。”未然知道冉健鸿家里是经商的,但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冉健鸿没说,未然便也没问。而冉健鸿先前是不怎么说话的,熟悉了之后,竟又常常和陈林一个德性,没事就捏捏玩得好的几个兄弟的脸蛋,与之同时还坏坏地笑道:“来,揪个瓢瓢儿!”之后,大家便又一起去找何云舟,仿佛有他在的时候,大家所处的氛围才更充满调皮和欢快。何云舟是这样一个人,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心思也从不细腻,别人说话的时候,他大抵都呆呆地听,末了才冒出一句:“哟西!我咋听不懂你们在吹啥子哎!”时常又开些似乎有伤风化的玩笑,道:“要不,给我吹吹?!”但何云舟有这样一种很值得别人学习的秉性,那就是不管眼前有什么困难,他也仍旧会开开心心的活泼地度过。
未然曾和冉健鸿他们谈到生活,冉健鸿和陈林都没有先行表态,何云舟听后不假思索地回道:“生活,生活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有老婆的时候,还可以来点饱暖思*欲塞!”“饱暖思*欲”这句话,未然第一次是从何云舟口里知晓的,后来查了查,原来后面还有一句,是“贫贱起贼心”。未然便笑骂道:“哎!你个老子滴还是认真点好吧!”何云舟回道:“这有啥子嘛!少想点东西,简单点塞!哪像你一天二天多想哦!”陈林听后笑着对未然说道:“未然,你给他说列些,搞个锤子。”未然听了陈林的话后,便也笑了,道:“也是,估计云舟老了的时候还是这么不正经,那倒有点意思哦!”何云舟:“那是噻!等我们都老了后,看我去教你们泡妹妹!”其实何云舟在女生面前很是腼腆,这一点,和刘海很像,背地里倒是“观音坐莲”“老汉推车”的乱嚷嚷,直至有女生在一旁的时候,又常常一言不发,当然,这女生不能是班上过于开放的小燕、阿华等人,因为据说,大家都不怎么把她们当女生看,就当一兄弟伙,什么肌肤之亲,完全不当回事儿,当然,过于的行为还是没有的。
言归正传,提到生活,未然是觉得生活很是厚重,但生活也可以很简单。说这话之后,陈林对冉健鸿使了个眼色,冉健鸿会意,说道:“未然,我想知道生活如何可以简单。”未然:“或许是我这个月以来受到其他一些人的影响吧!他们的生活就挺简单的。”冉健鸿:“其实很多看似简单的生活,若不进去亲眼看一哈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解的。”陈林也道:“你晓得娱乐圈那些潜规则不?”未然想了想,还真不知道,因自幼都不怎么关注明星的事,再者,除了一些思想家和历史中一些很了不起的人物外,未然还真没有什么偶像,即便是说到前面所涉及的名人,未然也不说是偶像,只不过说是很敬佩他们,觉得他们很了不起之类。于是未然回道:“各有各的选择吧!有所选择的话,必然会有所放弃塞!”陈林:“你说得是没错,但是社会上阴暗的事多了,你还没有出过社会,自然不是很清楚哈!”未然这一点不错,那就是不像同龄人的很多孩子一样反驳别人,道:“你是说你出过生活迈?”这样的反问,只会使气氛尴尬,未然也并不是很清楚这些,只是天性如此罢了。有句话说的是:“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听别人所说的话,最好便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犯不着争辩什么。
说来也巧,就在未然他们开学的前一天,未然的什么亲戚结婚,也可能是去世吧!总之不管黑事、白事,这边的人都会以此来聚个会,生者和死者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是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就像席慕容的那首小诗《渡口》一样。去那家酒店吃饭的时候,未然倒是看见了从家乡赶来的那些亲戚,熟悉的也有,其中几个舅公倒是未然最觉得亲切的,看见之后,未然都会很开心的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然后也不管他母亲说什么,径直在一旁坐下了,额外的还有一些表舅,那些表舅的酒量很好,只是脾气不怎么样,因舅公他们在那一桌,未然才在一旁坐下,但坐下之后才想到:“今天怕是不醉不归了!”
那家酒店是位于上海大道的边上,关于上海大道,虽非切切实实的位于上海的道路,但想必大家都不会觉得做作。很多地方都是以其他省市的地名或者一些特色命名的,像上海也有的南京路、重庆路、四川路等等,江苏也有的重庆路、成都街等等……酒店只有两层,底下一层是交礼金的地方,算是大厅,一旁并排着许多的木质座椅,另外有一面大的镜子位于右侧的墙壁上,而交礼金的地方就在楼梯底的旁边。上了二楼,便是正厅了,右边一个柜台,延伸过去转右,之后转左便是厕所。额外的,便全是十人桌的圆桌,放眼看去,按照队列排放,可以置放圆桌十六张。柜台的对面角落有一扇门,里面方是厨房。倒是靠向公路外的房间,皆是清一色的装有空调的包房。
菜慢慢的由穿着淡红色外套、朴色长裤的女服务员端上来了。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县城、乡镇上来的,加上彼此又多认识,所以并不拘束。除了喝酒的慢悠悠地聊着、侃着、吃着外,其他也有赶时间的,也有不喝酒的,便迅速地吃过后,又向主人家道了一声祝福或者“节哀顺变”的客套话后离开。未然所在的那桌,仅舅公婆和一两个同来的表舅妈不喝酒,剩下的全是些酒席上的高手。中国的酒席文化源远流长,这里不谈酒文化,只谈未然在酒席上的“豪爽”。不得不提一下的是,未然和女生在一起时是最能侃侃而谈的,和兄弟们在一起也是无话不说,只是在酒席上就逊了,先是敬了大舅公一杯啤的,饮过后还未倒满,其中一个表舅就说话了,道:“也,未然,你敬了老辈子们后还是敬我们这些一杯嘛!”就这样,未然老老实实地轮了一桌,就连不喝酒的舅公婆和几个表舅妈也敬了,这样一圈,三瓶啤酒业已下肚,接着,菜没吃上几口,其中一个表舅又发话了,道:“哟!酒量不错嘛!在学校也经常喝迈?”也不待未然回话,那表舅已经端起酒杯举向未然。好在,舅公和舅公婆在一旁劝住了,于是吃菜,没过多久就冲向厕所大吐起来。吐了之后倒好,未然感觉那酒力更胜先前,回到座位上后,一看,发现舅公和表舅他们都已换上了白酒,于是自己也倒上。
未然离开那家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看看外面,正是艳阳高照,捉摸不到的空气之中又似出现了一道天际般大的透明帷幕。也不急回家,未然踉跄着走了几步,便上了去学校的车,也不知道是怎么到达学校的。直至到了以后,才发现新生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并且和未然刚上高一的时候一样,穿着白色的体恤正在军训着。
白酒的后劲儿很大,未然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也不知具体去了厕所的次数,只是在离开的时候,那些表舅笑问他醉了没时,他还稳着回说没有,而一出了门又笑自己:“逞强逞到家了!”
未然在位于女生寝室楼下的长椅上躺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已是五点,那天的军训似乎结束得比较早,未然醒来后,看见身边其他的座位上都坐满了新生,或许是酒劲儿仍旧未全然退去的缘故,未然看见打篮球的几个男生,便也上前加了进去,也不知那球是怎么回事,未然拍着拍着,那球就自个儿跑了,还没来得及投篮,那球又从手上飞了出去。球没打出感觉,未然倒又认识了几个新的朋友,只是因那酒劲儿,之后也记不怎么清楚。又找到一处长木椅坐下后,因背后也有一条长木椅,并且坐着几个女生,未然便尽可能的带着精神气儿回头问道:“你们都是06级的新生迈?”其中一个女生回道:“不是哈!我们是高一的新生。”未然“哦”了一声,那调调比平时竟还拖得长了。之后又说了些闲话,坐着的那几个女生似乎闻到了未然的酒气,不过没多说什么。后面的谈话还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但多是未然在说,那边的女生只安静而嬉笑着听,直至有另外一个女生来约那几个女生的时候,未然才停下了话,而目不转睛地看着走近的那个女孩儿。“那女孩儿真美”,未然这样想着,眼睛不觉有些迷离起来,而看向她的眼神,也似乎温柔了许多、谦卑了许多。
那女孩儿和另外几个女生挤着坐下后,彼此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孩儿便回头笑着看了看未然,未然也不失礼节的回以一笑。之后,其中一个女生又叫未然师兄继续“摆”。未然一想,管他呢,于是从天侃到地,从三国时期侃到现在,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倒是那边饶有兴致的听。后来,有一个女生不好意思地问道:“师兄,你很喜欢喝酒迈?”未然听后也没多想,带着酒劲儿不假思索地回道:“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嘛!”之后又因先前路过以前和夏杰所欲见证彼此感情的铁路桥时心里涌出的怪滋味儿,不觉又有些忧郁而不减前面的豁达道:“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饮奈明何?”感慨完这句话后,未然不觉又看了看那个女孩儿,心里仍旧嘀咕着:“好美!”只不过脸上仍旧平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