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宿命,这个词给我的感觉不是无奈,而是一种安心。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只因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总得有一种信仰,它支撑着我们,也引领着我们……”
在KTV工作的那段时间,未然逐渐接受了一些事实,也认可了其中几个同事。也许一切都是命运,未然在和他们愈加深入的交流中,也逐渐理解了他们,并且关于他们的生活,也开始了思考。
在那些同事中,其中有一个眼睛较小、身子强壮、身高一米六五且总是留着少许的胡须的同事,他已经快满二十四岁,尽管外表看上去只有二十二的样子。他以前是个外科医生,但因为看不惯他所在的那家医院里的虚假,看不惯那里的为了达到一定的营销金额而必须加倍使病人花钱的风气,于是离开了。倒是他和未然说这些的时候,又说道:“我算是明白了,我那时候的做法不叫清高,不叫正义,叫SB!”他说:“我现在的女友和我在一起三年了,从学校出来后就一直在一起,但是她还是在那里上班,而且经常骂我塞!说实话,以前很反感她说这些,但是现在哎!我那么坚持的东西又算得了啥子?还不如回去!”
另外,也有一个同是学医的,但出了学校后,却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曾经去广州打过工,在酒店里,因为努力和负责的态度,不到一年就成为了那家酒店的西餐厅的主管。他说:“其实我很反感别人的小瞧,应该说,每个人都反感这个。那时候在那酒店工作,有好多女生或者女人都想和我谈朋友,我拒绝了。”他说:“为了一个女人啊!为了和我在一起有两年的一个女人,我辞职了。可是回到这里来没多久,我发现她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女人,你是不晓得我心里的难过。”他说:“现在的生活其实也没得啥子,我又不会长期在这里做。只是我觉得这样的环境居然会很适合我!也许嘈杂了点,也许那些客人有点叫人作呕了点,但是你做你的,该装孙子时装孙子,又没人把你囊个!还是有句话说得好啊!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是在没有能力之前,只得受制于人……”
也许是因为未然喜欢写作的缘故,以及随着大家在一起工作和未然的品行的缘故,那些同事,多数都认可了未然。是的,对于未然而言,这是何其让自己感到激动的事呵!
可是未然心痛,未然心里很痛,却不曾和他们谈及。在工作中,未然不曾抱怨过任何,不管是客人的刁难,还是保安的恶语相向。未然没有抱怨,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不管你如何抱怨,目前的处境也不会有所改变。不过未然那时候不懂,其实抱怨也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并且,若是点到为止,抱怨的话,也是会使心情尽可能的好起来的,不像未然那样隐忍着,而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才开始哭泣……
KTV的人事部里有一个喜欢写作的姐姐,纤瘦的身子、性感的唇,迷人的眼睛、趋于完美的鼻梁。无奈这样一个姐姐,心里却常是悲苦。似乎是从未然进入那里工作开始,未然便询问了她的QQ号,并且没事的时候和她聊几句。爱情、家庭、婚姻、矛盾、习惯,这些未然都听她讲过。未然的话,每每写了一篇文字,也会和她分享。那姐姐曾说:“未然,我若是有你的文笔,怕是也不在这里上班了!”未然是上进的,虽不再迷惘和困惑,却常常心痛。文字里,大概是有未然的这些情绪在里面吧!也对,除了哭泣和写文聊以自慰外,以未然的个性,怕是的确不愿和任何人提及的。除了叶琳,那个叫笨笨的女生外。
笨笨出去工作了,在东莞那边,并且每隔一两周都会给未然打个电话。由于刚出去工作没多久加上叶琳也是一个敏感的女孩子的缘故,叶琳很迷惘。未然则开导着叶琳,实际上也算是鼓励着自己。叶琳说:“这家店的经理是个中年妇女,不晓得为啥子,总是喜欢刁难我和另外几个姐妹。郁闷!她肯定是嫉妒。”叶琳说这些的时候,未然会告诉她该怎么做怎么做,因为当一个职员,并不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所期冀的。叶琳便是如此。其实未然是懂得和不同的人该如何打交道的,但是不愿去做。而叶琳,恰恰在这点上比未然变通,因为叶琳最终不仅明白了,还做到了,做到了该放下哪些固执。
在未然上班的途中,晓凤的家里出了事。是晓凤的姐姐出了车祸。未然常听晓凤提起过她的那个表姐,说她很温柔贤惠,也很乖巧。最让晓凤羡慕的是,她的那个表姐有一个很疼爱她的丈夫。就像晓凤的母亲,晓凤的父亲也是很疼爱她的母亲的。
晓凤的表姐去世那天,晓凤打电话给未然说起了这事。晓凤哭了,很难过很难过。晓凤还说:“姐夫现在的心情,我真的很难想象。自己爱的人死于非命,忽然就那么死了。好突然!”未然说:“记住一个人的好,够了,真的够了。乖,别哭,我会像你那个姐夫一样疼爱你,记住,现在的我,是没有多大的资格,但是,我会努力,明白吗?”晓凤说:“恩,我知道的。你一直很努力……”
也是在上班的途中,晓凤的心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那是晓凤对于亲情的,从和未然在一起开始,晓凤就常说家里的大人对她的不理解和不支持。她说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个性,所以有很多次,她是多么希望能和未然一起私奔,只是都被未然劝住了。晓凤说:“从弟弟身上,我更加明白了自己的想法。那些不良的想法。我以为是大人一直在抑制我的个性,事实上似乎也是。可是我的弟弟,既调皮又可爱的弟弟,却也常常让我看到我的过去。”
“小孩真好,可是我理解,却不能包容,也不能允许他的很多想法。每个人都希望别人会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和理由做事,但这怎么可能呢!但是未然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也时常在压抑他的个性,我明白,我明白他的想法,但就是不能允许,就是不能认可。也许,也许很久以前我应该也是这样的吧!他让我感觉到了我曾有的痛。”
“我开始为自己找借口,说服自己的同时,去说服弟弟。就这样,我不再对大人们不理解我而怨恨了,也许真的是明白了,也许我没资格怨恨他们,毕竟,我现在也是这样。”
“这些天我老是去上网,除了周五的时候会陪你外。我知道你现在的生活很累,所以我不敢和你说。但是我也压抑着,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和谁讲。在网吧,有个别男生是看见我的QQ后然后加的,说想约我出去吃饭或者什么的,我都没答应。未然,我是爱你的。所以这些事,你不必再担心了。”
“我和一个山东的聊了很多,你说的,只要距离远点,那么会受伤的几率自然趋于无。于是我就和他倾诉了许多,他比我们年长很多吧!所以就认我当了妹妹,我也就没有拒绝。未然,你知道吗?其实我最希望的是你能陪我,可是现在我不能让你受到更多的打搅,只因为我爱你。”
“你曾和我聊过亲情,说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我们没有理由去拒绝。你说,试着去接受吧!因为亲情始终比外在的很多很多的情要来得安心。”
“别担心,我在学校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在外面才是要更加注意。不用回信的,我知道你爱我,对吗?好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未然看完这封信时,心里感觉很踏实。至少,未然感觉到晓凤真的成长了许多,她也开始了思考,而不是只是压抑着自己的个性。
在KTV工作的那一段时间里,未然也常常回想和晓凤在一起的点滴,仿佛已经成了过去般,但是这段情,终究还没有完。未然也常常回想自己的那些兄弟,那些因为生活,因为女人而陷入悲哀的、孤独的境地中的兄弟。社会真的是一个大熔炉吧!小小的KTV里,竟已经包含了形形色色的人,而且还多是暴露的阴暗的一面。或许是那时候的未然也陷入了那样的境地,当然,这里的因为女人,则只是一种不可能如愿的照顾所致。未然开始写小说,长篇小说。那是关于他的那些兄弟的生活以及他们的心里的变化的。或许还有关于这个社会的,关于这个社会的爱情的吧!开始写长篇小说,是未然不曾想过的事,可是除了这样的文体外,未然实在想不出还能以其他什么文体去记叙那大段大段的故事。未然是在第一次吃着馒头、自来水、小面度日时开始写的吧!一边写,一边流泪,那情景,那心境,怕是难以靠想象完成的。
未然在KTV里实际上并没有工作多久,本来按照合同,至少得在工作了三个月之后才能上交辞职信。说来,只能归咎于天意了,在未然工作了一个多月后,那家酒店的高层决定将这KTV重新整修。于是,KTV的那个主管对大家说道:“如果还想继续在这里工作的,可以申请去茶楼或者桑拿室工作,如果想换工作的话,现在就可以上交辞职信。”就因为这样,未然上交了辞职信,然后也拿到了押金以及那个月的工资。之后,未然也去将在KTV的工作服退了,虽然拿来的时候本就不新,但那里的负责人还是扣了未然几十块钱。未然也不再计较,因为总算要离开了,谁还会理睬这些呢!
未然还是选择了回校继续读书,和之前的那些流程一样,写什么检讨啊!和班主任好生对话啊什么的。其实未然下这个决定,除了因为晓凤外,还有便是觉得自己当前的本事和知识,尚不能在社会上很好的立足。也许也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罢!其实人事部的那个姐姐以及另外几个阿姨也都是这样告诫未然的,未然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