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片树林,王残月发现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少爷把两个穷人家的孩子绑在树上,拳打脚踢,王残月看不过眼,大喝一声,小少爷摩拳擦掌,歪着头,撇着嘴,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王残月也不甘示弱,把双手叉在怀里,舌头使劲地舔着嘴角,也歪着头,乜斜着小眼睛,不喜三分笑,四处瞅着,就是不看那位小少爷。
“嘿,”小少爷一看,这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道:“小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是青天大老爷!方圆数十里,我陆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敢喝我。”
王残月微微一笑,乜斜着小眼睛,见他无恶不作,飞扬跋扈,瓮里瓮气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县太爷的公子,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王残月,遇到我,那你这顿打是免不了的了。”
不等王残月出招,陆公子一挥手,两个小厮,一起前来,拳头直奔王残月,王残月冷笑一声,却毫无畏惧,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二人打倒在地。
陆公子一看,有点怕了,见他已慢慢地靠了过来,喃喃地道:“你,你,你再过来,我可,可,可要出手啦。”王残月嬉笑,耷拉着脑袋,继续靠前。
陆公子见他已靠近,伸手便打,王残月胳膊一搪,一个反腕,便把陆公子的手拧到了背后,陆公子啊地一声,苦苦求饶,王残月一个扫堂腿,便给陆公子来了个猪拱食,王残月骑在他的背上,拳头如雨下,嘴里还念念有词,他是越求绕,打的就越重,不求还轻点,王残月直打到累了,方才罢手。
再看那位陆公子,眼也青了,鼻子淌着血,脸全是灰土,肿得像馒头,躺在地上哼哼着,王残月上前解开了那两个小孩身上的绳子,两个人活动了一下手腕,奔到陆公子身前,咣咣地又踹了几脚,方过来答谢,那两个小厮,趁王残月等不注意,拉起陆公子一溜烟地跑了,陆公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倒也不觉得疼了。
“我叫花慕寒,他叫庆月盈,今日多谢相救,”花慕寒一抱拳,有模有样,小孩虽小,倒也懂得规矩。王残月一笑,也通了姓名,便各自离开了。
王残月继续往前走,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挺着胸脯,迈着方步,扯高气昂,俨然自己就是一位大英雄,心中暗自称赞师父教的还真管用。
快到城门口,一群凶神恶煞,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王残月抓到了县府衙门,王残月挨了打,心中暗自发狠,长这么大还从来未被打过,乜斜着小眼睛,心中暗暗地记下了这些人的摸样。
众人把王残月扭送到了后堂,县太爷郑严危坐,眼皮长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余光打量着王残月,一个毛孩,七八岁的样子,身材瘦削,挺着胸脯,歪着头,乜斜着小眼睛,一看他的神态,凛凛威风,谱比自己还大,县太爷不由得气往上冲,但一看穿戴,知其也是有身份的大户人家,并未敢轻举妄动。
县太爷站起身来,背着手,迈着方步,来到王残月的近前,俯身笑着问道:“你家令尊是谁呀?”王残月嘿嘿傻笑,压低了声音,吐字很慢,道:“我父亲是大英雄。”
县太爷脸色陡变,瞪着王残月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令尊是谁?”王残月依旧傻笑,声音如撞钟,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父亲是大英雄。”
县太爷这个气啊,嘿,软硬不吃,换成别的小孩早吓得尿裤子了,怒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令尊是谁?”县太爷声音也变得高了。王残月冲着县太爷一眨眼睛,意思是要小声告诉他。县太爷把耳朵凑了过来,王残月使足了力气,扯破了嗓子喊道:“我父亲是大英雄。”声音洪亮,直冲斗牛,把县太爷的耳朵震的是嗡嗡直响,县太爷甩手便扇了王残月一个耳光,指着他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响,县太爷复又问道:“那我问你,你为何打我儿子啊。”王残月目光如炬,傻笑道:“鱼肉乡里,为富不仁。”县太爷看着这个小孩言谈不凡,镇定自若,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心中不由得发怵。
日已落西山,县太爷黔驴技穷,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此时,夫人款款而来,屁股一扭一扭的,虽已是半老徐娘,但风韵不减,拉着县太爷的手臂,哭闹着道:“老爷,老爷,活不了了,活不了了,你快去看看元辰吧,反反复复就喊一个字,疼,疼,疼------”
县太爷也是急火攻心,怒道:“我陆正鸿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郎中不是说无大碍了吗?”夫人拿着手帕,擦眼抹泪地抽泣着,道:“你说的倒轻巧,无大碍,无大碍,你看看他的脸,都快变成猪头了,”王残月在旁边,扑哧一声乐了。
县太爷一听,脸色也变得难看,瞟了一眼夫人,心中暗道,你这用的是什么词啊,夫人倒不以为然,县太爷转过身来,道:“你们先把他关到柴房去,派两个人守着,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要他们陪葬,”说罢,和夫人一并离去。
废弃的柴房,幽暗,潮湿,桌子,凳子,茅草,木板等是杂乱不堪,不时还有老鼠窜出来,门,关上了,王残月看着,心里盘算着,窗户太小,又太高,要是爬出去,很容易被发现。
夜幕降临,一钩残月,偶尔几声犬吠。
王残月的小眼睛滴流乱转,偷偷地看了看门外,那两个家奴还在,挪到了不远处树下的石台上坐着,王残月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发现墙角有一条绳子,一根长棍,嘿嘿一笑,计上心来。
门外树下,两个家奴满口怨气,虽已进入了春天,但料峭春寒,其一首先说道:“李头,我看咱们把门锁上吧,就一个小毛孩子,还让我们两个大人看着,什么事啊。”
李头道:“小丁,今天老爷是糗大了,万一过来,我们不在,你想挨板子啊,等等,等老爷他们睡熟了,我们再把门锁上,把窗户堵好,喝酒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话市俗,张家的媳妇漂亮,李家的娘们骚------王残月就地取材,蹑足潜踪地布置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王残月嘿嘿一笑。
夜,出奇的静,只听“砰”地一声,两个家奴吓了一跳,小丁壮着胆子寻声查看,发现柴房的后窗大开,用窗竿支着,还顺下一根绳子,便大叫:“李头,不好了,那个猴崽子,跑了。”
李头一听,跑了,半信半疑,怎么可能呢?便推门进去查看,刚一踏入,便迎头一棒,狠狠地砸在脑袋上,登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一收脚,迎面又飞来一个拳头般大的木块,力道稍逊,角度欠佳,砸在了李头的肩膀上,李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角度正,换成石头,砸在脑袋上,后果可想而知。
李头捂着脑袋,已沁出了血汁,疼的龇牙咧嘴,嗷嗷直叫,“小猴崽子,我要抓到你,非把你撕成碎片。”但却不敢进屋子半步,不知还有多少机关,屋子不大,扫视了一圈,没人,便和小丁四处寻找了。
原来,王残月把一个小板凳,倒置,两脚朝天,一腿绑牢了一根长棍,一头搭上一块木板,板凳面下,放置一块原木,找好平衡,轻轻地移至门槛内,由于门槛高,推门不至于碰到,屋中间放了两个高凳子,凳子上放一块木板,后面支起,倾斜着,高的一头放上了一个方形木块,找好角度,找好距离,找好支点,找好平衡------李头和小丁不敢惊动别人,找了大约一个时辰,仍未找到,“嘿,”李头纳闷不已,真是出了奇了,平白无故就消失了,见鬼了,一个小孩也不能跑这么快啊?
小丁不耐烦地道:“李头,我看算了,咱们两个大人看着一个小孩,还让他给跑了,传出去,怎么见人啊,我看,就说让度空大师给救走了,度空大师,那么有名气,老爷不会怀疑的,况且,你也伤了。”
“胡说,他万一没跑出去呢?大门锁着,院墙又那么高,他能跳出墙外,”说罢,李头捋着胡须,心想,摊上这棘手的破事,办案时也没像今天这么窝囊,这么挠头,小鬼头,到底藏在哪了?李头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始终也想不出。
小丁被折磨的心烦意乱,嘟着嘴,道:“李头,那怎么办啊,也不能就这么守着啊,天这么冷。”李头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掐着腰,来回地踱着,咬牙切齿。
“哎,有了,”李头贴近小丁的耳边,小声说道:“张头,素来与咱们不和,就说他见咱们辛苦,派人替换,第二天,要是搜出来,让他百辞莫辩,搜不出来,更好,这回让他不死也得扒成皮,”李头面部狰狞,刚才受的怨气,要一骨脑地全撒在张头的身上。
“对啊,”小丁顿时提起了精神,道:“况且,他今天守夜,估计正在前院喝酒呢?”
“嗯,明天就这么说。”李头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气。
子夜,寒气*人,县衙内,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街衢更夫的梆子响------废弃的柴房,门大开着,王残月拨开厚厚的杂草,趴在门后,往外巡视了一番,无人,想着走大门,根本行不通,只有翻墙,王残月解开了伸到窗外的那根绳子,偷偷地移到了外墙边。
王残月四处查看着地形,墙,很高,一棵大树,头重脚轻,被风摧得倾斜着,枝桠茂盛,最低的树杈不是很高,还有一枝桠,紧挨着墙,像是搭了一座独木桥,王残月往上攀爬着,嫩嫩的小手已磨出了血,汗如雨下,王残月咬着牙,脸上的青筋暴出,面红耳赤,气喘吁吁,胳膊已麻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那棵树,绑牢了绳子,在树杈上歇息了片刻,稍稍恢复一*力,便又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爬着那根独木桥,还好,距离比较短,别的枝桠可以当扶手,上了墙,便离成功不远了,王残月松了一口气,把绳子甩到了墙外,墙上,没有倚靠,王残月不敢耽搁,一鼓作气,顺着绳子往下爬,此时,王残月已筋疲力尽了,一天没吃饭了,胳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王残月死死地抓着绳子,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能松开手,顺着绳子出溜下去,绳子,一道道血痕,王残月瘫倒在地上,双手已血肉模糊,不敢怠慢,迅速地逃离了县城,打了县太爷的儿子,便结下了仇恨,给王残月带来了无尽的麻烦,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王残月趁着夜色,来到了城外一个山村,村子不大,衔山环水,倒还幽静,王残月只觉得腹中空空,两眼直冒金星,此时已是半夜,见一大户人家还亮着灯,便上前叩门,管家开门,倒还客气,见王残月面部青肿,遂惊异地让至屋中,给他准备了饭菜,又给他准备了跌打药,大致地了解了一下情况,王残月吃罢,在管家的引领下,去了一间屋子休息,王残月十分感激,心想,天下还是好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