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亦何妨?自光岳气分,士无全节;君臣义缺,谁负刚肠?骂贼张巡,爱君许远,留得声名万古香。
后来者,无二公之*,百炼之钢。人生翕欻云亡。好轰轰烈烈做一场。使当时卖国,甘心降虏,受人唾骂,安得流芳?古庙幽沉,遗容俨雅,枯木寒鸦几夕阳。邮亭下,有奸雄过此,仔细思量。
————宋•文天祥《沁园春》这首词高度赞扬了唐朝时的张巡和许远,在安禄山叛变时,二人齐心协力死守睢阳,将近一年,救兵不至,城破被执,绝不向贼人屈服,留给后人的尽是大义凛然,忠肝义胆的佳话,庙中的那副对联,“国士无双双国士,忠臣不二二忠臣,”青史留名,万世流芳,恶,永远都是恶,迫不得已,否否否,善,永远都是善,善始善终,是是是,善与恶,只一念之间,魔鬼变成了天使,天使变成了魔鬼。
元朝末年,皇朝纲纪混乱,政治腐败,内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贪污,永无休止,受贿,此起彼伏,更令人愤慨的是,在蒙古人统治下的汉人、南人永远都是贱民,杀蒙古人得偿命,杀回族人罚银八十两,杀一个汉人,只用一头毛驴抵价;汉人甚至连名字都不能取,只能以出生日期为名;每逢汉人结婚,元兵必来骚扰,新婚之夜,新娘子也必须先由蒙古人占有,名曰初夜权;又怕汉人反抗,没收刀具等用物-----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又连日旱灾,天怒人怨,官*民反,天经地义,天下群雄揭竿而起,烽烟四处,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洋屿青青出海精”,台州黄岩盐贩子方国珍兄弟五人先起于海上,劫夺元朝皇粮,声势浩大,气势磅礴;继之,颍州人刘福通,韩山童借元朝征民夫修复黄河之机聚众起事,“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摧富益贫,聚众起义,盘踞颍州,雄兵百万,势如破竹,声名远扬;之后,地主郭子兴,孙德崖乘乱于濠州起兵,散尽钱财,广开贤门,影响深远,红巾军,白莲教,兵将齐心,所向披靡。
郭子兴手下有一员大将朱元璋,相貌非凡,志气廓然,带领徐达常遇春等白莲教的兄弟东征西讨,甚得民心,子兴死后,朱元璋拥有兵权,此时,元朝已风雨飘摇,不堪一击,只有大将王保保勉强支撑,为敌者,东张士诚,西陈友谅,东南方国珍,南陈友定,朱元璋依然坚决执行朱升的九字方针“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休养生息,网罗人才,面对方国珍陈友谅左右夹攻之势,朱元璋采纳刘伯温的计谋,声东击西,各个击破。
公元1363年,鄱阳湖一战,朱元璋小船灵活多变,偷袭不断,众将众志成城,视死如归,历经数月,终大败陈友谅,一举奠定胜局。
朱元璋看着汉王的皇宫,何等气魄,如今已成过眼云烟,不觉得得意忘形,正大喜之时,忽见廖永忠掳到陈友谅之爱妾阇氏汇报,朱元璋看了看她,鬓云烦乱,神色悲戚,虽灰头土脸,仍掩饰不住那诱人的风韵,真乃国色天香之尤物啊,朱元璋上前笑道:“汉王袭我粮草之计是你妹妹献的,”阇氏双目斜视,凌然自若,闭口不语,朱元璋伸出一根手指,一挑她的下巴,笑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汉王身边真是多奇女子也,”遂小声附耳对廖永忠道:“把她给我秘密地送到后宫,”朱元璋也不顾旁边刘伯温和廖永忠的苦劝,毅然地把阇氏纳入后宫,阇氏起初不从,之后也便想开了。
之后,朱元璋仍假装拥护白莲教宋政权继承者韩山童之子小明王韩林儿为皇帝,自己被奉为吴国公,屯兵应天府,又派出诸将攻打张士诚,短短数年已基本平定各方。
公元1366年,朱元璋亲派廖永忠前去滁州接小明王回应天府。
滁州,张灯结彩,欢天喜地,鼓乐声声,与元朝征战十余年,众将士一脸喜悦,打打杀杀的日子终于过去了,日后,可永享太平了。
后院一屋内,白云岳和花盖天等几人端坐,面沉似水,静,鸦雀无声,稍许,花盖天先开口说话,“白叔,你说就这样,咱们白莲教就归了他朱元璋了,他来接小明王,我看是虚情假意,欲盖弥彰罢了。”
修惊魂也站起身来,说道:“花大哥说的有理,朱元璋阴险狡诈,白叔可要慎重啊,与其去应天,还不如在这滁州就任登基大典,到了那里,还不是在人家的控制范围内。”
花盖天虎目圆睁道:“是啊,朱元璋那么有心,为何不亲自来啊,这说明他眼中没有皇上,再说了,我们在外面征战大元,他却在皇上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啊,说的好听,伺候皇上,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花盖天说话很直,也不分轻重。
白云岳面无表情,耷拉着脑袋,深思良久,沉沉地道:“事已至此,我侄(小明王)去意已决,况且丞相(刘福通)也同意去,只能这么招了,应天自来是帝王之都,我想他朱元璋也不敢冒着违背天下的民意而杀小明王吧。”
花盖天义正词严地道:“白叔,你们去我无异议,只是我对朱元璋没有太大的好感,反正我是不去,我带着我这些弟兄回君山,自立,红阳教,将来小明王当上了皇帝,无可厚非,皆大欢喜,说句不好听的,万一遭遇不测,也好给白莲教留下一点种子。”
修惊魂紧跟着道:“我也是不去,白莲教本有三支,花大哥为红阳,那我还把我的队伍拉出,自立为青阳教,你白阳教的弟兄仍由你做主。”
白云岳面色严肃,内心却十分震怒,修惊魂自来与自己不和,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道:“盖天,惊魂,你们这样做不妥吧,廖永忠可在门外等着收编呢?你这不是给小明王难堪吗?天下已归太平,本可一起坐拥天下,可你们却------”
修惊魂冷笑道:“白叔,恐怕我没那个命享受啊,打天下是为了百姓,现如今我倒可以学学范蠡携西施游五湖了,”花盖天也是坚持己见,“白叔,我意已决,况且我的这些兄弟懒懒散散惯了,也不愿意前往,我们去过着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不问世事,你不用劝我,我劝你的,你一句也没听进去,不过,我还是要最后一次劝你,不要异想天开,宰相也好,皇帝也罢,看你有没有那个造化了。”
“花大哥,你别说了,”白云岳的大儿子白思昭见父亲面色难堪,有些不悦,站起身来,冲着花盖天使眼色。花盖天会意,看了看白云岳,道:“那好,白叔,别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就此告辞,”说罢,花盖天领着他的弟兄走了,修惊魂也一抱拳,紧随而去,花盖天带着兄弟乔装打扮偷偷地离开了滁州,去了岳州老家归隐,修惊魂则在滁州城外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厮守,把青阳教交给了自己的好友楚英。
白云岳心里始终起伏难平,拉过白思昭,小声嘱咐道:“思昭,他二人说的也有理,你先把兄弟带回紫云庄,听候消息吧,一切平安,为父定会回来,给兄弟一个安排,倘若遭遇不测,你把我写的这封信交给刘世宗吧,他自会处理,”白云岳叹了一口气,提笔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了白思昭,白云岳精神虽不振,但步履矫健,转身离开。
这一夜,白云岳辗转反侧,白莲教已四分五裂,几乎全部归顺了朱元璋,此去是福是祸,一切未知,不论如何,自己都得前往,但愿顺利吧。
次日,廖永忠早早地等候,亲自前来接驾,迎取小明王上了龙辇,一路上,清水洒街,黄土垫道,安排的极为周至,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到瓜步江头,一个十分气派的龙舟映入眼帘,全身金碧辉煌,数十个女妓,花枝招展,随着悠扬的琴声,翩翩起舞,廖永忠示意小明王上龙舟,白云岳仔细地看了看,一切无事,心中却在想,廖永忠,你若有何歹意,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龙舟缓缓而行,沿着瓜步江顺流直下,两岸雾色弥漫,四周的山林茂密,一片葱郁,行至江中,白云岳忽然发现廖永忠的船离得有些远,一丝不祥笼上心头,急急地喊道:“把龙舟靠岸,”这时,龙舟上有人惊呼,“不好了,漏水了,漏水了,”人四处逃散,鬼哭狼嚎,争相奔命,龙舟有些前后晃动。
白云岳在舱外,手提赤龙化血刀,四处巡视,发现了几个廖永忠的士兵,鬼鬼祟祟地把龙舟所有的机关全部打开,上前戾声问道:“你们是谁?”那人大笑,“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完成了任务,和你们一起去鬼门关,哈哈,”白云岳眼睛一片赤红,把赤龙化血刀一摆,那人来不及跳入江中,一道血箭,便身首异处,登时毙命,白云岳已大怒,手舞化血刀,刀锋处,飘洒着血红。
须臾,龙舟也停止不前了,迅速地往下沉,白云岳看着四周,不知所措,即使用轻功也难逃到岸上,不觉地仰天长叹,“朱元璋啊,你真是狠毒啊,我英明一世,此处留心,不想你却使出此等损招,悔不该不听花盖天的话啊,存有一丝侥幸,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啊,朱元璋,你等着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小明王,刘福通等都瘫作一团,一切皆以成空,不到半刻钟,江面上已是呼救一片,浪花翻卷,廖永忠的船早已消失在茫茫的迷雾之中------公元1368年,朱元璋在应天府称帝,国号大明,建元洪武,为了完成统一大业,朱元璋依旧派上大将徐达,沐英,王弼继续北征,中原白莲教的余火也迅速蔓延,朱元璋又派廖永忠,傅友德,汤和,常遇春等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又是一场苦战,百姓心惊胆颤,哀鸿四野,尸骨无数,随着朝廷的陆续镇压,白莲教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慢慢地名存实亡-------洪武四年,战火仍未平息,修惊魂在滁州安安稳稳地过着几年太平的日子,不问江湖,只一心地陪伴着妻子,逍遥自在,胜似神仙,刀头舔血的日子已远去,整天看着日益长大的儿子,喜不自胜,乐不可支,虽不过问世事,但世人惦记着你,好景不长。
这一日,青阳教教主楚英慌慌张张地前来,修惊魂见他的脸色苍白,情知大事不妙,让进屋里,给其倒了一杯茶,楚英已顾不上喝茶,开门见山地道:“修大哥,你得出山主持大局啊,众兄弟已被朱元璋杀的七零八落,士气全无,白阳教教主白思昭和刘世宗音信皆无,生死不知,白思鹤年幼,撑不起局面,那一支几乎是被灭了,红阳教教主花盖天依仗群山之地利,则按兵不动,不知何意,咱们青阳教也是元气大伤,江环为了孟兰茵已被他们所掳,谢林叛敌,有你的号召力,我想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指日可待。”
修惊魂笑了笑,道:“楚英,小胳膊扭不过大腿,我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你让我过几天消停的日子吧,”楚英冷笑道:“修大哥,你是退隐江湖了,可是咱们在朱元璋的心里就像是藏了一颗钉子,你可以不问世事,可你别忘了兄弟傅沧海一家是如何被灭的,你心里能平静的了。”
修惊魂眼神落寞,虽不问世事,但也能听到,就在今年年初,傅沧海已归顺朝廷,但却不知何故,被朱元璋灭了九族,虽未亲眼目睹,但能想象得到,那是何等的惨烈,修惊魂的眼中莹泪,喃喃地道:“楚英啊,不能跟朝廷作对,现在不是大元,百姓已安居,一切井井有条,平稳地过渡,只要你安分守己,一切自会平安,沧海一定是受了奸人的挑唆。”
楚英冷冷一笑,道:“修大哥,恐怕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吧,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真没想到,你会变得如此懦弱,血债是要血来偿还。”
修惊魂叹道:“前些天,刘世宗也来过数次,让我把兄弟在拉回去,我给否决了,当初,我也是劝过白云岳的,可是他不听啊,名利,就是一把刀啊,只有你放下了屠刀,才能立地成佛。”
楚英转向一边,心头的怒气未平,道:“想着我那些兄弟惨死,我是不能坐视不理,一闭上眼睛,就是沧海他们凄惨的呼唤,替我报仇,你心冷如铁,我不会强求。”
修惊魂道:“楚英,听哥一句劝吧,你也是而立之年,该成个家了,别在去惹是生非了,陈友谅百万大军,何其威武,鄱阳湖一战,还不是一败涂地。”
楚英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次围剿,来的都是武林高手,好像是锦衣卫(初叫大内亲军)的人,官兵在后压阵,你说朱元璋哪来那么多高手啊。”
修惊魂笑道:“这就是一个皇帝的独到之处,朱元璋,旷世之枭雄,好了,不提那些,来,今天咱们哥俩好好叙叙旧,一醉方休,呵呵。”